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啪。’
寧寧的臉被打向一邊。
她心中驚疑不定,火辣辣的疼痛從臉上蔓延。
“對不起夫人,我不該自作主張。”
布丁將手背在身后,在寧寧看不見的地方顫抖。
“還有呢?”
“我不該利用夫人為我造勢。”
寧寧筆挺的跪在她的面前。
“還有呢?”
寧寧沉默。
布丁站在寧寧面前,靜靜的等待她。
寧寧內心有一團火苗,但她只是低頭不語。
室內一片安靜,布丁不急不躁,悠閑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注視跪著的寧寧。
寧寧垂下頭,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之前夢中修殺她時毫無波瀾的眼神。
從天黑到天亮,布丁都沒有給寧寧一個眼神,伏案寫了一晚上的文件。
寧寧全身冷得像冰,腿早就跪得一點知覺也沒有,但是她渾然不覺。她在半夜就發了燒,現在退燒了人虛脫得要命。
“還有呢?”
布丁翻開下一份文件,問道。
寧寧沉默不語,她控制自己顫抖的手緊緊抓住衣服下擺。
布丁瞟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寧寧回復。
布丁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你委屈。”她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站定。“你有什么委屈的?”
她蹲下身來平視寧寧。
寧寧心中的火,逐漸燒到腦子,一晚上的靜默和病痛,讓她在布丁開口后傾瀉而出。
“夫人,寧寧不知道有什么錯。若只是因為調換順序,都要走一遭的又有什么關系。”
女孩面目平靜,但眼睛睜得大大的,顯出幾分晶瑩來。
“你委屈。”布丁重復了一句。“你現在盡可以委屈,因為我還活著。”
寧寧想開口說話,但是不知道要說什么。
“你有自己的主張,你利用我,都是沒有問題的選擇。”
她去一旁的柜子里面翻找東西。“但是自作聰明,是我最失望的一點。”
布丁說話聲音不疾不徐,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對峙之勢。“你從我這聽了個沒全的情報,就開始自以為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她翻出一瓶藥來,把寧寧從地上提溜起來,放到一旁的墊子上。
“你以為我為什么不讓你去軍刻司?”
她一把撕破寧寧的褲子,露出紅腫青紫的膝蓋。
“你以為十年不到的委員會是誰成立的?”
她狠狠的把藥水倒在寧寧腿上,寧寧產生的膝跳反應,被布丁按了下去。“我養了你幾年,可不是為了讓你死在沒有作用的地方。”
這點疼痛寧寧并不看在眼里。“夫人,你是說委員會有問題,軍刻司不安全么?”
布丁無視寧寧的問話,繼續說道。“你明明知道我沒有把全部的消息都告訴你,你也知道軍刻司里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你覺得你可以,你想證明你自己,或者你有逆反心?”
布丁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寧寧隱約感覺得到她是真的生氣了。
“現在,你還錯在哪了?”
她看向寧寧,用手狠狠的壓住她的膝蓋。“你給我記住了,你的命不是你的,至少給我死得有作用點。”
“好了。”她話鋒一轉。“去上學吧。”
“你臉怎么回事?”一大漢問道。“是不是昨天那娘們打的?”
經過一晚上發酵寧寧臉上出現了鮮紅的掌印,她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布丁的用意。
她可以在別的地方打她,但是選擇在最明顯的地方,看來是想坐實了寧寧和呼延覺羅家不和的消息。
“呼延寧寧,你嘴怎么回事這么干?臉還這么白?”
一個壯妹用手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寧寧用手背測了測溫,還真是。
“她昨晚對你干嘛了?”
寧寧默不作聲,低下頭來垂頭不語。
這在眾人眼中又成了鐵證。
“哇,早就聽說呼延覺羅家看著姑娘不順眼。”
“為啥子啊?”
“你不知道?她身份都公開了,那群人種族歧視唄。”
“不是吧,都這么多年了還搞這個?”
“不是。”寧寧小聲反駁。“夫人很好的。”
“你還給她說話么?”
“你看你腿,是不是被打瘸了?”
寧寧默默低頭,這還真不是
總之。
寧寧看向周圍的軍刻司大伙——這好像沒什么不好。
經過布丁一談之后,她又消失不見,但寧寧能感受到身邊的人變多了。
軍刻司在艾草的管控下,親信和他都是一條心,按照布丁所說,這只怕是插不進來。
“寧寧。”
“有。”
還有,作為一名小學生,上學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小學生的課程自然還是簡單,但是一想到未來的初中、高中,寧寧就開始頭疼。
呼延覺羅家好像成績都很好,而且決不允許中途退學,白度更是考了個省理科狀元。
要是按照自己這個白天上學,晚上打探敵情,到了暑假寒假還要無酬打工,這只怕是。
寧寧看了眼前方一片擋視野的小孩,只怕是長不高了。
一定要說的話,好像從她知道自己牛奶過敏開始,就已經埋了長不高的影子了。
“寧!寧”見寧寧走神,剛說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她笑著望向來人。“我聽得到。”
“給。”
來人是一個個頭極高的小哥,頭發柔順,制服妥帖的穿在身上,看上去異常乖順,但是卻偷偷的打了個耳釘,彰顯他的特殊。
“什么東西?”
