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煙雨樓主
音波如風。
飛入眾人耳際時也將赤火獄中飛騰的火焰吹滅。
控制一失,白云生即刻雙膝跪地,劇烈地喘息不止。方才只差幾絲,那股無敵的殺氣便會將他碾碎成灰。
天外之音很快歸于平靜。
此刻,廢墟中除了布陣的殺手之外,煙雨樓飄在黑云上的人紛紛朝著北方的天空單膝下跪,齊聲道:
“恭迎樓主!”
剛剛氣焰如虹的天火護法屠蘇也乖乖跪下,臉上的桀驁和張狂消于九霄,換做了極致的恭敬。
只見一個紫黑袍人從九霄云外走來,幾步跨過天涯之遠,落在眾人面前。
煙雨樓主臉上帶著面罩,露出兩只血紅的瞳孔,額頭蒼白得能看見絲絲血管。他并沒有理會空中拜服的殺手,而是直接走下云頭,落到了沙海上,白云生面前。
此刻,白云生已經壓住體內傷勢勉強站起,渾身衣服被鮮血濕透,疼痛未消。但相比于身體上的痛楚,眼下他精神上的沖擊才是真正的波濤洶涌。
因為此時此地,站在他面前三丈外的這個人,就是那個江湖上只聞其名不見其身的人,那個江湖人人談虎變色、噤若寒蟬的人,那個掌管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煙雨一百零八樓的人!
震驚之余,回蕩在白云生心中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想那五大護法皆已無敵,這煙雨樓主豈不更是已經獨孤求敗?
“為了這趟玄武山之行,居然連他都來了……”
白云生怎么也不會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樣一個想見卻又十分不想見的人。
“你好。我們終于見面了。”
煙雨樓主輕吐冷語,聲如磨石,對著白云生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此話一出,白云生心中的驚濤駭浪反而平靜了下來——對他來說,如今逃跑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倒不如安心一些,自信地面對眼前的強大敵人,說不定還會有一絲轉機。
“刀光劍影不飲血,風花雪月命難留。江湖鬼魅從何起,多少生殺煙雨中。你就是煙雨一百零八樓的主人?想不到我白云生比大多數人都幸運,能在死前見到傳說中的人物。”
白云生嘴角一彎,微笑著回應道。說話間他胸前的血窟窿已經愈合大半,燒毀的衣服里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
“喋喋。居然有如此強悍的自愈能力,真是令人艷羨。”
“樓主親至,不會是來夸我的吧?”
白云生冷冷笑道。
煙雨樓主“慘笑”一聲,眉宇間露出了幾分狡詐。
“不錯。本座此行,是想和你談個條件。”
“哦?想不到我這個無名小輩,也有資格和令人聞風喪膽的煙雨樓主談交易。”
白云生臉上隨意地應對著這個可能是江湖上最危險的人,懷里的九黎玉卻一直沒停下吸收元氣療傷。
但是沒過多久,一層沉重的陰影便籠罩了白云生僥幸的心——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吸收元氣了——確切來說,他周圍三里內的五行元氣已經被他吸光了,沒有了。
“不要白費力氣了,這三里地方已被我的陷空獄隔絕,你跑不了。”煙雨樓主陰險地一笑,繼續說道:“現在還是讓我們談談事情吧。”
白云生雙拳握得嘎嘣作響,氣得渾身顫抖,但沒辦法,憑他此時的修為,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本就毫無勝算。
“你想怎么樣?”
力不行,氣未散。白云生黑瞳里殺氣繚繞,咬牙切齒地寒生問道。
“喋喋。玄武已氣竭,想必它一定將天土珠給了你,本座希望你能交出來。”
煙雨樓主沙啞的鬼音陡然變得無比冷厲,一股陰冷的殺氣如蛛絲一般沿著大地纏上白云生的身體,讓人瞬間不寒而栗。
“給你土之本源,你就會放過我?”白云生強忍著恐懼打了個顫栗,仍努力反問道。
“哼。你的命還沒這么便宜,我還要你身上的《易水經》!”
煙雨樓主冷瞳中赤光凜凜,一語如刀,戳入白云生最柔軟的心底。
易水經是白鷺洲留給他的遺物,白云生斷然不會輕易將他交給任何人。
他微微聳了聳肩右肩,載著《易水經》的那枚玉箋正在他臂上的密龍紋里。
“易水經我的確看過,但秘籍并不在我身上。”
“在與不在,你比本座更清楚。”
煙雨樓主抬起左手,輕輕地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冷酷道:“土神獸將死,坤山部洲氣數將盡,我看月亮丘也沒必要存在下去了。”
一聞此話,白云生臉上強作的平靜又陷波瀾,目光幽冷又閃爍地盯著眼前這座“大山”。
煙雨樓主顯然是在用整個月亮丘門人的性命來威脅他。
他心里也清楚,憑借煙雨樓的實力,要滅掉坤山部洲的江湖領袖絕不是天方夜譚——僅是那五大護法,月亮丘中便無人能敵。
不過在這些“波瀾”之外,還有一層讓白云生無法解釋的“震動”——就在煙雨樓主亮出右手上那枚銀白色戒指的時候,他手中的長生劍竟然傳來了隱約的驚鳴,就好像分別已久的手足,忽然重逢。
一時間,糾結的情緒開始在白云生心里翻滾。
他斷然不能交出易水經,誰知道煙雨樓會用易水經搞什么陰謀,但他也萬不可棄月亮丘于不顧,雖然他只是關心慕容塵一人的死活。
白云生陰沉的黑瞳中滿是憤怒與焦慮,被對方淡定如神的氣勢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考慮,不要以為本座沒辦法從你體內挖出易水經!”
