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合開幕
攬月閣。
薛秋漓換了一身白色紗衣,少了幾分高貴,多了幾分成熟的嬌媚。
她正斜倚在軟榻上,面前隔著一層藍紗帳。
白云生和薛冰正老實站在紗外,等候問話。
“冰兒,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薛秋漓冷漠的聲音里多了一絲慵懶,卻依然帶著必須回答的氣勢。
薛冰的臉瞬間紅了個透頂,輕若蚊蠅道:“嗯。”
白云生暗叫一聲不好,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他心里忐忑道:“這婆娘看著就不像善茬,我又殺了她四個徒弟,不會這時候來報仇吧?”
正當白云生胡思亂想著,薛秋漓一聲冷哼,仿佛無形的冷箭,咄咄逼人道:“白云生,我問你,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結?”
白云生立刻皺起了眉頭,這種被人要挾的感覺是他最無法忍受的。
他本想調動長生劍和帳后的美婦較量一番,可立刻想到了暮成雪,又想到身邊的薛冰,接著“蔫了”下去。
無論怎么說,畢竟是他理虧。
白云生決定化被動為主動,說道:“我不明白閣主所說何事?”
薛秋漓冷冷道:“女子的貞潔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你在雪竹谷的無禮舉動,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她絲毫不給白云生反駁的機會,繼續抖動著毒舌,說道:“第一,入我滄海閣,娶了冰兒。”
白云生立即指著看不清容貌的薛秋漓,大口破罵道:“你這婆娘,我又沒做傷害薛姑娘的事,你竟讓我做欺師滅祖之徒,絕不可能!”
薛秋漓道:“那你只有第二條路了,死。”
攬月閣里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讓白云生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薛秋漓接著道:“白云生,你在荊州所做的事,足夠你死上一萬次!本宮不殺你,還破例讓你入門,已經是莫大的寬恕了!”
白云生擺擺手,毫不客氣道:“一邊兒玩去,這種破選擇小爺我不做,你想殺就殺,別磨磨唧唧。”
說完,一股不怕死的壯士風范油然而生,雖然,這位“壯士”的底氣并不太足。
一旁的薛冰早已退下羞澀,目光平靜如水,她淡淡道:“師父,請放過他吧。”
緩緩切切的女子聲中,幾分凄涼與怨氣隱藏得很深很深。
薛秋漓冷冷道:“就算你不追究,為師也不會放過他,你四位師姐的死他必須付出代價!”
這話里帶著狠戾,殺氣已經穿過紗帳透了出來。
白云生頓覺不妙,拔出滄溟,準備殊死一搏。
但聽一道熟悉的聲音朗朗傳來,仿佛一陣烈火燒過荒原,頃刻間蕩平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聞去道閃身走進閣樓,烈烈一笑,說道:“薛侄女,多年不見,你還是那么冷酷無情!”
白云生回頭一愣,竟然是逐鹿宮的大長老和四長老,當即行禮道:“弟子拜見……”
聞去道擺擺手,喝道:“行了,你的事回去再說。”
薛秋漓并沒有感到意外,她早料到天一學院會來要人。
論輩分聞去道要高過他一截,不過滄海閣占情占理,她也并沒有驚慌。
人未起,紗帳未開。
薛秋漓的聲音從紗帳中飄來:“原來是逐鹿宮的兩位長老,秋漓身體抱恙,恕不能起身相迎。”
但在聞去道面前擺臉色,顯然并不是件明智之舉。
聞去道眼中生火,卻罕見地沒發作。
他也不廢話,直奔主題道:“薛侄女,白云生老夫就先帶走了。”
薛秋漓還想阻攔,但話還沒說出口,聞去道不悅的聲音堵住了她的嘴:“你那幾個徒弟的事暫且放下吧,等試煉結束,我會親自找薛老頭交代。”
說完,抓住白云生的肩膀風一樣消失了。
一聽到聞去道口中“薛老頭”三個字,薛秋漓所有犀利的詞兒都沒了聲音。
正是因為這個“薛老頭”,她才不怕聞去道;但在聞去道眼中,薛秋漓卻遠遠比不上“薛老頭”。
薛冰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白云生離開了,她才看向他剛才站的地方,仿佛這個香閨中有一塊空間被挖走了,整個華美的屋子,變得空空蕩蕩。
秋雨打芭蕉。
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敲打著薛冰柔軟的心。
當天晚上,聞去道萬里傳音天機老人趕了回來。這是逐鹿宮八位長老修行的秘法,需要大營位的高深修為方能運用。
聞去道并沒有審問白云生,只是簡單“訓斥”了幾句。畢竟六合大賽在即,對這些年輕后生還是以安撫為上策。
項無間幾人問了白云生跌落雪山后的事。
白云生則非常自然地隱去了撞見薛冰的那一段,只說誤打誤撞進了滄海閣秘洞,就被抓上了山。
見到白云生平安歸來,最高興的還是暮成雪。
不過她的高興只在心里,不在話里。
因為白云生也在她心里。
……
巫云山巔。
綿延不絕的雪山隔開了天空與大地,又在極遠處,白茫茫的雪和天重新連成一個世界。
雄偉的漠州城盡收眼底。
山巔之上,還有一小片連綿的山峰,山峰上的雪已經不知積了多少年,不增一寸,不減一寸。
山峰環繞中有一座湖泊,湖中的水不知已經蒸發了多少年,不增一尺,不減一尺。
深藍色的湖水平整如鏡,倒映著碧藍色的天空。
湖西側有一座小島,仿佛藍色沙漠中點綴的一座綠洲。
島上開滿了雪白色的九葉花,漫山遍野連成一片,偶有風起,白浪翻滾,如夢似幻。
小島四周的湖面上漂浮著許多大大小小的浮石,這是滄海閣用陣法托起的觀戰石臺。
島中心有三個橢圓形的玉臺,對稱排列在島上,仿佛鑲嵌在綠洲上的三塊白玉。
第四天。
巳時方過,雪山上的陽光暖暖地照在湖島上。
六合大賽的第一輪已經蓄勢待發。
幾百座浮石上座無虛席。來自中原五大部洲的修行者早早便上了巫云山,直到今天才被準許登上天池。
作為江湖上六十年一屆的盛事,每次六合大賽都能引動整個江湖的目光。
這里是年輕翹楚名揚天下的地方,也是江湖各派修行者的一次盛大聚會。但凡能站在天池上的,無一不是各部洲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最有頭有臉的,當然還屬五大世家和天一學院。
浮石群上空,一座玄冰鑾臺皓然當空。
六極的大營位以上高手都已就坐,聞去道居于正中。
論資歷,論輩分,論實力,在座的五位世家家主都要比他差了一截。天一學院在江湖中地位極其特殊,某種層面上可謂超然于五部洲之外。
此次六合大賽,天一學院的隊伍仍是人修與妖修的組合,僅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它的超然世外。
甲戌在天字一號玉臺。
乙戊在地字一號玉臺。
丙丁在玄字一號玉臺。
天一學院的五人已經落在玄字一號玉臺東。
落在西側的五人正是他們的第一個對手,也是慕容塵的宗家本門,坤山部洲月亮丘!
賽前,慕容塵還特意跑到對面和師兄弟打了個招呼。
雖然她拒絕了父親慕容武代表月亮丘參賽,但慕容塵在家里的人緣相當不錯,又是大小姐,所以場面依舊其樂融融。
六合大賽第一輪是單人賽,雙方五名隊員分別上場一對一決斗,勝場多者獲勝。
在這風云際會的雪山之巔,時隔六十年之后,項無間代表天一學院第一個登上玉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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