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在氣人這件事情上面似乎部分伯仲。

        但比起來，厲梟寒要更勝一籌。

        只有這么幾個字，夜輕顏面色徹底變了。

        沈惜的話，夜輕顏或許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出自厲梟寒之口，夜輕顏做不到。

        “哥，你以前見不得我受一點委屈的！”夜輕顏怒道。

        厲梟寒看著她，目光變冷，雖然眸底深處浮現出一絲不忍。

        夜輕顏提到以前，厲梟寒腦中也出現以前兄妹二人相依為命的種種。

        但是，厲梟寒知道，這不是他的問題，是這個妹妹。

        曾幾何時，妹妹變了。

        暴躁，易怒，稍微有點不順心，便會破口大罵，身旁照顧她的人，已經換了五批。

        墨森桀，是唯一一個可以忍受她脾氣的人。

        厲梟寒咨詢過心理醫生，說這是創傷后遺癥。

        厲梟寒于是忍下，也努力給她更多的關心，但是，她背著他做了很多事。

        最讓厲梟寒所不能忍得是，那些被她氣走的傭人，她沒有放過他們。

        這些無辜的人，受傷最為嚴重的，被她令人開車撞斷腿。

        只能說，慶幸是腿，夜輕顏想要得，是他的命。

        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善良純真無害的小女孩了。

        “你來找我，是什么事？”厲梟寒問，不打算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

        “哥。”夜輕顏失望地看著他。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還有公務要處理。”

        “陸知一死了，”夜輕顏冷冷道，“我派人殺得。”

        “殺他的理由是？”

        “他調查你，調查我。”

        “確認死了嗎？”

        “確認。”

        厲梟寒眉心輕攏：“你又殺人。”

        “那是他活該，他咎由自取！”

        厲梟寒沒再說話，慢慢喝完手中的水，放下后看向墨森桀：“此事，你有份？”

        不待墨森桀說話，夜輕顏搶先一步：“他不知情！”

        “看來，有？”厲梟寒的眼睛仍然看著墨森桀。

        墨森桀垂下眼睛，如實說道：“是。”

        “我之前怎么說的？”厲梟寒聲音變冷，“墨森桀，我讓你跟在夜輕顏身邊，是任由她胡作非為的嗎？”

        “哥！”夜輕顏怒道，“聽你意思，你覺得我殺陸知一殺錯了？”

        “你殺誰都是殺錯了。”厲梟寒面無表情。

        “他調查我們！他調查你！你不想想他為何這么做？”

        “這不是我該考慮的，而且，那也罪不至死。”

        “收起你好笑的那點憐憫吧！他不是好人！”

        厲梟寒沒再理會夜輕顏，而是繼續對墨森桀道，“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收拾，今晚還有最后一個去歐洲的航班，你準備好。”

        墨森桀向來沒什么表情的眉眼浮現出一絲求饒：“少爺，能不能……”

        “你確定要與我討價還價？”厲梟寒問。

        “哥！”夜輕顏大怒，“如果你真的要墨森桀離開，那么你明天就來給我收尸！”

        “你在威脅我。”厲梟寒淡淡道。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說得出來，便做得到！”

        “那么，墨森桀便更罪無可赦了。”

        “哥！”夜輕顏聲音浮起哭腔，“你為何非要讓我不開心？我知道我性格不好，越來越暴躁，可是，這是我的錯嗎？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我才多大？”

        厲梟寒皺眉，沒再看她，轉身看向另外一邊。

        “哥，我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你不要讓墨森桀走，不然我會不開心，我會更瘋的，哥！”

        最后這一聲顫著聲音的“哥”，讓厲梟寒想到好多年前兄妹二人死里逃生后的那一個擁抱。

        她一直哭，在他懷里哭得停不下來。

        厲梟寒閉了閉眼，從來鐵石心腸的他，心里掀起巨大的不忍。

        “我保證，以后無論做什么，我一定先跟你說，再給我一次機會，給墨森桀一次機會！”夜輕顏繼續哭。

        “墨森桀，”厲梟寒開口，“你怎么想。”

        墨森桀沉默。

        他給不出任何承諾。

        如果夜輕顏繼續要他去做事，他還是會做的。

        他無法拒絕她的任何一句話。

        “說話。”厲梟寒慍怒。

        “我保證，”夜輕顏搶先一步，“我再也不會胡作非為，再不會讓墨森桀做事。”

        厲梟寒回過頭去，目光看著夜輕顏的眼睛。

        精致美麗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那一圈通紅的眼眶，任誰看了都于心不忍。

        這就是他的妹妹，越來越會偽裝，越來越懂人心弱點的妹妹。

        厲梟寒無奈，只好道：“好，我就給最后一次機會。”

        幾乎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夜輕顏瞬間甜美一笑：“我就知道哥哥還是疼我的，我就知道！”

        ……

        回去的路上，夜輕顏坐在后座，臉上再無眼淚，也無笑容。

        風景在車窗外面一一而過，夜輕顏終于開口打破沉默：“墨森桀。”

        “是，小姐。”墨森桀應聲。

        “為什么呢？”夜輕顏不理解，“為什么？”

        “小姐的困惑是什么？”墨森桀問。

        “陸知一，”夜輕顏低低道，“我以為，我殺了他，哥哥會很開心。他調查我，調查我哥，而且，他們陸家不是好東西，那么想要靠近厲家，去謀我哥辛苦打下來得江山，這樣的人，我殺了他，有什么不對？”

        她此行，是過來邀功的，結果，卻成了受罪。

        差點連墨森桀都要保不住，被調走，而墨森桀如果真的被調走，對于她而言，便是失去了左膀右臂。

        她已經……失去了腿，還要失去胳膊，那她怎么辦？

        “對不起，小姐，”墨森桀回，“這個，我無法給出回答，我不知道少爺心里面的想法。”

        “陸知一死了，多好的一件事啊，”夜輕顏喃喃，“哥哥卻罵我，他好兇，哥哥最近，越來越喜歡兇我了。”

        墨森桀沉默。

        夜輕顏很輕很輕嘀咕了好久，忽然，目光變的非常兇狠：“我知道了！”

        “小姐知道了什么？”墨森桀問。

        “是沈惜！”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夜輕顏咬牙切齒：“自從沈惜出現，哥哥對我就越來越不耐煩，連接我電話的時間都便短了，一切，都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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