煙雨樓主似乎已失去了大半耐心,冷瞳里的殺機已遍布陷空獄的一角一落。
白云生剛要破口大罵緩解一下內心的壓抑,卻聽見了一聲微弱的呼喚:“白云生,不要妄動!”
“是玄武!”白云生臉色未變,心里卻萬分驚喜,他接著傳音道:“你怎么回事?怎么會被他們壓制住?”
但土神獸卻自顧自地說道:
“時間不多,且聽我說。我大限已至,遂傾畢生之力誕生新神獸,煙雨樓趁虛而入用陣法將我鎮壓,要逼出天土珠。”
白云生這才恍然,而玄武的氣息一走一停,似乎隨時都可能斷掉消失:
“如今新神獸已成,你必須帶它離開這里,借天土珠之力助其成為新的土神獸!”
渾身不自在的白云生被玄武這一陣話說得有些蒙——他們現在都是自身難保,又談何離開呢?
“我知道了,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里,一定會如你所愿。”白云生還是振了振聲音中的自信,回應道。
“煙雨樓這群孽種,本座不會放過他們。”
玄武似乎也被白云生徒有其表的自信所感染,虛弱的聲音里迸出了幾分往日的神獸霸氣,它繼續向白云生傳音道:
“五行天珠你已得其三,離開這里后爾可去飲馬山找尋天火珠下落。”
“我會去送你見新神獸,記住你說的話。后路艱險,爾好自為之”
玄武不等白云生回應,便草草做出了訣別。
土神獸的聲音越來越遠,而煙雨樓主的聲音卻一下刺進了白云生的全身要穴:
“白云生,你考慮得如何?”
白云生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懼意死死地壓在心底,昂首微笑道:“不好意思,你說的兩件東西我都不能給你。”
“嘶!”
就在白云生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他身邊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你是在找死!”
煙雨樓主血瞳一緊,從牙齒縫里擰出五個字,接著緩緩抬起右手,伸出慘白的食指。
“邪皇·攝魂!”
“嗖!”
只見一束血光如刀鋒一般射向“砧板”上白云生的眉心。
毫無反抗之力的白云生已經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呼!”
忽有一道黑影從九衍封妖陣的一角下急速閃來,像是游逛自家后花園一般,破開陷空獄,把僵立的白云生一把抱走,堪堪躲過了煙雨樓主的攝魂大法。
與此同時,黑影離開的那個陣腳外,負責維持大陣的殺手也紛紛倒地,死得徹徹底底。
“呼隆!”
陡生的異變剛剛落下,滾雷一般的塌陷聲接踵而至。
“吼!”
大陣失去了一角力量,玄武霎時破陣而出,驚天一吼之下,整個玄武山廢墟上突然爆發了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
玄武身下的地面轟然塌陷,所有布陣的殺手都伴隨著玄武龐然的身軀眨眼間埋葬進了沙海地底。
暴虐的沙塵仿佛噴薄的火山,“濃煙”彌漫了整個廢墟,煙塵滾滾,浩浩蕩蕩,震耳欲聾的地震聲如雷貫耳,整個玄武山如臨末日。
濃煙一直翻滾了半炷香方才落定,半百高空以下的世界再次映入了煙雨樓主的視線。
此刻,他正站在剛剛位置的百丈空中俯瞰地下,火辣辣的血瞳中游弋著暴戾的殺氣,像是一頭狂怒的獅子,散露著氣吞萬靈的冰冷霸氣。
籌策了十幾年的計劃就這樣被一個白云生一朝葬送,個中憤怒顯然難以言喻。
沙漠中的山脈廢墟早已不見,大地上一片平整,寬闊如原。
一道紅色身影飛上虛空,天火護法屠蘇凌空而跪,恭聲道:
“啟稟樓主,玄武與白云生已經逃離,地玄二組百名精英被一同埋入地下,泠鳶被大陣反噬重傷,正在恢復。”
屠蘇面無表情地匯報了一遍此刻的慘狀,而煙雨樓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再次挑起了他冷血的聲音:
“傳令,屠盡月亮丘!”
聲如殘刀,音似冰刃,聲絕人去,音斷人絕。
屠蘇一直看著煙雨樓主消失的方向,片刻后,方才昂然起身,此時一眾地、玄二組殺手依舊恭敬無聲地跪在空中。
“拓跋!”
屠蘇粗野的臉上露出了殘忍又猙獰的笑容,對前方殺手低喝道。
“拓跋在!”
一個領頭的黑衣殺手隨即出列,面相普普通通,胸前黑衣上卻飄著五滴黃色血雨。這位地組一等殺手,也是地組的統領之一,一身修為已入大營位后期!
屠蘇笑容一收,威嚴頓顯,命令道:
“你即刻傳信益州統領司命,讓其帶地組殺手一個白晝內務必趕至月亮丘。”
“是!”
拓跋面色絲毫不改,似乎早就知道了這次任務,躬身領命后消身在大漠的余暉中。
“所有人速速前往月亮丘,暗中合圍,不能放出一人。”
“是!”
冷漠又鏗鏘的聲音回蕩在空中,一眾殺手皆御物急速飛散。
煙雨樓——這條埋伏在江湖最深黑暗中的眼鏡蛇終于要亮出嗜血的毒牙。
屠蘇揮袖說完,便瞬移到正在地面運功療傷的泠鳶身邊,淡漠道:
“你沒事吧?”
泠鳶很快睜開碧綠妖瞳,眼神中閃著妖異的光,低聲道:
“傷無大礙,該去做事了。”
話音剛落,泠鳶已起身,與屠蘇踏步一走,雙雙瞬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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