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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不好!要干!


恰在二皇子朱元良收起翠綠管子之時,行在回廊流水間的申小甲扭頭望了一眼黑色假山,微微皺了皺眉,自習得內經之后,他對氣息很是敏感,此刻明顯地感知到了那邊有兩道陽剛之氣,一道強勁有力,一道有些孱弱卻很熟悉。

        走在前頭的朱元直發現申小甲的步子減慢,漸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隨即停了下來,回頭輕聲詢問道,「怎么了?哪里有什么不對勁嗎?是不是我二哥在園子里埋伏了刀斧手?」

        申小甲面皮抽動一下,翻了個白眼道,「四殿下,你若是還這般興奮,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喝酒了!這里沒什么不對勁,最不對勁的就是你!」

        朱元直爽朗地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會想害你!走吧,原本那馬車是先去接你的,結果知道我要去又改了道,繞來繞去一大圈,咱們已經是比其他人晚了許多,倘若再在這園子里耽擱下去,等咱們過去的時候,別人都散席了,還吃個屁!」

        申小甲滿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這皇子還是高高在上要好一些,否則都如這朱元直這般看似接地氣,實則更混蛋,那平民百姓的日子得有多難過!最為關鍵的是,人家出去見過世面,尋常那些插科打諢的法子糊弄不了,只得用更深的心思對付,否則一步踏空,就會萬劫不復!

        這般想著,申小甲莫名心累,只覺得自己這第二次的人生依舊悲慘。

        兩人又是無聲勝有聲地走了一段,終至清風館宴會之所。

        出乎申小甲預料的是,宴席并不是擺在什么屋子里,而是分置于各個輕紗漫漫的亭臺內,四周點著五彩繽紛的燈籠,起起伏伏地掛在一棵棵青樹上,照映著流觴曲水,以及每張桌案前的笑臉。

        有才子,必然要有佳人,否則才子們的表演毫無意義,所以這次和頭酒除了四皇子朱元直說的那些人,申小甲還見到了許多身姿曼妙的少女,也不知都是哪些人家的小姐。

        貴族不是江湖俠客,自然要有規矩,依舊禮節,那些小姐們便不能與男子坐在一起吃飯飲酒,只可聚在一座白紗飄舞的亭子里,說著些平日不敢說出口的羞人話語。

        申小甲有些失望地跟著朱元直走到另一處亭子里坐下,遠遠地看著那些隨風輕舞的薄紗,不由地想起了楚云橋,低聲吟唱了一句,「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確實不能采,那都是二哥從天南海北收集而來,能在京都開花實屬不易,都是二哥的心頭好……」朱元直在申小甲對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自顧自拿起石桌上的青玉酒壺斟了一杯,一飲而下,癟了癟嘴道,「太淡了,這哪是酒,簡直就是水嘛!喝酒還是得喝最烈的燒刀子,你說是不?」

        申小甲微微一嘆,「驢唇不對馬嘴!別跟我說話,我媳婦不讓我和你這樣式兒的走得太近……」當即一把奪過朱元直手里的青玉酒壺,也滿了一杯飲下,砸吧著嘴巴道,「是淡了一些,沒滋沒味的,怕是你二哥被人忽悠著買了假酒!」

        說話間,一名青衣仆從走了過來,對著四皇子朱元直躬身行了一個禮,而后直起身子看向申小甲,淡淡道,「侯爺終于來了,那小的這便去吩咐廚房開始傳菜……」

        申小甲抱拳道,「抱歉抱歉,我先前在府衙吃得過于油膩,忘記了自己還有暈車的毛病,一路上吐著,因而晚了。」

        朱元直飲著酒,憋著笑,也不拆穿申小甲的胡說八道。

        青衣仆從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侯爺能來便是好的……」抬起手臂,指了指東北側的另一座涼亭,「安建章公子和嚴玉書公子在那邊坐著,侯爺若是想要先去打個招呼,也是可以的。」

        申小甲擺擺手道,「不打不打,喝酒喝酒,傳菜傳菜!」

        青衣仆從微微點了點頭,慢慢退出亭子

        ,七拐八繞地消失在五彩斑斕的燈火夜色中。

        客人都上桌了,請客的人自然不能再躲著,二皇子朱元良簡短地又和站在暗影里的那人說了幾句,隨后正了正衣冠,將翠綠管子收進懷里,右手虛貼腰腹,左手背負身后,悠然地走了出去,步子不疾不徐,面上不喜不怒,在滿園注視中踱進了申小甲所在的亭子,冷冷地瞟了往嘴里拋著花生米的朱元直一眼,輕哼一聲,「坐沒坐相,吃沒吃相,皇家的顏面都讓你丟盡了!」

        朱元直不以為然撇撇嘴道,「爺爺和父親都是不講究的,你這話里的意思,他們也把皇家的顏面丟盡了?」

        這話說得極為犀利,且用的是爺爺和父親這等家人之間的稱謂,二皇子朱元良眉尖微微一皺,冷笑道,「出去野了一段時間,這嘴皮子功夫倒是比以往厲害了,莫非江湖中打架現在用的不是拳頭,而是嘴巴?」

        「行啦行啦,二哥,我知道說不過你……」朱元直嘆息一聲,乖乖地坐正身姿,撅著嘴道,「血衣侯還在這里,多少給我點面子!」..

