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很快響起了棋子落下的聲音，還有赫連澈跟赫連軒兄弟的對話。

        靳墨梅看了小錦一眼，小錦淡淡一笑道：“梅妃娘娘，有話請講。”

        靳墨梅壓低了聲音，眸中卻有些銳利：“小錦姑娘，如果你是云國人你該稱呼本宮公主不是嗎？”

        小錦低低一笑，十分的不以為意：“梅妃娘娘，不過就是一個稱呼，叫什么不行？哪怕奴婢叫您梅妃娘娘心里把您當成公主還不是一樣，如果奴婢嘴里叫著您公主，實際把你當成梅妃娘娘那又如何，名稱而已，沒那么打緊，這個時候還是叫梅妃娘娘為好，免得惹人口舌。”

        靳墨梅突然對小錦有些刮目相看，她的話代表她的立場嗎？

        靳墨梅也是一笑，十分的誠懇道：“隨你好了，上次的事情本宮沒有好好謝謝你，現在鄭重給你道謝！”

        小錦知道她說的是上次替她挨打的事情，她低低一笑，表情不卑不亢道：“本就是奴婢分內的事情，娘娘折煞奴婢了。”

        靳墨梅嘴角的笑意不減：“那好，本宮已經謝過小錦姑娘了，那么小錦姑娘能不能告訴本宮你到底是誰？”

        小錦嘴角一勾，似乎現在所有人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你是誰？”

        自己是誰？就算自己說出靳墨蕓又如何？不是凌國的那些忠于她母后的奴婢，不是他們自己早已經成為了一具尸體，所以說三年前靳墨蕓已死，留下的這個是重生的小錦，她要為自己活，誰也別想用任何東西約束她。

        “公主，奴婢就叫小錦，自己是誰？奴婢也不知道？”小錦淡淡道。

        “不知道？你怎么會不知道？你不知道父母是誰？怎么可能？”靳墨梅顯然是不相信。

        小錦突然盯著她的眼睛道：“小錦對以前的事情一無所知，只知道在三王爺府上住，三王爺對奴婢很好，其他一概不知。”

        靳墨梅一怔，小錦的眸子似乎有種魔力般吸引著自己去探究，黑洞洞魅惑的很，似乎整個臉突然不一樣了，發出動人的光彩，但是她迅速將眸子垂下，又恢復了平庸的丑模樣，似乎剛才的亮彩是曇花一現。

        靳墨梅似乎有點明白赫連澈為何這樣迷戀小錦了，這個小錦竟然長了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她一般都是低眉順目，當她把眸子抬起，那效果完全就不一樣了。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沒想到真是如此，僅僅一雙眼睛就會讓人欲罷不能。

        靳墨梅心里有點激動，打敗白茉雪的女人絕對不會是丑丫頭，她似乎心里突然有了算計。

        “小錦姑娘，請恕本宮冒昧，本宮聽人說小錦姑娘是三王爺的女人，不知道說的可對？”靳墨梅的眸中有些咄咄逼人，似乎想用氣度壓制小錦，讓小錦說出實話。

        小錦又是扯唇一笑：“梅妃娘娘說笑了，三王爺的未婚妻是白小錦，小錦就是個奴才，三王爺體諒小錦身世不明，所以可憐奴婢，讓奴婢在他身邊侍奉，小錦的名譽無所謂，但是不要污了三王爺的名譽。”

        靳墨梅看著她，難道她總是這樣一幅卑微的樣子嗎？為什么她感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她到底是誰？真是迷一樣的身世，她怎么可能得到她那個三弟的垂青呢？

        記憶中的靳昊奕總是冷冰冰的，只有一個人他才會有笑模樣，就是她的妹妹靳墨蕓，其實她是嫉妒她的，因為她得到了她的父皇全部的愛，有時候她也在想，難道只有靳墨蕓是親生了，他們這些都是后的，所以靳昊天折磨她的時候，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想想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來。

        在這一方面她比不過靳昊奕，這個弟弟雖然表面冷漠，卻對兄弟姊妹感情最真的一個，其實靳墨蕓死的時候，她還哭了一場，因為寶藏的事情，她以為靳昊天不會對靳墨蕓痛下殺手，以為她只是吃點苦頭，沒想到她的皇兄那么狠。

        靳昊奕的話她一直記得，當時他得知靳墨蕓燒死的時候，笑的很凄慘：“皇家沒有血脈了是不是？你們記住只有自家的家人才是最親的人，以后你們就會知道家人的可貴，可惜你們這些兇手不配有家，同父至親都能痛下殺手，您以為兩姓旁人會幫你嗎？太可笑了！皇兄，你寒的不是你兄弟自己一個人的心，你寒的是天下百姓的心，一個連自己妹妹都容不下的人怎配擁有天下。”

