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完了

陸蕓暖從孫氏那回了暖玉閣，剛到院門口，便見秀荷一言難盡的站在院子外侯她。

“姑娘……”

“怎么了？”

她這樣子是有事啊。

秀荷貼過去，在她耳邊悄聲的說了兩句話。

陸蕓暖挑眉：“真的？”

秀荷點頭：“嗯，來了有一會兒了，奴婢攔不住。”

“無妨，我進去看看。”

話落，她先一步進了屋。

屋內原本被老夫人禁了足的閔氏，正背對著她站在屋里。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閔氏轉過頭來。

陸蕓暖驚了一下，不過幾日未見而已，此時的閔氏再不復往日榮光，神色憔悴，臉色臘黃，看上去像是生生老了好幾歲。

見到陸蕓暖進來，“撲通”一下便跪到她的面前：“三姑娘，我錯了，求三姑娘高抬貴手，放過我。”

陸蕓暖虛扶了她一把：“嬸娘這是說什么話？這個決定是祖母下的，你要求應該求祖母才對。”

閔氏聞言，神色暗了幾分，卻是執意不肯起來：“三姑娘，要怪就怪我有眼無珠，不該惹了您，還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意。”

她話語間對陸蕓暖己經帶上了敬語，可見上次的事，真真的是讓她吃到了教訓。

見她不起來，陸蕓暖也沒再伸手去扶，只是論起情理來，她好歹得喊閔氏一聲嬸娘，怎么著都是長輩，她跪著，她也不能坐著。

但讓她跟她一起跪，她又不愿，便只好站在她身側的位置。

“嬸娘這是說的什么話？阿暖不過是個小輩，哪當得起您這般？”

閔氏聞言，那神色中帶了幾分決絕，可說話的語氣卻不由的軟了又軟：“三姑娘，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求你了，能不能看在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高抬貴手，饒過我這一次？”

陸蕓暖微怔，莫名的有些紅了眼眶。

她抬手撫上小腹，那里平平如也，沒有鼓起來，也沒有孩子。

可她記得，那里曾孕育過一個小生命。

她當初也是那樣求他的，求他放他一條生路。可他怎么說的：“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投生在你肚子里。”

是啊，她不過是從地獄回來的惡鬼，怎配擁有那樣的光亮。

陸蕓暖陷入沉思，卻不知早己淚水早己爬滿臉龐。

還是秀枝喚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姑娘，您怎么哭了？”

哭了？

陸蕓暖抬手，指腹劃過臉頰，帶著點點涼意。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臉，有些哽咽：“無事，只是沙子迷了眼。”

秀枝抬眼瞧了瞧，這門窗都關的好好的，又沒起風，哪來的沙子？

陸蕓暖沒再說下去，她掃了眼地上的閔氏，正準備說話，卻見她突然就倒了下去。

鮮血從閔氏的腿下流了出來，染紅了她身上白色的琉璃裙。

陸蕓暖一下子就慌了。

紅色刺痛了她的雙眼，她仿佛回到了薛家后院，她生下了孩子，卻又親眼看著他死在了她的面前。

秀枝眼見著不好，忙喚人去喊了大夫。

陸蕓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人進人出，連動都沒動一下。

直到陸蕓惜一個巴掌甩到她臉上，她才醒過來。

“陸蕓暖，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你對我娘做了什么？”

秀枝秀荷卻一副如臨大敵的，將她護在了身后。陸蕓暖抬手摸了摸，有些發疼的臉頰，輕聲道：“我什么都沒做。”

陸蕓惜不信，緊接著一個巴掌又甩了過來：“你以為我會信嗎？”

然而這次，不等巴掌甩到臉上，就被陸蕓暖一把扣住了手腕：“你信與不信，與我何干？”

果然，討厭的人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都會讓人覺得討厭。

她錯了，剛才那一瞬間，她就不該心軟。

閔氏不是她，這里也不是薛家后院。

她還沒有嫁人，也沒有聲名狼藉。

她更不該以為天底下的母親都是一個樣，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愿意做。

她也忘了，有種人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犧牲，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閔氏以為用一個孩子就能嫁禍她，卻不知在秀荷告訴她，她過來了的時候，她就己經著人去請了老夫人。

而剛才的事，老夫人早就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然而，就在之前，她還想著放閔氏一馬。

當然，是在她用那個孩子做把柄之前。

“你……”

陸蕓惜一噎，想要說什么，卻礙著她兇狠的眼神，愣是沒有說出口。

陸蕓暖懶得理她，掃了眼還在把脈的大夫，壓低聲音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么算盤，用一條性命來賭，從一開始你們就輸了。”

陸蕓惜瑟縮了一下，眼中劃過一抹心虛。

陸蕓暖將她的心虛看在眼里，沒再說話。

那邊大夫己經收了手，陸蕓惜朝著大夫走了過去：“大夫，怎么樣了？”大夫搖了搖頭：“孩子沒了。”

陸蕓惜恨恨的瞪了陸蕓暖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將她吃了一般。

正在這里，躺在軟榻上的閔氏悠悠轉醒，她醒來的第一時間，是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當看到沖著她搖了搖頭的陸蕓惜。

閔氏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她掙扎著起身。

陸蕓惜怕她不穩，上前扶住她。

而閔氏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著陸蕓暖沖過來，質問道：“三姑娘，我自認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陸蕓暖不語。

閔氏扯著她的衣衫哭道：“就算是我平日里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可這個孩子TA有什么錯，你竟然連TA都不放過？”

陸蕓暖冷笑一聲，道：“嬸娘，你這般心狠手辣，就不怕那個死去的孩子回來找你嗎？”閔氏止了哭，抬起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三姑娘的意思是，我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難道不是？”

閔氏剛想反駁。

卻在聽到陸蕓暖的下一句話時，戛然而止：“嬸娘，剛才的一切，祖母可都看到了，真的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嗎？”

她以為用個孩子，就能逃過被送去庵里的命運？

閔氏收住哭聲，這才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老夫人。

心底只有兩個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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