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夢魘

此時的陸紹寒，臉色看起來己經沒有剛救上來時那般可怕，唇色也不再青紫，只是依舊緊閉著雙眼昏迷不醒。

西伯侯府接到消息的時候，孫氏只當出事的是陸蕓暖，可哪成想會是向來不用她操心的陸紹寒。

她湊過去，才看了一眼，便不由的落下淚來。

陸蕓暖忙上前安慰道：“娘，大哥己經沒事了，只是這天冷，怕是少不得要病上一回了。”

孫氏拭了拭眼角，點了點頭扶著她的手，忙命人將陸紹寒抬了回去。

等到人陸陸續續的回了府，己經是夜幕降臨。

陸勁松拿著帖子去請了宮里的太醫，直到太醫確診陸紹寒無恙，孫氏跟陸蕓暖才算是松了口氣。

是夜，慌了半天的西伯侯府終于安靜下來。

寒風呼嘯，除了斑駁的樹影，再無它物。

好不容易睡著的陸蕓暖卻突然驚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值夜的秀枝忙披了件衣服進來。

卻見陸蕓暖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神情呆滯，她上前兩步，有些擔憂的喚道：“姑娘，姑娘？”

陸蕓暖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一般，直愣愣的盯著前面，不停的喃喃自語：“死了，都死了，死了……”

秀枝皺著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陸蕓暖卻像是突然驚醒般，一把便將她的手握住。

秀枝怔了怔，到底沒將手抽回來，只軟了軟聲音問道：“姑娘可是夢魘了？”

陸蕓暖垂首，秀枝抬眼望著，借著燭光，正好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頸。

“想是白日里大哥的事受了些驚嚇，不妨事。”

她聲音不復往日清麗，帶著些許飄渺。

聞言，秀枝放下心來，這才起身打了些熱水，給她擦了身子，又將汗濕的褻衣給她換了，才轉身吹了燈歇息去了。

屋里光線很快暗了下來，陸蕓暖長呼了一口氣，夢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像是附骨之蛆如影隨形，想睡卻是再也睡不著。

白日里陸紹寒的事，像是一記重錘，將她重生后的喜悅敲的煙消云散。但同時也提醒了她，即便是知曉了后事，可單憑她現在的力量，想要改變原有的軌道，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必須得有更強大的依靠，才能保證全身而退。

想到此，白日里船上的一幕躍然腦中。

前世里，她常年待字閨中，對于外面的事，并沒有什么了解。

也是后來嫁給薛子程以后，偶爾在他的閑談中，才聞得只字片語。

是以，對于孟青崖這個人，她并沒有過多的了解，唯一的印象，便是薛子程的評價：“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極為深沉。”

思及此，陸蕓暖嘆了口氣，暗自懊惱前世太過單純。

思慮未果的陸蕓暖，一夜未睡，早起的秀荷一進門，就看到她頂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不由的問道：“姑娘昨夜可是沒睡好？”陸蕓暖點頭，輕聲應了。

秀荷以為她是憂心昨日里落水的陸紹寒，忙安慰道：“姑娘且寬心，夫人那邊一大早便來人傳了話，說是大少爺一切都好，讓姑娘莫擔心。”

陸蕓暖抬頭瞧了瞧她，道：“秀荷，阿娘擔心大哥，想必昨夜定是一宿沒睡，替我更衣，我要去瞧瞧阿娘。”

秀荷瞧了瞧她眼下的兩團烏青，搖了搖頭，勸道：“姑娘還是晚點再去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夫人瞧見了，怕是會更擔心。”

“嗯？”陸蕓暖不解。

秀荷端起梳妝臺上的銅鏡，放到她面前，努了努嘴：“喏，姑娘你自個兒瞧瞧，你這臉色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夫人瞧見，可還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陸蕓暖聞言，朝著銅鏡里瞄了瞄。果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蒼白的臉上搭著兩團黑色，若是再在唇角涂點紅色，那她就與那半夜出沒的惡鬼沒啥區別了。

她泄了氣，復又問道：“昨日我讓你去查的事，可有結果了？”

秀荷替挽了個髻，從首飾盒里挑了件亮眼的珠釵替她插上：“一早來回了話，說是昨兒個跟著大少爺一起游湖的有三人，都是大少爺的同窗。”

“大哥的同窗？”既然是同窗，那就好查了。

“嗯。”說著，她趕緊從懷里掏出個小紙條，遞到陸蕓暖面前：“奴婢怕記不住，特意讓他寫了個條子。”

陸蕓暖接過，打開瞧了瞧，念道：“方同，劉葦，李慎？”

她越念眉頭便皺的越緊，這上面的三人，她全都沒有印象。

前世里，她與陸紹寒雖說不常在一起，但也親近，他的一些同窗好友，也偶有聽他提起，可這三人，她卻從未聽過。

既未聽他提過，那想必，他與這三人的關系便不算深交，那又為何要同他三人一起游湖？

“這三人，你可聽過？”

秀荷抿唇，想了想才道：“其余兩人沒聽過，不過這個方同奴婢倒是有耳聞。”

“哦？說來聽聽。”

“這方同的父親乃翰林院編修方定，這方同乃方家獨子，早早的便由方定訂了門親事，可這方同自見過那姑娘一面之后，便死活不同意，方定無奈便讓他自個兒挑，可這方同挑來挑去，最后卻挑中了方定的小妾，還揚言要八抬大轎娶那小妾進門當正房夫人，方家當時就炸了鍋，事情后來怎么樣，奴婢就不清楚了，但從那以后，便再也沒人見過那個小妾了。”

陸蕓暖了然，照秀荷這一說來看，這個方同想必學問也不會好到哪去。

方同學問不好，可陸紹寒的學問卻是極好的，一般像這種情況的兩個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而且，方同還有這樣一件過往。

以她對陸紹寒的了解，他是絕不可能跟方同交好的。

既然不交好，為何還要跟他們一起游湖？個中原由，怕只有陸紹寒本人才清楚了。

看來，等陸紹寒醒了，她還得去他那走一趟才行了：“你吩咐下去，要是大少爺醒了，便讓人來報。”

秀荷福了福，忙領命去了。

然，秀荷才剛離開，便聽到門外有人來報：“姑娘，四姑娘吵著要見您，奴婢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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