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歐沒睡。
她趴在床上，晃著兩條小腿，找證據。
她可不是吃虧的人。
這次被人暗算，傷了嗓子，說什么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肯定灌你一杯墨魚汁喝……”茗歐說完之后還是覺得太輕了，“不對，我也要讓你嘗嘗說不來話的滋味。”
茗歐光顧著口嗨了，但是找了一圈都沒有答案。
“這到底誰啊？這照片也太不清楚了，還帶著帽子。”
“難不成是我的黑粉？也有可能是對面的競爭者，我這次出事之后，對面那幾個都贏麻了，演出不斷，我的粉絲都跟過去了。”
茗歐氣的翻過身體來，真想吼一嗓子。
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睡覺。”茗歐一蓋被子，不管了，這種破事明天在找吧。
南宋在車上也看著那段監控。
忽然，在一個角落里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南宋瞇著眼睛想了半天。
鄭楚楚！
他記得那天鄭楚楚來公司的時候穿的就是這個裙子。
鄭楚楚就站在了戴帽子男人的旁邊。
難道這件事情和鄭楚楚有關系？
南宋把照片截圖，放大。
應該不會出錯。
但是……鄭楚楚和茗歐沒有什么關系吧？
不至于這么害茗歐……沒有原因啊。
南宋思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
這個時候，好友發來一條短信。
——宋，你同學那簡歷，我去查了，里面的經歷都是假的啊，也太夸張了。
南宋抿唇，還沒來得及回復。
對方又把所有的結果截圖發了過來。
鄭楚楚獲得的獎項是假的，那些國家認證的專業級別是假的，會三門語種也是假的，甚至……就連最近一次在top前三公司的工作都是假的。
南宋簡單看了一下。
雖然他不是人事，但是對方已經發的很清楚了，一眼就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南宋捏捏眉心，他也沒想到鄭楚楚連這些東西都會造假，這在公司算得上是犯了大忌。
而且是只要有點名氣的公司，他們之間的資料會互通，一旦知道求職人的消息之后，直接會拉入黑名單。
——南宋：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這位是我大學好友，本想這幫幫她的忙，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南宋先回復了一條消息過去。
對方回復的比較快。
——沒事，宋，就是想提醒你一下，這種人都能騙你，以后千萬不要深交啊。
南宋簡單查了一下鄭楚楚的背景，忽然發現，她確實已經被幾家大企業拉黑了，這種東西很好查，只不過之前南宋懶得查而已，畢竟是大學同學，他也不認為鄭楚楚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現在看來……是他想的太少了。
南宋緩緩松口氣，算了。
好在他只給鄭楚楚投了這一家公司，沒有通過也算是給了一個教訓，以后這忙，不隨便幫了。
外面下雪了。
南宋凝視了一下。
忽然想起公司有一個文件還沒有拿，比較重要，今天晚上必須看完了，明天就要拿去簽約了。
這么想著，南宋啟動車子，趕緊朝著公司走去。
好在現在的雪還不算大，他的車速稍微快了一點。
但是到公司的時候，還是已經九點了。
剛到樓下大廳，他拍掉身上的雪花。
忽然看見角落里的女人雙手抱住膝蓋，有點狼狽的坐在那里。
南宋嚇了一跳。
本想著事不關己……直接走過去好了。
南宋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但是剛走出去兩步，女人忽然叫住他，“南宋！”
南宋扯扯嘴角，這……都能遇到熟人？
一回頭，南宋的視線和鄭楚楚對上。
怎么說呢……還是太巧了。
他以前從來不會晚上回來加班的，就這么偶然的一次竟然還碰上鄭楚楚了。
還是說鄭楚楚每天晚上都會來？
這個想法……南宋瞬間打消，不可能的。
“鄭楚楚？你怎么會在這里？”南宋直接裝作不知道工作的事情……
“我……”鄭楚楚虛弱的扶著墻壁站起來，唇瓣看上去都有點發白。
剛吐出一個字，鄭楚楚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那架勢馬上就要咳出血來了。
“我被趕出來了。”鄭楚楚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眼淚刷的一下從臉頰上滑落下來。
南宋一下子沒緩過來。
“什么意思？”南宋喘口氣。
“我爸回來了，半夜直接去了我的家，他好賭成性，我早就和他斷絕父子關系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聽說了我回到蓉城的消息，所以今天就跑到我的家里去鬧，還說我要是不給他錢，就不走了，要一直住在我那里，他根本不是簡單的住而已，還會……欺負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鄭楚楚的身子都快抖成篩子了。
別說鄭楚楚了，南宋聽了都生氣。
