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終是一場空
河。
忘川河。
寂靜的河水在陽日的余暉下畫了1條寬闊的墨。
風陵渡。
忘川河岸上9十9個渡口中的1個。
此時,1個周身閃耀著5彩神光的人正飄在碼頭上,陌生地看著眼前陌生的世界。
不1會兒,他全是陌生的眼神里激蕩出了濃濃的疑惑。
這里的天算不上昏,地也算不上暗,可與“清明”2字卻完全沾不上邊。
遠處的山算不上高,河也算不上洶涌,可與“大好”2字亦沾不上邊。
身邊的1草1木無不透著1層詭異,這層詭異像1鍋溫水,絕不會讓人提起警惕,反倒是有些舒適。
不1會兒,這渾身閃著光的人剛把目光從天地的盡頭收回——他身前空蕩的河水上忽然出現了1條烏篷船,船上站著1個人。
讀者身
“這是哪兒?”
他頤指氣使地喝問道,就像9州的帝王在看著1個剛從山里出來的野民。
“冥界,忘川。”
站在船上的人帶著1只可能有千百年歷史的草笠,抖動著可能幾十年沒有刮過的半臉胡須,冷冷說道。
那閃著光的人又問道:“冥界是哪?你又是誰?”
“擺渡人。”
站在船上的人只回答了他第2個問題。
那閃著光的人似乎對船夫的語氣極其不滿,又冷喝道:“你可知道本尊是誰!”
“1個死人。”
船夫默默地吐出4個字。
“放4!本尊乃碧落天尊,已破7星仙人,練就永生之軀,成為天行者!汝休得信口雌黃!”
說著,1股通天的氣勢壓碎岸邊的堤石,轟地迫向十丈外的船夫。
可河未停,風未起,水未動。
那船夫的聲音也毫無起伏:“你的確已是天行者,可入了冥界,就是死人。”
這句話說完,只見那船夫居然緩緩抬起了頭,用1雙東宮逸從未見過的眼睛掃了他1眼。
只1眼,便讓4周壓迫的氣勢逃回了東宮逸體內,讓他渾身打了個冷戰。
在他百萬年漫長的生命里,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
眼前這個船夫從衣著到聲音似乎都毫無危險,可眼神和眉毛里卻偏偏又充滿了危險。
闖過鬼門關,仍是1頭霧水的東宮逸也不枉活了那么多年,很快調整好情緒,帶了幾分禮意道:
“閣下說這里是冥界,敢問冥界是何地方?閣下又擺渡去何處?”
身
可就在他說出第2十1個字的時候,那條停靠在碼頭的船卻已經駛離了風陵渡口。
等他說完的時候,船夫的身影已有些遙遠。
1陣窩火又從東宮逸眉角竄起,剛欲發作,卻聽見河上飄來船夫的聲音:
“你想知道的事,很快會有人告訴你。”
“有人?”
東宮逸匆忙轉身,匆忙地環顧了1圈這個陌生的世界,仍然空無1人。
少頃,他忽覺有氣,猛地1回頭,只見在方才空無1物的河面上,竟真的有了1個人。
1個他熟悉又陌生的人。
“白云生!”
東宮逸脫口而出道,方才他被那船夫的神秘氣勢所攝,居然沒發現河上來了敵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
“逸老先生能來,我自然也能來。恭喜老先生返老還童,重煥青春。”
白云生穿著1身青衣,氣定神閑地看著已成為天行者的對手。
見是白云生,東宮逸剛剛起伏的神色又恢復成了不可1世的模樣,傲然道:
“你算什么東西?本尊已經超越7星,修成永生之軀,如今殺你就像捏死1只臭蟲。”
白云生認真地看著這個不可戰勝的對手,鎮定道:“閣下身貫地行,氣涌周天,舉手投足間皆似大道在人間,在下自然比不得。”
東宮逸冷酷道:“那你可以安息了。上次在祖海讓你跑了,這次你跑不了。”
“哈哈哈,”白云生倏地1笑,道,“老先生難道就不好奇,這里是什么地方?我為什么能來這里?”
此話1出,無疑回應了剛剛那船夫的話。東宮逸只好暫時收起即將畢露的殺氣,耐著性子道:
“本尊的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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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千真萬確的實話。
對于1個費盡心機、潛淵太久,又剛剛達成目的的東宮逸來說,他十分想知道這兩個問題,也必須知道。
白云生筆直地站在忘川河上,就像1根升起的桅桿。
他說道:“閣下既已窺得天書,自然知曉陰陽界這個名字。方圓與祖海屬陽,為陽界,而此地屬陰,為冥界,乃陽界生靈死后輪回之地。”
東宮逸面露驚詫道:“你說什么?這里是冥界,我還在陰陽界中?”
白云生不由1笑,道:“當然。”
東宮逸心中疑惑萬分,天書秘錄中明明說,融合5行本源后便可煉成5行之力,繼而破碎虛空,渡過陰陽界,修成永生。可現在白云生卻說自己仍在陰陽界中。
東宮逸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狠著眼,問道:“那你來這里做什么?”
