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洛小川有沒有治好病人，黃景龍不知道，不過是不是治療結束，他還是看得出來。

        “王主任，現在報警嗎？”

        黃景龍壓低了聲音，盡量不讓自己的話刺激到這個蠻不講理的老主任。

        “我沒有輸！”

        “沒有輸！”

        “人沒醒，憑什么說治好了！”

        王文耀一把推開走近身前好心的黃景龍，咆哮如雷。

        他是現場職稱等級，行政職務最高的醫生，對于病人的治療是否有效的解釋權在他這里。

        監護儀器上的數據變化肉眼可見，但是是治療有效，還是病情變化？這就要靠醫生的臨床經驗來判斷。

        只是，經驗這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人沒醒，病就不算治好。這才是眾目睽睽的事實！

        在場的其他醫護人員，一個個目瞪口呆，此刻有些癲狂的王文耀太反常了。

        他的暴躁脾氣，洛城醫院急診科所有人都領教過，羅毅剛來的時候也不例外。

        只要是王文耀定的治療方案，其他人改一個字都不行。

        但是像今天這樣胡攪蠻纏，睜著眼睛說瞎話，還真沒見過。

        一旁密切觀察著曹寶的護士喻蘭看不過去了，出言提醒道：“王主任，從病人的生命體征，還有尿量恢復情況來看，病人的情況正在好轉。”

        “閉嘴！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

        王文耀惱羞成怒，怒聲罵道。

        喻蘭不服氣，還想據理力爭，被洛小川阻攔道：“沒用的，跟他講道理，對牛彈琴。”

        既然王文耀不見棺材不落淚，洛小川決定讓他看看，給他上上課。

        洛小川故意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帶著輕蔑的口氣，說道：“王副主任，你說，什么才叫治療有效？”

        王文耀冷哼一聲，隨口說道：“除非人能清醒，否則”

        “好！”

        不等王文耀說完，洛小川直截了當，打斷了他。

        陶徵眉頭越來越緊，王文耀的步步緊逼讓他十分不高興。

        這要是在杭城，別說哪個科主任了，就是一個醫院的院長也不敢在他面前這么說話。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

        像王文耀這樣身無長處，靠著經驗和年資混上來的老醫生早該被淘汰了。

        只不過，洛小川應承了，陶徵更想看看他會用什么手段在短時間內將病人喚醒。

        其實只要藥對證，人醒過來只是時間問題。

        醒腦開竅技術，中醫各門各派，各有千秋。

        或許這一次能看出洛小川的來路。

        自從司馬長信事件之后，洛小川在針灸上下了苦功夫，再加上沐谷山的指點，針灸功夫突飛猛進。

        這方面沐谷山都自愧弗如，只能感嘆洛小川的基因強大。

        洛小川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他拿起銀針的時候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沐谷山的解釋是洛小川的針感要比一般人強。

        但是洛小川自己認為沒這么簡單。

        這是一種不可名狀的認同感，是他和銀針之間的某種奇妙的聯系。

        而且這種聯系似乎深藏在腦海里和手指肌肉中。

        所以洛小川能在火車上表現出來下針如有神，救了蘇天養一命。

        這一次，洛小川面色認真莊重。

        從針盒里拿出銀針，習慣性抖出針花，簡單的酒精消毒后，開始了銀針刺穴，醒腦開竅。

        洛小川的選穴，很常規。主穴是內關、水溝、三陰交，輔穴是極泉、尺澤、委中。

        但是銀針通關過節的手法，還是顯露出來端倪。

        望著洛小川手中的銀針如扶船舵，不進不退，一左一右，慢慢撥動。

        陶徵眼神復雜，脫口而出：“蒼龍擺尾！”

        洛小川神情明顯一頓，但是手上的銀針并沒有停滯。

        倒是一旁的王文耀嘲哄道：“故弄玄虛！我還飛龍在天！”

        陶徵一扭頭，怒目圓睜，嚴肅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有些東西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信仰這東西絕不能任人踐踏。

        很快，洛小川長吐了一口氣，收了針。

        陶徵的話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心里干擾，但是他還是強壓著內心里的疑惑和沖動完成了治療。

        在此之前，他施針都是跟著感覺在走，沐谷山只告訴他“水無常勢，針無常法”。

        可是沒想到，沒等到洛小川開口問。

        陶徵急不可耐地問道：“你跟針王洛柏是什么關系？”

        洛小川的心咯噔一下，反問道：“誰是洛柏？”

        下一秒，洛小川腦海里回想起晨鐘暮鼓樓上掃地僧的話：“你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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