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篇 第十六章 一身是膽
院子當中站著一人,一身藏青的袍子。王槍擺頭看過去:
竟是那個比“二”的裁縫。
裁縫聽人叫他髯奴,不怒反樂,得意捋了一把胡子,不理王左,拿下背上的包袱,走到王槍面前,說道:“你衣服做好了,要不看看?遲了可不怨我。”
這一舉動驚動了所有人,王左按住要暴起的王右,看向王槍,低聲說:“這就是贏了王劍那人。”
王右發現王槍居然混在自己大計當中,心下又驚又怒,狠狠攥住拳頭,誓要把王槍活剮了。
王槍被問得突然,只能回道:“不…不用了,我相信老板。”
“取衣服的單子呢?”
王槍渾身摸了一遍,不見單子,說道:“許是忘在英雄樓了,我給你拿來。”
“不急,先把賬結了。”
王槍急忙從懷里掏出來一個銀錠子,顛著挺沉,遞了過去。
裁縫說道:“現下也沒個戥子剪刀,等我忙完了,咱們再算,可好?”
“行行行。”
那裁縫得了王槍認可,心下大喜,把包袱遞給王槍,大嘴一張,吐出來一面一人高的銅鏡來。
“北山先生,王大帥,兄弟這照膽鏡,可還看得上眼?”
裁縫拉著銅鏡,一步步走到大廳中央,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舞上一曲,以祝興。
不等王左說話,史有朋第一個站了出來,倒在地上,咚咚咚,三個響頭。一面磕頭一面說:“史家不孝兒孫,給老祖請安。”
裁縫見史有朋那一副慫樣,不耐煩道:“行了行了,邊上跪著。”
史有朋聞言,跪在一側。左右二公這才正式看見太行山上八洞衣冠髯奴。
王左挑眉道:“殺我前將軍也就罷了,你還想殺我左右二人不成!當我王家在太行山沒有人嗎?”
裁縫將欲回話,突然鏡中一個人影顫動,裁縫拿手輕輕一劃,鏡中人齊腰而斷,鏡外對應那人,同樣齊腰而斷。
照膽鏡,見鏡者心懷不軌而膽動,膽動者死。
“就是王天師叫我來的。”
王右哈哈大笑,說道:“我王家老祖叫你來幫司馬氏逐鹿?”
裁縫慢條斯理道:“這事不關鹿,你二個把那個刺青的女人交出來,我轉身就走。”
王左冷哼道:“諾大一個太行山,居然容不下一個女人。”
裁縫不理王左,好像他不配跟自己說話,只對同樣望族出身的王右道:“刺青之女,傷天合,違天道,今日必殺了她。”
王左受到輕視,忽然怒道:“你們避世修煉可,我們以刺青入道就不可?說白了還是一幫口是心非的老雜毛罷了。”
“王右!再執迷不悟,你也得死!王碩人也得死!”
“這事乃我王左一手操辦,有種沖我來!”
裁縫對王左道:“寒門出你這么一個人才不容易,太行山不想你早夭,但不代表你可以這般猖狂。”
王左須發飛揚,癲狂道:“你太行山獨霸修行術,我自創平步青云法,不過才成了一二分,就怕了?”
裁縫道:“北山先生果然厲害,殺意都快凝實了,照膽鏡居然不動分毫。”
王左一聲怒吼:“我叫王左!”
王左眉心,一只金翅大鵬鳥憤怒射出,直沖裁縫。
裁縫嘆氣道:“寒門未曾棄了你,你又何必自改門庭?”
金翅大鵬虛影撞進照膽鏡,半空中似被一只無形大手拿捏,一聲慘鳴。渾身水霧騰起,鵬鳥化鯤。
這鯤本是海中巨獸,傳說本體能有半個太行山大了,此刻卻比先前大鵬還小了幾分。王左看在眼里,心中驚疑不定。
裁縫看王左疑惑,說道:“你這刺青法,太過兇厲,天道不容,千萬分力氣,能使出一分已經是你極限。散了神通,交出刺青人。”
“我本就天地不容!”
照膽鏡中,王左虛影狂動。裁縫見狀,食指輕點,王左虛影化作一灘爛泥,現世中,王左怒吼道:“天道何曾容過寒門!”