        那個時候，靳昊天勃然大怒甚至要殺靳昊奕，是自己跟大臣苦苦相求才作罷，現在想想真是這個理，靳家完了，云國完了，一個姓的親人都不去護自己的家，指別人真是癡人做夢。

        如果靳墨蕓活著，自己跟她是個伴，有什么事情也能商量，總好于現在的自己的孤單凄涼，壓抑狂躁，任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眸中點點的晶瑩溢出，小錦一愣，這個靳墨梅想到什么了？她這是怎么了？

        “梅妃娘娘，您這是？”小錦低聲道。

        靳墨梅將眸中的晶瑩隱去，突然笑道：“小錦姑娘，不好意思，是本宮失態了，本宮不過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小錦眸中一冷，卻迅速將寒意隱去，裝著毫不介意道：“是嗎？她不是死了很久了？”

        靳墨梅似乎一怔，萬萬沒想到小錦會對靳墨蕓如此的不敬，她突然有些惱怒，聲音也冷了很多：“小錦姑娘，本宮一直尊重你，請你尊重一下本宮的妹妹可以嗎？死是你能說的嗎？”

        小錦垂眸，她還以為靳墨梅在試探她，沒想到她真是想到了自己，她有些好笑，自己在遭受罪責的時候她在哪？除了靳昊奕護他，還有哪個把她當妹妹。

        小錦心中冷笑，口氣也是不善：“梅妃娘娘，不是小錦不尊重初云公主，而是公主死的時候連個謚號都沒有，仿佛也沒進皇家陵園，先皇根本就不認她這個妹妹，所以說沒有謚號的公主不說死該說什么？”

        靳墨梅竟然被小錦的話噎的無話可說，她突然閉上了眼睛，淚珠竟然滾滾而落：“是靳家的后人不孝，不僅沒保護好家園，還讓先皇最心愛的女兒慘死，本宮已無臉再見先皇，只是那個時候護也護不住，其實知道護不住護一下也好，自私殘忍才是皇家人的天性，先皇溺愛初云公主，本宮嫉妒，本宮一直不明白為何三弟不嫉妒，現在才想明白，當你愛你的親人的時候，父皇寵她你也替她高興而不是無知的嫉妒，等本宮知道就已經晚了，只有昊奕把她當成親人，剩下的這些都是畜生。”

        靳墨梅突然看見小錦怔怔地看著她，眸中的情緒復雜莫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這個小錦眼前說了什么，剛才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把這些年壓在心底的話全部都說出來，怎么可能？她一向心思縝密，不會失控，今天是怎么了？

        不僅如此，她似乎還罵了自己跟靳昊天，這樣小錦如何看待自己，會瞧不起吧！

        靳墨梅迅速將自己的眼淚擦掉，正要打哈哈把這個話題轉過，小錦突然看著她低聲道：“如果她還活著，現在需要你拿命去救她，你會救她嗎？”

        靳墨梅沒想到小錦會問這樣的話，她一怔，但是小錦臉上的表情特別的認真，竟然讓人無法不回答，靳墨梅吸了下鼻子，決然道：“如果本宮的妹妹還活著，本宮愿意拿性命去救，本宮其實也經常去想，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換回蕓兒的命，本宮愿意去做，這樣本宮去見父皇就不會沒臉了。”

        小錦微微垂眸不說話，靳墨梅突然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本宮說的都是實話，其實本宮沒有不喜歡蕓兒，只是不知道皇兄會這樣狠心，本宮一直以為蕓兒就是吃了點苦頭，畢竟她是公主，還是先皇最寵愛的女兒誰敢對她放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小錦，你首先是云國人，又是三王爺的人，所以本宮希望今天的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以嗎？”

        小錦點頭：“娘娘放心，就是為了三王爺小錦也不會把這樣的話說出去，娘娘盡管放心，奴婢想初云公主知道真相，她也許不怪你了。”

        “她不怪本宮，本宮不能不怪自己，沒有親人才想起她的好，本宮可以說這個世上沒有本宮妹妹那么好看的人兒，十幾歲就像天仙，是天妒紅顏，只愿她下半輩子托生個好人家，不要去帝王之家，平平淡淡找個好男人幸福一輩子。”靳墨梅突然低聲道。

        小錦沒有說話，她的眸子也紅了，她討厭她的心，為什么她說兩句好話她就受不了，可是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姐姐，縱然她不想承認，她倆流的血是一樣的。

        屋外，赫連澈手里的棋子一直遲遲不肯落下，赫連軒抬眸：“阿澈，你怎么了？這么難落子嗎？今天你是怎么了？這棋下的比牛車都慢。”

        赫連澈沒有說話，只是把棋子落下，眸中隱晦莫名。

        連靳墨梅都說靳墨蕓死了，難道小錦真不是初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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