白云生稍稍拱手,道:“當然是來道喜的,也是來道別的。”
東宮逸眉角1抬,瞪著眼道:“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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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生嘆了1口短氣,回答道:“難道你沒有發現,自從你進入冥界,站在這忘川河上,便1直有1種力量在吸引你。”
東宮逸立即低頭看了看身上泛起的5彩光暈,這層如夢似幻的光自從他1過鬼門關便亮了起來。
他以為這是吞食5行本源,成為天行者,與天地同尊的榮耀光輝。
可在白云生眼里,此時的東宮逸像極了1根正在燃燒的蠟燭。
經白云生1提醒,東宮逸也這才忽然有了警覺,氣運周天后,他發現體內的5行之力的確在飄散。
其實也怨不得他,吞食了5行本源之后,他的身體已被本源煉化——他便是5行,5行便是他。所以東宮逸才覺不出力量的散失。
而這絲警覺很快釀成了驚慌,東宮逸怒視著白云生,喝問道:
“是你搞的鬼?”
白云生無辜地1笑,不痛不癢道:“我1個區區6星仙人,怎會有力搞鬼。我只不過是在背后推了1把,幫助閣下貫通7星,成為天行者。”
東宮逸慌亂的神色里擠出了1道道猙獰,哆嗦著聲音道:“我說5顆天珠里的本源之氣為何會如此稀薄,原來是你搞的鬼!”
讀者身
白云生坦然1笑:“陰陽兩界互為1體,陰以生陽,陽以滋陰。天地初始,于冥界衍生出5顆本源天珠,守護陽界安定,真正的5行本源1直在冥界中。就像1棵大樹,根與干在冥界,枝與葉在陽界。若是陽界的本源來到冥界,便如落葉歸根,要重歸大地。”
東宮逸聽此1言,如聞天書,如聽霹靂,醍醐灌頂道:“你是說···”
此時的白云生終于露出1絲冷笑,最后解釋道:“你吞了陽界的5行本源,很快便會被冥界的本源本體吸收。”
冷汗,像瀑布1樣瞬間流下了東宮逸俊朗的臉頰。
他慌亂地抬起雙手,慌亂地看著4肢,身體上那層5彩的神光已經漫成了1層5彩的煙,正在從他體內散出,散向忘川河,散向無邊無際的冥界大山。
他拼命地運轉5行之力,試圖封閉經脈,停止自己的燃燒。
可顯然都是徒勞。
風也好,雨也好。光也好,電也好。
當1片葉子離開枝干,便沒有什么能阻攔它回歸塵土。
“不,不,不可能!我是天行者,我是永生者!不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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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逸野狼般轉過目光,殺氣騰騰地盯著白云生,咬牙切齒道:“你1個黃泉棄子,怎么會知道這些?”
“如果沒有死1次,我可能也不會知道這些。”
說完,白云生的目光里終于有了幾分憐憫。
“呼!”
殺氣疾如烈風。
東宮逸眨眼間掠到白云生身前,1掌抓住了他的天靈,瘋狂道:“你真不怕我殺了你!”
可白云生的眼睛眨也未眨,依舊平靜地看著正在“燃燒”的東宮逸,說道:
“生有何懼?死有何懼?待你燃盡后,冥界的5行本源自會生出新的天珠。這段日子里,陽界有我留下的本源之氣,暫時也不會崩塌。”
這句話就像插在東宮逸心口上的最后1把刀子,壓在他肩上的最后1根稻草,沒有疼痛,卻讓他難受地要命。
雖然他的力量1直在消散,可此時要殺白云生也只需吹1口氣,打1巴掌。
但他按在白云生天靈上的手,卻遲遲拍不下去。
白云生在東宮逸面前露出了最后的微笑,沒有輕蔑,也沒了憐憫。
“這就是你的因果,也是我的因果。”
聽著這句話,東宮逸的手緩緩垂了下來,就像雨后初晴的花園里,1株野草垂下的枝葉。
他沒有殺白云生。
他不想殺了。
他沒有心氣殺了。
就像1個被扎破的皮囊,再也不會被風鼓起。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這位天下無敵、不可1世的1代梟雄,反而對眼前這個無比弱小的對手感到了1絲莫名的恐懼。
這個不惜讓他擺下彌天大局,自以為牢牢握在手心里的棋子,居然會讓他感到恐懼。
他花了百萬年的歲月,吞食了數不清的生之氣,延續著自己本該早已枯竭的生命,就為了得成永生,就為了與天地同輝的這1刻。
這1刻已經到來了,可自己得到的卻是這樣的1切。
百萬年的嘔心瀝血,運籌帷幄;
百萬年的孤獨寂寞,苦苦守候;
居然只是這樣1個結局。
靜靜的忘川河,靜靜地流。
東宮逸身上的火焰越來越亮——仿佛1顆燃燒的舍利。
“白云生,我看錯了你。你是1個永遠無法預測的對手。”
白云生卻道:“是你在深淵上,看得太久了。”
“深淵?”
身
東宮逸說出這兩字,嘴里依舊不知滋味。
白云生望了1眼望不到邊的忘川河,喃喃道:“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看可以,但別看太久。否則,你也會成為深淵的1部分。”
東宮逸有氣無力道:“或許你說的對。可能只有融身這天地,才是真正的永生。”
久遠的忘川河上蕩起了1聲久遠的嘆息。
這聲嘆息里夾雜著百萬年悟而不得的苦悶與孤獨,隨著1江水,流向了不為人知的遠方。
是啊,或許只有化身這天地,才能得到真正的永生。
白云生似乎也心生不忍,最后看了1眼蒼老的東宮逸,準備離開冥界。
他并不想送別這個人。
他的送別只會留給朋友。
這個在背后害了他1生的人,顯然永遠不會是朋友。
可就在此時。
1件令誰也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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