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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殺使


  這座小院,只一間正房,三間廂房,加一個做廚的小房和茅廁,布局甚是簡單。

  木甲乃一手握刀,一手按著正房的房門,偏頭見蒲速烈和梭罕都做著同樣的動作,遲疑了一下,退后一步,一腳踹開門,沖進去就朝著床榻一陣亂刺。

  三個房門被同時狠狠踹開,

  按照也廷魁與木甲乃的想法,先趁著幾人還在夢中殺了三人,只留一個活口方便韓先元詢問,之后殺了便是,就算外面的常勝軍聽見動靜,等他們趕過來,怕是只能來給宋人收尸了!

  “空的?”只感覺黑色中,床榻上除了被褥什么都沒有,木甲乃有些困惑。

  一陣微微的響動在隔壁響起,木甲乃心中警鈴大作,等沖出去時,隔壁的梭罕已經仰頭倒在了門檻上,黑暗中,雖看不清梭罕的具體情況,但也能依稀聞見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旁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蒲速烈也趕過來,“梭罕!”

  “小聲點!別把外面的人招進來,女真男兒生來就是為大汗戰斗的!死就死了,你和梭罕是兄弟,回去后,他的婆娘娃都歸你...我感覺這幾個宋人與其他南人有些不一樣,緊著心!”木甲乃手握著長刀,只能看見對面三個身影,

  當中一個當真是比女真勇士還高還壯!

  “直娘賊,天殺的金狗,還想殺你魏爺爺,闖到了俺的手里,今天你魏爺爺我就教你做人!”魏雄揮著手中搶來的長刀,指著那兩個女真人怒罵道。

  只聽見那領先的女真人又嘟囔了一句,也聽不清說的什么鳥話,那金狗已經當頭殺了上來。

  魏雄與那女真人正正撞上,兩把長刀狠狠的碰撞在一起,濺起無數火星,在夜色中尤為顯眼!

  楊奔馬玩兩人,各手持一把廚刀,也與另一個女真人碰上,兩撥人或許都因為有自己的心思,只是悶聲互相砍殺,鐵器的碰撞聲,在黑夜中不絕于耳......

  韓先元捂著嘴,眼睛瞪大,縮在角落怔怔的看著互相砍殺的兩人,他卻不知道,居然會有這種變故,來使的幾個宋人不知道夜晚為何沒睡覺,還如此精通搏殺之術。

  等等,怎么只有三個人?

  腦中剛剛閃過一絲疑惑,余光處突然閃過一道黑影,接著就是一條胳膊死死勒在他的脖子上,直直讓他喘不過氣來,后背處,一個堅硬的器物已經抵在上面。

  “我知道你聽得懂漢話,如果想活命,下面都只能聽我的!現在,我放開你,但你不能大聲喊叫,如若不然,我能馬上要了你的命!你若聽明白,只管點頭或搖頭。”

  耳邊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韓先元馬上拼命點頭,手緊緊的扯著那道胳膊,他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了!

  窒息感消失后,韓先元拼命大口呼氣,但背上的堅硬器物依然死死的頂著,“你們女真,為何要殺我?莫不是想學那班超班定遠?”

  背后的聲音馬上響起,韓先元連連點頭:“正......正是,金...咳咳咳...金使害怕你們已經與郭藥師商談好,擔心...擔心回去交不了差,逼我給他想一個辦法斷了郭藥師與你們的...你們的聯系,我便為其講了班定遠的故事。”

  “哼!韃子也配學我漢人先輩,他們...”陸驍正欲繼續逼問,魏雄他們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慘叫,正是兩方的爭斗已經打出結果...

  那領先女真人的尸首軟軟的靠在墻上,另一個女真人的腹部插著長刀,手腳還在拼命掙扎,不過卻被楊奔緊緊按住了。

  馬玩單手拿著那女真人的棉帽死死捂住那女真人的嘴,另一只手握著長刀在那金狗的腹部拼命亂攪,轉眼間,那整個人就軟下去了。

  提著韓先元的后領,陸驍可以說是把這個金國漢人整個都拖過去的,看著魏雄捂著左肩,“怎么樣?傷到了?嚴不嚴重?”

  魏雄撕爛布衣纏住左邊膀子,擺擺手:“不礙事,這金狗,倒是兇狠,扎了俺老魏一刀!”

  韓先元瞪著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些兇狠殘暴的女真蠻人倒在那里,被陸驍提著后衣領半癱倒的軟在地上,心中只感覺有一股郁氣慢慢消散開去,喃喃道“他們幾個雖然死了,但女真人是不會干休的...”

  聽見這話,陸驍把韓先元丟在地上。摸著下巴,看了看幾具女真人的尸首,只感覺腦中的無數雜亂的想法交織在一起,呼吸慢慢的變急促。

  到最后,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自己不是害怕靖康之恥嗎?不是痛恨自己只敢軟弱嗎?

  老天既然把老子丟到這里,難道只敢像從前一樣碌碌無為的平庸活著?

  我不甘心!

  郭藥師那關我都闖過來了,為什么不干脆推他一把,做一個能讓世人都記住我陸驍的、能挽救之后無數性命的大事!

  老子都是死了一次的人了!為什么不能搏一把!

  也不枉這重活一遭!

  我陸驍,不軟弱!