寧寧接過少年遞過來的瓶子。
畢竟沒將心思放在學校過,寧寧是真的沒記住這是誰。
“飲料。”男孩有禮貌的說道。“每人都有。”
他示意身邊的人手中的瓶子。“你們班長尿急,叫我幫發。”
寧寧低頭看了眼,他的手上粘著紙質的牌子,上面寫的一班:也難怪她沒印象,這人根本不是自己班的學生。
“謝謝。”她對男孩笑笑,然后低頭仔細觀察手中飲料的成分,確認不是奶制品后,打開喝了一口。
問:為啥會發飲料呢?
答:因為這是校運會。
寧寧小學跳了兩級,這會兒已經是畢業班的小學生一枚。
作為壓力不大的小學,大家對于校運會興趣十足,更不提畢業班小學生涯最后一次的運動會,被要求全員參與的寧寧也沒能幸免,成為了拉拉團的一員。
作為白天上學,晚上打探敵情,到了暑假寒假還要無酬打工的寧寧,居然還要參加校運會。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慘。
吵鬧的聲音逐漸遠去,寧寧感受自己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呼吸也開始不暢起來。
不對,這是過敏反應。
但是她確認這飲料中沒有奶!
她最后的回憶是沖過來的男孩,隨后便人事不省了。
慘,寧寧是真的慘。
她的內傷未愈,剛退燒還沒到一天,就因嚴重的過敏反應被送到了醫院,即使這次沒有粉紅的屋頂和被包成粽子的包扎,寧寧也開心不起來。
她長嘆一口氣。
流年不利,總覺得把一年的霉都倒完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過敏。”
是之前那個小哥的聲音。
“難怪她從來不喝牛奶。”
“話說這是誰啊,我們班有這個人么?”
“她不是經常請假么?也不怎么說話,我還真不熟。”
“我記得她到我們班也還沒到一年。”
“晦氣,因為她我們都不能好好開運動會了,難得的休假要到醫院來。”
“所以這是誰啊?”
“她叫寧寧。”還是那小哥的聲音。
“算了,管她是誰,我們要等到什么時候啊?”
“不用多久吧,等她醒來跟她說聲就可以走了吧。”
“都一個小時了,我可以走了么?”
嘰嘰喳喳的男聲女聲,實在是很吵。
“哎,哎,她醒了,我看見她眼睛睜開了!”
一個尖細的女聲響起之后,孩子們一沖而上。
寧寧深呼吸一口氣,扯出一個微笑。
“你醒了啊,你怎么樣?”
“你看她臉上都是紅疹,還問什么。”
一瞬間逼近的吵鬧,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寧寧也是一抽氣。
雖然剛剛在門外說話不好聽,但是寧寧還是能感受到這群孩子發自內心的關心。
“謝謝,我沒事。”她聲音沙啞。
“沒事就好,剛剛你差點把班長嚇死。”
“老師去問醫生一些事情了,讓我們在這邊守著,你就醒過來了。”
“你這也太弱了,體質好差。”
寧寧沉默,體質差的我大概一拳一個小朋友還是問題不大的。
她忽視掉嘰嘰喳喳圍在一圈的同學,眼神略過哭唧唧的班長,落在了男孩身上。
男孩看上去非常的內疚,癟著嘴沉默的站在一旁。
。。。。。。
哎,寧寧暗嘆,感覺今天也把一年的氣給嘆完了。
她努力隱藏存在感的小學生涯,因為這突發事件而一去不復返了。
‘維持了那么長時間的忽略術的異能量,太浪費了。’
直到現在也為自己不多的異能量而精打細算的寧寧。
不僅如此,現在不想引起更大的騷動,還要安撫小學生。
“我是什么過敏了?”
她出聲,這群孩子就有禮貌的停下了話音。
見目光直視自己,男孩蹭著腳步挪動過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過敏。”
“沒關系,我也不知道我會過敏。”寧寧笑著回答。“所以是什么過敏?”
“啊,是黑豆。”男孩見寧寧很好說話,也放下了心,他站在寧寧床邊,這次他聲音堅定,面色認真的又說了一次。
“對不起。”
“嗯,沒關系。”寧寧仍然是笑著回答,沒有錯過男孩眼里的抱歉。
“你的醫藥費我來承擔,還有你看病期間的看護我也可以,你的飯菜如果放心的話也可以交給我來做。”男孩說道。
。。。。。。
果然,祖國花朵還是道德線很高的。
“我知道自己體質不好,也仔細核對過飲料,確認沒有我所知道的過敏元素,但仍然過敏了,這和你沒關系。”
寧寧沒有錯過男孩打折搶購的里衣和運動鞋。
“你是為了幫助我們班長,而且可能造成的后果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包括過敏反應這種可能,同時你也沒造成什么很糟的后果,不用這么抱歉的。”
寧寧的話說完,男孩的表情更糟糕了?
