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被罰抄寫
薄堇言陰郁的目光死死盯著樓下的那處風景。
“不去,我現在很正常。”
“你所認為的正常并不代表真的正常,在我看來,從三個月前開始,你對于雙重人格又開始漸漸失控了。你非常有必要來我這里一趟。”顧醫生的聲音溫和又不容置疑。
“我不需要。我個人認為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完全健全的人格,謝謝。”
“小言,作為你從小到大的心理醫生,我是世界上最接近了解你的人。我不信你能短短三個月就把另一個人格徹底隱了下去。再不靠藥物控制,你遲早會失控。再說你的潛在人格太過危險。我相信,他這段時間,現在已經會時不時和你打招呼了吧?”
樓下的少年沖不遠處的男生甜甜一笑,高高揚了揚手。
“這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真的了解我,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薄堇言眸光一瞬冷下:“我自己的人格我能控制好,不會讓他出來占據我的身體。”
“不行,你必須過來。”
“啪!”
薄堇言直接掛斷電話,眼神更加陰郁了起來。
他討厭治療。
討厭心理疏導。
討厭那些扎不完的針管。
更討厭醫生偽善的臉和虛偽的聲音。
他從一個嗜血不知人情的小瘋子艱難的長成一個冷漠冰封的大人,沒人知道這要花費他多大的努力,才能偽裝得跟那些正常人一樣。
他是天生的精神病,生來便沒有任何感情,任何事物的逝去他覺得都與他無關。
就連他的親生母親在他七歲那年去世了,他的內心都毫無波瀾,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家里的人都厭惡他,卻又害怕他,覺得他是可怕的瘋子。
在他眼里,母親去世就如同葉子終將掉入土壤那般。
都是順勢天命。
他以為這輩子自己的內心都不會有所起伏。
直到,他在三個月前遇見江悄悄。
那個稚嫩單純,有一雙明亮大眼睛的少年,他會仰著頭,怯生生說:“教授好。剛剛不小心撞到你啦,對不起哦。”
如同一道明媚的陽光,從此照亮了他充滿陰霾的世界。
悄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又發現身上多了個好幾個紅印。
手臂也有些酸疼。
甚至大腿上還出現了好幾處的淤青。
不會撞鬼了吧?
少年揉了揉手腕,認命起床上課。
經過這段時間一對一的惡補后,江悄悄同學在心理學這門課上終于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只是現在聽薄堇言的課,總會開始無緣無故的開始走神。
看清晨的陽光籠在教授寬大的肩頭。
陽光如碎金散落細碎烏黑的頭發。
看他修長的指尖拿著一截粉筆,不經意轉身,露出精致如玉的完美側臉。
一陣清風吹過,白色的襯衣勾勒著纖細的腰身。
禁欲,迷人。
如同冬日挺拔松柏,又像是雪間不倒的雪人。
清雋,高冷。
江悄悄情不自禁的著了迷。
“接下來我抽問一名同學。江悄悄,起立。”薄堇言低頭掃了眼名單,薄唇輕啟。
悄悄還沉浸在教授的驚天容貌。
他想,教授為什么拿粉筆的姿勢都那么好看呢
“江悄悄。”薄堇言又復述了一遍。
安陽趕緊捅了少年一肘子:“悄悄你發什么呆呢!薄教授翻你綠頭牌了!”
悄悄這才如夢初醒,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到!”
他這響亮一嗓子,成功逗笑了一教室的同學們。
薄堇言微微蹙眉:“我問你,我剛剛課上講的雙相情感障礙指的是什么,患者會有什么樣的表現?”
悄悄:“”
涼涼。
剛才他光顧著看教授的臉,就沒有聽他在講什么內容了
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安陽立刻湊過來,低聲支援:“雙相情感障礙指的是既有躁狂發作或者輕躁狂發作,又稱為抑郁發作”
悄悄跟著他磕磕巴巴的念。
“既有躁狂癥發作或者輕躁狂發作。”
這斷句斷的惹得底下又是一片笑聲。
薄堇言冷冷:“底下的不準提醒。”
安陽立刻噤聲。
悄悄:“”
最終,他支支吾吾了個半天,啥也沒說出來。
薄堇言:“上課不認真聽講,罰你抄雙相情感障礙癥狀一百遍,下次交給我。”
悄悄淚牛滿面。
下課后,安陽替他喊冤:“薄教授也太狠了,一百遍,這手都要寫斷了吧!再說了,那么多人沒認真聽,干嘛偏偏叫悄悄你一個!”
悄悄:“嗚嗚可能我發呆的太明顯了吧。”
“不然悄悄你私下去求求教授,讓他網開一面?”安陽眼珠子滴溜溜一轉。
“算了,教授那么鐵面無私一個人絕對不會做這種網開一面的事情。”悄悄搖頭,“我還是老老實實抄寫這一百遍吧。”
薄堇言正好從他身后擦肩而過。
是夜,悄悄在臺燈前奮筆疾書,頭暈眼花的抄到了六十多遍,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剛接起,那頭就傳來一道熟悉又尖銳的嗓音:
“喂!江悄悄,發給你信息你不看你還是長能耐了啊?”
悄悄眉頭一皺:“舅媽?我剛剛有事,沒看手機。”
“那我就直接電話里說了,你打兩萬過來,你表弟現在也開始上學了,我們現在手頭緊,拿不出來,你就給我們兩萬。”
“兩萬?這么多?”悄悄拒絕,“舅媽,表弟上學為什么要我出錢?再說了,之前我已經打給你一萬了,你說是表哥上學的零花錢。現在你再找我要不合適吧。”
那頭的女聲陡然尖銳了起來。
“怎么江悄悄,你現在上大學長能耐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從小無父無母,要不是我和你舅舅收養了你,供你吃穿長大,你能活到現在這么舒服的上大學?我告訴你做人不要忘本!趕緊打錢過來,不然小心我親自找到你大學去要你好看!”
舅媽氣呼呼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悄悄一陣失神。
這些話,他從上學記事起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就差刻在他腦門上了。舅媽是養大了他沒錯,但是自從他上高中起,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畫畫兼職賺的。
而且賺來的四分之三都進了舅媽一家人的口袋。
按理說,他早就該還的還完了。
但是舅媽這一家,就像吸血鬼,怎么都擺脫不掉。
悄悄呆呆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打了兩萬,轉到了舅媽的銀行卡上。
然后他坐在鏡子前,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這兩萬塊,可是他這一年辛辛苦苦畫的所有心血啊
另一頭,坐在大屏幕前的男人,望著小家伙落淚的模樣。
微微心疼的,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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