第56章  不是你，那就不要了
半個月前。
程俏被秦家從國外召回，跟商家履行婚約。
她回國的第一件事，前往商白澤出車禍的地方。
程大小姐帶著一束紅艷如火的玫瑰花而來，隨意的坐在馬路邊。
她看不到飄在身邊的一道黑霧人影。
商白澤那雙黑沉陰郁眼眸，冷冷地打量著她。
程俏拆開包裝精美的玫瑰花束，把花瓣一片片的扯下來。
花瓣被她隨手灑在，商白澤出車禍的地方。
每摘完一朵玫瑰花的花瓣，程俏就說一件商白澤忘記的往事。
“商白澤，我這次回國，發現好多人都不記得你了。”
“我還記得你，記得你有多喜歡我，可你太慫了，都不敢說出來。”
程俏丟下手中光禿禿的玫瑰花桿，仰頭望向夜空。
“其實我也喜歡你，是在十八歲那年發現的。”
她自嘲一笑：“其實我也挺慫的。”
程俏壓下眼底的淚意，又拿起一支玫瑰花。
她一邊扯花瓣，一邊低語。
“白澤，我挺想你的，這幾年遇到好多人，有些人隱約跟你很像。
可他們都不是你，我至今記得當年，你意氣風發的恣意模樣。”
程俏腦海中浮現出，商白澤十八歲時，陽光帥氣的容顏。
那時的少年，身上有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程俏眸底閃動著淚光，唇角彎起一抹笑意。
她略有些難為情地說：“商白澤，當年你身邊圍著好多女孩，我可生氣了。
就是因為要面子，導致我們錯過了好多年，現在只能在你死去的地方懷念。”
程俏擦了擦眼角的淚意，看著所剩不多的玫瑰花。
她又撿起一支，綻放最艷麗的那朵玫瑰花。
“商白澤，這三年來你都不來我的夢里，是不是在怪我沒跟你說喜歡。”
“你知道嗎，在你死后，我實在無法接受，做錯了一件事。”
“你大哥拿著你寫的求婚稿找到我，他說要跟秦家聯姻，我答應了。”
程俏自言自語時，不知道身后的黑色虛影，逐漸顯現人形。
商白澤隱約恢復了一些模糊記憶。
聽到程俏要嫁給其他男人，他雙眼翻涌出毀天滅地的鬼氣。
商白澤磨著牙，伸手去拉程俏的胳膊。
手卻穿過對方的身體。
他無法觸碰程俏。
商白澤這個氣啊！
他鬼氣森森的雙眼，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
一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的咬牙切齒模樣。
程俏后來又說了很多話。
在一旁被迫當聽眾的商白澤，得知很多信息。
他跟程俏是發小，也是同學。
他們年少時，看似互相敵對，實則相殺相愛。
三年前，兩人之間的這份曖昧，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
他還半真半假的對程俏表白。
兩人玩笑般的，有了口頭約定訂婚。
他準備正式求婚的計劃，因一場猝不及防的車禍夭折了。
程俏說的嘴巴發干，嗓子都啞了。
她伸手去摸身邊的玫瑰花，卻摸了個空。
程俏側眸望著空無一物的地面，眼神顯得空洞茫然。
明明沒有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難過。
可她眼底的沉寂悲慟，感染了身旁的商白澤。
商白澤的一顆心都揪緊了，有什么東西要沖破魂體。
程俏很快整理好情緒，露出最完美好看的笑容。
她對眼前的虛空說：“白澤，我要回去了。”
“不要走！”
商白澤想也不想的開口阻止。
程俏站起身，目光哀傷地望著，曾經的車禍現場位置。
“我這次回來是履行婚約的，跟你大哥結婚，不過我后悔了。
這世間男人千千萬萬，都不是我要的那個。”
她后悔三年前，答應商家的聯姻。
那時候，她想抓住跟商白澤相關的一切。
三年過去了，才知道有多可笑。
程俏臉上笑著，眼中的淚滑落臉龐。
“既然他們不是你，那就不要了吧。”
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唇角努力勾起笑意弧度。
“你放心，沒有男人，我程俏照樣活得很精彩。”
程俏淚流滿面，突然提高嗓音喊道：
“商白澤，如果可以，你在下面不要那么早投胎。
我們一起去投胎，下輩子還做青梅竹馬，要一起長大。
然后談談一場沒那么轟轟烈烈，一定要彼此相愛的戀愛！”
空無一人的街道，偶爾有幾輛豪車疾馳而過。
這里是前往盤山賽道，唯一的必經之路。
除了商白澤，沒有人看到程大小姐的狼狽。
“白澤，我還會來看你的。”
程俏臨走前，留下這句充滿不舍的話。
商白澤不愿放她就這么離開，魂體飄著追上去。
剛飄了數米遠，魂體受到束縛，再無法往前半分。
他望著程俏的背影，大聲吼道。
“不要走！”
商白澤有種預感，不能讓人就這么離開。
否則，他們就真的要錯過了。
一人一鬼，身在兩個維度。
程俏是普通人，聽不到身后的呼喚。
商白澤眼見她要上車離開，魂體那股即將涌出的力量，徹底爆發出來。
昏沉陰森的街道，突然陰冷狂風大起。
路燈忽閃忽閃的，氛圍詭異驚悚。
程俏正彎身準備上車，察覺到不對勁，猛地回過頭來。
接下來，她親眼目睹震撼一幕。
詭異的風，把路面的玫瑰花瓣吹起。
玫瑰花席卷而起，包裹起商白澤的魂體，一道高大的人影顯現。
“啪！”
“啪啪！！”
路燈被無形的力量震碎，整條街道陷入黑暗。
程俏感覺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花香氣息。
“俏俏——”
有人在呼喚她。
男人的聲音沙啞，飽含思念與喜悅。
程俏莫名感到熟悉，黑暗中的眸光狠狠緊縮。
她雙唇輕顫，試探性地問：“白澤？”
沒有人回應他。
程俏能感受得到，暗中的黑影還在靠近。
她用力按下手中的車鑰匙，豪車的車燈唰的亮起。
站在程俏數米遠的男人，擁有一襲如瀑布般的銀色長發，精致過分的陌生五官。
那雙眼眸熟悉的一如往年，程俏當場紅了眼。
即便容顏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她還是一眼就認出。
站在數米遠的人，正是商白澤。
程俏身體下意識朝對方狂奔而去。
商白澤的記憶，在被玫瑰花包裹的瞬間，已經快速恢復。
他想起了一切。
程俏跟商白澤站在車燈前。
他們在唯一光亮中，緊緊相擁在一起。
遲到的三年情感，終于有彼此訴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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