就這樣,王左,也就是寒門北山先生,帶著無盡的遺憾和憤怒,化泥了。
裁縫嘆了口氣,朝那灘血泥一揮手,血泥頃刻化作灰飛,似不曾在這世上來過一遭。當中一個暗紅的丸子電射而出,被裁縫一把抓住,裁縫問那魂丸:“你還不甘心?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捷徑給你走。可惜了你天縱之資。”
魂丸里面王左模樣小人,學一頭野獸模樣,怒吼一聲大過一聲,最后魂丸被裁縫屯進吞里,場面這才安穩。
鼎鼎大名的左公被人化成一顆丸子,然后吞了。場面上二十來人,卻靜得落針可聞。
極大恐怖在所有人心中迅速蔓延,尤其是那二十個剛剛接受了平步青云法的江湖豪杰。
王槍不能例外,膽都快破了,拳頭越捏越緊,掌中刺痛越來越明顯。原來是先前在亭子里撿的那塊石頭,已經割破了王槍掌心,讓他的血緩緩滴出。
裁縫哪里回去管王槍這個小人物,只見他眼神犀利,言語比眼神還利,喝道:“要么交人,要么死。”
這時王右卻樂了:“我猜得不錯的話,現在望族三軍,已經被其他三家占了吧。”
不見人應聲,王右笑聲更大:“哈哈哈哈,我猜得不錯的話,咱們家的王天師已經飛升了吧。你堂堂太行客,自詡人間正義,也逃不過兒孫所累啊,想要這天下首望,想要這千秋萬代,何必借天道之口!天道可沒有你們這幫孫子!”
這里王右也對也錯。對的是三軍已經被分完,也就大帥近衛還沒著落。錯的是王天師并沒有飛升,而是快死了,只吊著一口氣,天天說胡話,暫不提他。
王右說罷,拔刀刎頸,笑聲狂放。
也怪裁縫,看王右自裁,心說他這般最好,自己也少造了殺孽,正想嘆氣悲英雄,誰教你生在這亂世道。
誰曾想,王右身后一團黑霧騰起,像是巨獸,一口把王右吞了。等裁縫反應過來,黑霧散盡,王右不知所蹤。
裁縫一時悲憫,錯過了必殺之局,不由惱了,眸子瞪向趙千年。趙千年反應也快,他變成一只王八,把頭縮進殼子,死活不出頭。
裁縫仔細端詳地上烏龜,心說,這難不成,難不成是那兩千年一出頭的西賀龜?
裁縫冷哼一聲,把地上龜殼扔進口里,打算回山里再仔細探究。
收拾了趙千年,裁縫冷眉一轉,看向了自家后輩史有朋,指他對另外兩人說道:“這中軍之帥,讓他當,沒問題吧。”
薛洋和賈斗兩個哪里敢違逆裁縫,頭如搗蒜。
裁縫見此間無事,再把照膽鏡吞了,轉身要走,出了大廳到院里,又停下,回過頭來,看向二十武舉人。
裁縫說道:“你們…”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我們也是叫王右那個王八騙了,被他強按著,往腦門里頭雕了個花,我等是天大的愿望啊!”
二十人跪在地上,又嚎又叫。
裁縫挑眉道:“我今日來,就是為了天下蒼生,我不愿多造殺孽,你們且認堂中史元帥為主,性命可保。”
二十人中最老成一人,哭道:“我等早有歸史之心,爺爺自不必多言。可惡那王右,給我們下了歹毒癥候,教我們日日吃那個什么果子,少了半顆腦仁兒就爆成豆腐渣,還請爺爺醫好了我們,這才好全心全力為史家鞠躬盡瘁啊,還望爺爺成全!”
裁縫知道瑯邪一種果子,其甘甜聞明天下,卻不能入藥。那刺青法好像也沒有什么害處,想來那果子不過操控人心的辦法罷了。
裁縫兩個眼珠一骨碌,計上心來,說道:“這好辦,你先過來。”
近處一人,聽裁縫說話,忙忙跪爬過去。只見裁縫五指似鷹爪,按向那人顱頂,不一會,一顆暗紅的珠子就飄了出來。這魂珠也是上等法術,只要輕輕一捏,保將那獻珠人生不如死,等捏爆了珠子,獻珠人也就爆了。
裁縫如此這般,把那二十鬼神盡收史家,豈不妙哉。可施法到第十六人,也就是王槍的時候,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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