為什么?傷到小男孩的英雄氣概了么?
寧寧疑惑。“總之,這只是一件運氣不好的小概率事件,不要太在意啦。”
寧寧的過敏其實并不嚴重,緊趕慢趕還是比學生們慢一步的老師和醫生咨詢了很久,通過偷聽他們兩的交流,寧寧知道自己暈倒的原因更多的還是發燒和精神衰弱,見老師欲言又止的模樣,估計白度和布丁還得背上鍋。
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過敏原看來是一定要去查查了,等修回來也要帶他去查,萬一有什么還能提前準備。
寧寧暗自分心,同時瘋狂轉著大腦思考如何擺脫現在的場景,看起來老師和醫生都不打算說的樣子,寧寧估計這就是叫家長的前奏。
也可能已經叫了。
不說白度還在別的時空執行任務,布丁也是常年失聯,只要電話一打,老師馬上就會發現,這個叫著寧澤蘭的電話就是空號。
寧寧甚至沒用呼延作為姓氏入學。
“老師,我想和爸爸打電話。”
寧寧癟著嘴,擺出委屈臉說道。
就決定是你了,爸爸——羅密歐。
羅密歐這個人吧,出場都是一副好哥哥的形象,有些無傷大雅的惡趣味,對寧寧來說是一個好用又高級的工具人。
但寧寧心知肚明,他只是有謀于她。
人家暗地的謀劃,若不是到了收尾,寧寧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與其防備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來的利用,看現在雙方維持著表面和諧的情況下,不如收利息收夠本,這就是寧寧的想法。
因此她坑起羅密歐來毫不手軟。
“爸爸。”她瞇著眼睛飛速撲向羅密歐,并抱住他精瘦的腰。
羅密歐難得的綁起了他的一頭長發,換上了一件粉紅色的襯衫,也配合的環抱住寧寧。
“我的寶貝女兒,你怎么了?”
“爸爸。”
寧寧埋進羅密歐懷里,將和老師和醫生對峙的場合留給了他。
羅密歐是長得非常精致的那種,又有一張娃娃臉,雖然穿得奇奇怪怪流里流氣,但是他收斂自己的本性,演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像個樣子,很受長輩的喜愛。
“老師,我家寧寧怎么樣了?有沒有事?”羅密歐一臉焦急的面對老師,又低下頭來看向寧寧。
“乖女,你怎么這么憔悴,你怎么了?”
瞧羅密歐一副心疼又震驚的樣子,寧寧自己都覺得他是深愛自己孩子的父親了,更不提被演技秀了一臉的老師和醫生。
“我沒事爸爸。”
羅密歐上下打量寧寧一圈,抓著她的胳膊讓她在他面前轉圈圈,把久病的寧寧轉到眼冒金花。
他無視身邊的老師學生醫生,始終抓著寧寧翻來覆去的看。
這絕對是報復。
忍著嘔吐的欲望,寧寧傳音示意他夠了。
羅密歐這才適可而止,轉向老師,
“您就是寧寧的老師吧。”他揚起可愛無比的笑容,熱情的迎了上去。
“承蒙您的照顧,我們早就聽說老師您桃李滿天下,把寧寧放到您這里我們都可放心了。早就想來感謝感謝您,但是今天看到您,我感覺更放心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您這么讓人信賴的模樣呢。”
老師本來想說什么,在熱情又謙遜的羅密歐面前,很快就忘記了。她忙忙自謙。“沒有,沒有。”
“醫生,謝謝您對我家寧寧的照顧,她這孩子又努力又刻苦,還經常瞞著我們偷偷努力,我和孩兒她媽也都是常年在外打工,管得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仍是維持著讓人肉麻的心疼表情,用一只手摸著寧寧的頭。
寧寧忍住拍掉他手的欲望,羞澀的笑了笑。
“還有大家,看到我家寧寧有這么多的朋友爸爸實在是太開心了。”他默默不存在的眼淚。
【別胡謅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寧寧暗自傳音。
【你都叫我‘爸爸’了,我可不得好好配合。】
羅密歐繼續對老師醫生吹著彩虹屁,你一波我一波硬生生將病房成了商業現場。
寧寧腳指頭都要摳出縫了,余光瞥見男孩也是一臉不忍直視。
小孩們耐性不足,要不是老師在場,他們恐怕早就離開了,這會兒一個個像是身上扎著針,扭來扭去,這會兒比較起來愈發顯出男孩成熟起來。
【行了,你真沒事么?】
【再大的事也沒有做你‘爸爸’大。】
寧寧抓住他衣服的手狠狠的扭了扭,滿意的感受到羅密歐的僵硬。
【好了,夠了,你過敏也好了的話,就和我走吧,我這次來還真是找你回去有正事。】
羅密歐很快結束掉和老師醫生的對話,以寧寧需要靜養為由將他們送走,隨后仍警惕的下了幾道異能屏蔽術后這才和寧寧進行傳音。
【白度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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