“我想努力賺錢，擺脫這個噩夢一般的家庭，但是兜兜轉轉，我發現依舊什么都改變不了，他們還是會像臭蟲一樣，一直爬上來，我甩不掉。”鄭楚楚可憐巴巴的看著南宋。
“南宋，你說我應該怎么辦？整個蓉城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所以只能跑到你的公司樓下。”鄭楚楚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已經在打顫了。
南宋微微嘆口氣，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先穿上吧，現在大樓沒有暖氣，比較冷。”
大樓晚上七點之后所有的空調自動關閉，室內的溫度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再加上鄭楚楚穿的很少，南宋還擔心鄭楚楚會感冒的。
“謝謝你。”鄭楚楚接過來，穿在自己的身上。
“南宋，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還活該？”鄭楚楚凄慘的笑笑，“別人起碼有一個健康的家庭，而我呢……”
南宋看著鄭楚楚委屈的樣子，難道……這就是鄭楚楚撒謊的理由，想要找到一個好的工作，努力掙錢，擺脫這些困境？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這么做。
鄭楚楚說完了，她擦擦眼淚，“其實我沒有想過你會來，要是知道你來，我可能直接坐在外面了，我不想在你面前這么難堪的，畢竟我們是昔日好友……”
鄭楚楚緩緩吐口氣。
“我先走了，南宋，就當今天晚上我從來沒有來過，再見。”
鄭楚楚轉身。
“楚楚，那個工作……”南宋斂眸，“我朋友說不太合適。”
鄭楚楚身體僵了一下，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我……”鄭楚楚聲音哽咽，幾乎是平復了好幾秒鐘，鄭楚楚再次開口，“南宋，要是我求你呢，可不可以……讓我在你的公司留下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明天我還要去醫院……”
提起醫院兩個字的時候，南宋猛然清醒過來，鄭楚楚還有抑郁癥，現在看來，怎么都不該刺激她才對。
“恩，明天我問問人事部那邊，看看能不能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南宋說完就后悔了。
還能收回嗎？
這言外之意不就是答應了？
“謝謝你……”鄭楚楚興奮的說完，眼睛一閉，直接暈倒過去了。
聽見南宋緊張的聲音，鄭楚楚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
南宋直接把人抱進了休息室里面。
他端了一盆熱水。
好在還算是會伺候人。
南宋把毛巾搭在鄭楚楚的頭上，輕聲嘆氣。
他和鄭楚楚也不知道算是什么緣分了……大學畢業竟然還能在一起。
“別走……”南宋剛要去換水，忽然被鄭楚楚拉住，“不要拋棄我好不好？媽媽，能不能不要離婚……”
南宋一回頭，看見鄭楚楚還沒醒，但是眼角處已經掛上了淚珠。
南宋一愣，應該是做噩夢了。
“南宋……”很快，他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鄭楚楚喊的聲音很小，就像是小貓咪一樣。
南宋愣了一下，也沒有多在意。
南宋輕輕的把她的手指剝開，然后才把盆端出去。
南宋出去的瞬間，鄭楚楚的眼睛睜開，得意的勾勾唇。
果然……還是得使用點手段，破碎的家庭，還有現在生病的她，哪個男人不心動？
憐憫就是愛情的開始，鄭楚楚早就把這些規則拿捏的死死的，不管是誰，都肯定會上當的！
鄭楚楚堅信。
聽見腳步聲之后，鄭楚楚也不裝睡了，迷離的看著房間，裝出一副戒備的樣子。
看見南宋的時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楚楚，你醒了？”南宋看見人醒過來了，也總算放心了。
“南宋，這是哪里？”鄭楚楚迷茫的問。
“我的休息室，你身體應該是太虛弱了，剛剛在外面暈倒了，我只能先把你帶到這里來了，現在好點嗎？”南宋問。
鄭楚楚點點頭，輕聲開口，“南宋謝謝你，要是換一個人，肯定直接把我丟出去了，肯定不會對我這么好的。”
南宋：……
這句話有點沒辦法回。
“沒事我們都是同學，應該的。”南宋開口。
“你現在可以走？”南宋試探的問，“旁邊有個不錯的酒店，安全系數比較高……”
南宋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懂事的人應該都已經聽出來了。
但是偏偏鄭楚楚壓根就沒想離開。
“南宋，我可以睡在這里嗎？一個晚上就可以了，我明天就找地方，今天太晚了，我……不想繼續折騰了。”
南宋對上鄭楚楚的眼睛，一時間有點不好拒絕。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會做的，就是睡覺。”鄭楚楚很真誠的加了一句。
“休息室不舒服，這個床板也很硬。”南宋開口。
鄭楚楚彎彎唇，“謝謝你關心我，不過這對于我來說已經很好了，南宋，你回去睡覺就好了，謝謝你。”
說完，鄭楚楚直接躺了下去。
南宋扯扯嘴角，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