  注意到陸驍的愈發急促的呼吸,楊奔扯了扯還在收拾那三個尸體的馬玩,三人都莫名的望了過去。

  看著三人的眼睛,陸驍慢慢的說道:“金人妄想學那班定遠,夜殺我們,斷了郭藥師的后路。我們為何不以其身之道還置其身....我們幾人,當真甘心就這樣像敗家之犬一樣逃回去?若要翻身,今夜就是個絕佳機會...殺了金使,”

  陸驍迎著魏雄三人駭然的眸子,目光炯炯,一字一頓,

  “搏他一個潑天富貴!”

  .........

  值守的常勝軍士卒本也無所事事,看著那女真人鬧了大半天,一群人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只為爭搶一只酒壺,當真是好一陣快活。

  “該死!木甲乃這個混蛋在搞什么?!”

  鬧騰了大半天,見那帶隊軍官都已經有點不耐煩的模樣,也廷魁心中大罵。

  “賞賜給他的牲口俺定要給收回來!”

  ……

  “宋……宋使已死!”

  一個沙啞的嗓子突然死命高呼出來,那刺耳的聲音,劃破黑夜!

  所有人都茫然了,圍觀的常勝軍士卒愣愣的轉過去,只見宋使的院子院門大開,門正中間站著那個金國漢人,手中提著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小軍官臉色煞白,嘴巴一張一合發不出一絲聲音,也廷魁大喜,雖然不知道韓先元吼的什么,但看樣子似乎木甲乃已經得手。

  臉上的醉意馬上消散,撞開兩周的常勝軍士卒,咋呼的沖過去,“好!好!韓元!俺給你記大功!”

  “娘的,狗娘入的女真韃子!俺……你們愣著干啥!還不快去給老子報告給都管!”

  那小軍官只感覺天旋地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直沖腦門,看著手下還傻傻的,氣急的罵到,哆哆嗦嗦的,“娘的,天翻了......一群憨貨!俺們都被耍了!”

  幾個金人都呼嘯著跟著奔過去,口中大聲叫喊著。

  也廷魁興奮的連著沖了數步,等跑近了,才看到那人頭,面色猙獰,腦袋頂三撮金錢鼠尾被提在韓先元手上......

  躲在韓先元身后的陸驍見這個女真人腳步放緩,知道他已經瞧出端倪,怕其跑掉,一把將韓先元扯到身后,指著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真使者:“魏雄楊奔!沖上去,殺了他!他就是女真使者!”

  魏雄楊奔三人早就躲在門后,握著長刀的手指尖都捏的發白,聽見陸驍的大吼,一把扯開院門,魁梧的身體已經沖了出去。

  那也廷魁反應也是極快,身子猛的朝旁邊一滾,同時也用女真話大聲叫喊,與后面常勝軍士卒的喊聲混在一起,在夜色中,竟是如此驚心動魄!

  魏雄撲了個空,但也一刀插進后面女真人的腹中,那女真人卻用手死死把著那長刀,臉上帶著猙獰的笑。

  那金使手中持著一把匕首,已經如餓虎般欺身飛上來。

  魏雄單手猛地往前一送,長刀順著就直直貫穿那女真人的后背,又接著踹了一腳,狠狠往后一拉,扯出長刀。

  那匕首狠狠的揮過來,魏雄用長刀迎著腦袋一接,就感覺一道大力猛地沉下來,揮刀躲開,胸口還狠狠挨了那金使一拳。

  也廷魁彎著腰,手中橫持著匕首,兇狠的盯著魏雄,慢慢往后退。

  眼瞅著那常勝軍士卒也趕過來,幾個金人也像發瘋似的,盡管其手中沒有長兵刃,依然仗著都貼身帶著的短匕首不管不顧的直直沖殺,纏著楊奔與馬玩兩人不讓他們脫身。

  媽的,莫還要前功盡棄不成!

  陸驍的血氣直沖頭頂,眼睛泛紅,拿著廚刀就沖上去:“魏雄,給老子上!”

  那金使聽見這一聲大喝,知道已經沒有退路,手中的匕首就飛快的朝魏雄臉上甩過去,魏雄當的一聲撥開匕首,狠狠一刀砍在那弓背沖過來的金使背上,帶出一陣鮮血!

  不曾想這使者也當真兇悍,兇猛不減,直直的抱著魏雄向后倒,魏雄的身子被帶倒在地,那使者就趕著去搶他手中的刀,魏雄怒目而視,他沒想到,這女真人居然兇悍至此,如此重傷也能作此動作!

  長刀搶奪未果,也廷魁狠狠的一頭撞在魏雄的腦門上,直撞的魏雄頭暈目眩,他的手已經緊緊掐在魏雄的脖子上!

  也廷魁眼花繚亂的一頓操作,幾秒鐘的時間劣勢又變成了陸驍這邊!

  也廷魁埋著頭死死的掐著魏雄的脖子,眼睛一片血紅,他已經忘卻了環境,只想把這個魁梧的南人殺死!

  卻突然感覺腦袋一陣劇痛,“啊”的大聲叫起來,卻是陸驍直直的趕到也廷魁的身后,一把扯起他腦后的金錢鼠尾,把他的頭連帶著扯起來,手中的廚刀在也廷魁的咽喉用盡平生力氣狠狠一劃!

  鮮血飆射而出,也廷魁還瞪著血紅的三角眼,死死的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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