        二皇子的目光忽地柔和了幾分,微微笑道,「不錯不錯,吾家老幺也懂得羞臊了,這便是知禮的好開端……」側臉看向申小甲,微微躬身,「血衣侯,初次見面,元良這廂有禮了!」

        人家一個皇子這般謙卑,簡直就是抬舉,剛端起酒杯的申小甲立馬站了起來,匆促回禮道,「有禮有禮,我嘴皮子不如四殿下厲害,都在酒里了!」咕隆一口吞下杯中酒,故作天真地笑了笑,「二殿下,您先忙您的,我們這邊都是自己人,不用特意招待!」

        自己人?

        誰的自己人?

        我們這邊都是自己人,這個我們就很妙,既像是在說和他二皇子是自己人,又像是在說四弟朱元直是自己人,兩邊都不得罪,果然狡黠如狐啊!

        二皇子心里如是想著,面上卻是依舊帶著溫煦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道,「那侯爺請自便,今夜館中客人不是很多,卻也不少,元良先去一一打個招呼,而后再論正事。」

        申小甲當然也聽出「正事」二字的深意,還能有什么正事,今夜要論的不就是自己在醉仙居打人逞兇的事情嗎,人家都是一個書院,自是要替安建章和嚴玉書出頭了,嘴巴發苦地笑了笑,拱手道,「好說好說,不急不急。」

        二皇子微微頷首,離開前深深地看了朱元直一眼,這才緩步走出亭子,去往其他涼亭招呼客人,畢竟今夜還來了幾位非凡的人物。

        申小甲卻不知今夜這場和頭酒下藏著暗流,喝了幾杯酒,又夾了三兩筷子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精美菜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那只燒雞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丟了一箱金米的憂愁,總覺得吃什么都沒滋沒味,在亭子里等著「論正事」也很煎熬,和四皇子朱元直交談更加難受,只得端著酒杯,踏出涼亭,隨意走著,在絢爛的燈火中,尋到一個偏僻處,望著天上的明月,小口小口地抿著杯中酒。

        自打二皇子出現之后,整個園子便熱鬧了起來,寒喧聲四起,明明平日里不曾見過幾面的,卻也好似熟絡的親兄弟。

        往來皆為鴻儒,談笑都是王八念經。

        申小甲心里嘆息一聲,依舊舉頭望明月,卻看不見月影的人兒,暗道自己最近是不是犯小人,怎地剛在府衙里失了金米,又要在此處聽著那些酸詞,既看不到那些近在眼前的美女,又望不見月亮里的心上人。

        才子們看似隨便挑的涼亭坐下,實則都是圍著申小甲和安建章兩座亭子,所以當申小甲走出涼亭時,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靠著邊上幾處亭子里的豪族子弟見他面生,方才二皇子最先招呼的也是他,且又有四皇子陪同,于是好奇地湊了過來,行禮攀談,準備套些背景。

        哪料得申小甲此時心

        情極差,生出些許戲弄之意,表面笑容可掬,實則言語暗含譏諷,虛情假意半天,愣是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又回到各自的涼亭里去,靜靜等著這新奇的和頭酒開場。

        八月夜里的涼風,輕輕地拍打在人的臉上,仲秋之風,自然沒什么料峭刺骨,帶著幾分清爽的濕氣,像輕柔地洗了一把臉,十分愜意,吹醒了許多醉意,便是平素酒量不好的人也能多喝幾杯。

        申小甲本就是一個厭倦人情世故的懶散人,起先還能硬擠出一張笑臉,聽了許多酸腐詩詞之后,再也忍受不住,轉身便打算回到涼亭里睡一覺,為著后半夜的行動養些精神,若是要論正事了,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朱元直必會叫醒自己。

        行了兩步,隱隱約約聽見幾個句子,像什么「韶華總易逝,春光永不老,愿為伊人歌一曲,夢里花落不知有多少」,又有「小光頭,鐵鋤頭,你在江那頭,我在江這頭,你皺起眉頭,我的悲傷便涌上心頭」,最惡心的還有「不愿茍活,我在你的江湖里耍過……」

        申小甲立時停了下來,手中的杯子捏得吱吱響,自己詩鬼之名雖然是抄來的,但那些詩詞總歸是珍品,比這些垃圾強了不止千倍萬倍,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循聲望去。

        這一望,卻瞧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被他揍了一頓的安建章和嚴玉書二人。

        似乎感受到申小甲的注視,正在向輕紗佳人們展現自己風流雅趣的安建章回過頭來,一看是那狠辣的黑白短發少年,尤其是在看清少年臉上殘忍的微笑后,面色陡然一變,聲音微微有些顫動地吐出幾個字,「不好!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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