這情況……他繼續待下去就有點不合適了。
“那……有情況你給我打電話，要是不舒服了，提前打急救。”南宋看了眼時間，現在不早了。
他也該休息了。
“好。”鄭楚楚點點頭，重新闔上眼睛。
南宋下來的時候特意給鄭楚楚留了暖氣。
還是覺得不放心，最后南宋直接在車里睡了。
鄭楚楚朝著樓下看了一眼，那輛車子一直沒有開走。
鄭楚楚笑，“看來還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南宋這個人真的算是上乘了，家境好，這么有錢，人還不錯，我現在還真是有點愛上了……要是能把你拿下……真的太好了。”
鄭楚楚手抵在唇邊，“不對，是……一定要把你拿下！”
鄭楚楚瞇起眼睛，她這個人啊，就是喜歡迎難而上。
很顯然……現在這個南宋對她而言就是有點難度的。
不過，沒有關系，慢慢來，她第一步已經很成功了，只要進入南宋的公司，有的是機會勾引他，也不用擔心他不上套……
男人嘛，說白了都一樣，可能會有點區別，但是大方向都是一樣的。
一開始可以經得住誘惑，但是時間長了呢？
鄭楚楚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是校花，也算是受人追捧了。
現在依舊很有天賦。
鄭楚楚瞇著眼睛眺望樓下，沒想到這個南宋當真一直沒有回去。
這是擔心她？
……
第二天一大早。
大家都來的比較早，今天周一，需要開早會。
也是休息過后最充沛的一個早上。
應該說整個大樓也就他們這么有精神勁，其他的公司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坐電梯的時候，都能看見大家的沮喪。
畢竟大多數打工人的看法都是：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才會被抓來打工。
常靜一般話多，加上周末過了兩天，更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分享。
“哎，我告訴你們，這周六我去大學了，有一個專訪，是采訪教授的，我還以為教授都是五六十的，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才二十多，我的天啊，和我們的年齡差不多大，但是人家學術上已經有很大造詣了。”
“等一下，靜靜，你周六還要去采訪？公司的任務？”秋雨聽著這話不對勁啊。
常靜搖搖頭，“不是啊，我自己的兼職。”
坦坦蕩蕩，絲毫不避諱。
“你……就不怕南總知道了？”秋雨覺得常靜真的是個狠人。
在公司都敢這么直接講出來。
因為不管在哪個公司，有兼職都是很避諱的事情，一般大家都藏著掖著，誰都不知道職場上哪個人會背后刺撓你一下。
常靜頷首，“要是說一個月之前我采訪的就是咱們南總，你們信嗎？”
聽到這里的時候，程妙妙也趕緊移動椅子過來。
這個瓜好吃，可以不上班，但是必須吃瓜。
“展開說說。”程妙妙直接撕開一包薯片，放在了他們三個中間。
常靜雙手一攤，“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就是一個意外。”
“我本來采訪的是一家酒吧老板，聽說這家酒吧老板，帥氣有為，很厲害，去之前我還特意隆重打扮了一下，我想的是……沒準還能勾引一下，但是你知道我看見老板的時候……什么想法嗎？”
常靜停頓了一下。
“有沒有面具戴一下？或者……有沒有豆腐撞一下。”
秋雨和程妙妙聽到這里的時候，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沒想到咱們南總竟然也有副業！背著我們開酒吧？”程妙妙若有所思，看來自己也該弄個副業玩玩。
“然后老板對我說，沒事，就當做不認識就行了，專訪繼續。后來結束之后，老板安慰我一句，只要不影響本職工作就沒有關系。”
秋雨嘖嘖一聲，“絕世好老板，要是我是老板，直接來一句，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程妙妙看了秋雨一眼，“要不說你做不了老板呢？氣量不夠。”
“不過……我們老板好像也不差錢吧？干啥要開一個酒吧呢？”
“不知道。”常靜搖搖頭，“聽說算是愛好？南總雖然不喜歡喝酒，但是以前好像就很喜歡調酒。”
說完之后，三個人都沉默了。
差不多的年紀，人家已經開始為了愛好買單了，而她們還在苦哈哈的為自己的生計奔波。
人比人真的能氣死人。
“好了，現在大家準備一下開會吧。”程妙妙現在作為一個小股東，幾乎快要被公司榨干了，平時除了自己的事情之外，這些會議基本都是她開。
至于南宋嘛……比較忙，之前程妙妙不知道南宋忙什么，但是現在大概知道了，人家都已經為了自己的愛好買單了，肯定是把時間花在愛好上面了。
他們站起身來，剛要起開會。
結果就看見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的從南總辦公室走出來。
真的算是……衣衫不整。
上面衣服的紐扣都沒有系好，外面還穿著南宋的外套，頭發也微微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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