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荷包
沈安合跟她不一樣,沈安合是靜安王的世子,冀州十萬鐵騎未來的主人,是生來便應該高懸于天上的。
不該,不能,也不應跟她一起待在下陵城討命活。
她看著沈安合,沈安合看著她。
過了半晌,沈安合才低下頭,吐出一個字。
“難。”
沈安合的一句話像是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剛剛那個指著月亮大言不慚的商苑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她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心里委屈狠了,眼淚就流了出來。
是啊。
太難了,靜安王妃當年為何失蹤,趙檐又為什么會成為沈家的養子,十年過去了,冀州鐵騎還認趙家嗎?
商苑說著要等,自己卻先靠在柱子上睡了過去。
他站起身走到商苑面前,剛想彎腰將商苑抱回房間,可就在他低下頭的瞬間,夜空上突然炸裂開一朵朵煙花。
他抬頭看過去,一簇簇煙花點亮了夜空,更點亮了廣袤孤寂的眸子。
“送你的任職賀禮,好看嗎?”
煙花盛放之后,那一盞盞花燈帶來的微弱光亮瞬間便被比了下去,若把煙花比作燈芯,那整片夜空便是商苑送給沈安合的花燈。
一剎那的絢爛留不住什么。
孟杲卿抬步踏過地上的花燈灰燼,隨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蕭玦看著遠處突然綻放的煙花,激動地站了起來。
馮昭正低頭給徐進財包扎傷口,窗外突然綻放煙花,他抬頭看過去,神情不似旁人歡喜激動,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但美好的記憶因為短暫而珍貴。
“好看。”
他低頭看過去,便見商苑說完這句話之后就又睡了過去,剛剛那句話倒顯得像是夢話。
沈安合看著商苑,眼中的復雜情緒只有他自己明白。
七次毒發他能撐過去幾次呢。
有些話,還是藏在心底好。
他微微俯身,伸手將商苑頰邊的碎發攏到耳后,輕聲道。
“我這一輩子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阿姐的左右。”
隨后,彎腰湊到商苑的耳邊。
“阿姐,花燈節快樂。”
他將腰上的荷包解下來,系到了商苑腰間的紅絲帶上,系得死死的。
……
等三人從山坡上下來,已經是后半夜了。
蕭玦聽說商溫喜歡一些暗器機關類的東西,便吵吵著要去看看,可剛一到家,蕭玦便架不住困意去睡了。
反倒是孟汝杳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要去看看嗎?”
孟汝杳點點頭。
他小時候擔心商苑在沈家受欺負,便做了許多方便女子使用的小巧暗器,此刻正好孟汝杳跟了過來。
他便挑了幾件合適的送給孟汝杳防身。
孟汝杳盯著柜子上的瓶瓶罐罐,一臉的好奇,卻又不敢伸手去拿,轉頭看著他:“這些是什么?”
見此,他連忙走過來,將孟汝杳從柜子旁拉遠了些。
“這些都是毒藥迷藥類的東西,你不要碰。”
孟汝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后指著一個褐色的小瓶子問道:“這個呢?”
他仔細解釋:“迷藥,可使人失去行動能力。”
“那這個可以送我嗎?”
想著也不是什么見血封喉的毒藥,他便點頭了,可是他沒想到孟汝杳要來迷藥,第一個就下在了他的身上。
桌案上,放著半杯喝剩的清茶。
他躺在床上,渾身綿軟無力,使不上半點力氣。
等他好不容易從床榻上撐起上半身,便看見孟汝杳端著燭臺走了過來。
孟汝杳將屋內所有的燈都熄了,此刻只剩下她手中的一盞燭臺,發著橘黃色的光暈。
明明被下了迷藥沒有行動能力的是他,可是孟汝杳比他還要緊張,抓著燭臺的手微微發抖,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神。
“……你這是要做什么?”
孟汝杳沒有理會他,伸手將外衫脫下,隨后是褙子,中衣。
“六公主,你……”
他皺起眉頭,似乎猜到了孟汝杳要做什么。
孟汝杳猛地抬頭看著他,眼角含著淚,將他剩下的話全部封在了口中,她欺身上前,慢慢湊了過去。
聲音緊張地微微顫抖。
“商溫,叫我渺渺。”
燭光在兩人唇齒相碰間忽明忽暗。
“渺渺……”
眼神交碰間,情意便是不安害怕最好的安撫劑。
他伸手扶住孟汝杳的腰,可是孟汝杳第一次用這迷藥,不知道劑量,下得實在是太狠了,他身上沒有半點力氣,只能任由孟汝杳予取予求。
孟汝杳就像是一片平靜的湖泊,恬淡寧靜,仿佛永遠也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可風雨欲來,山洪來襲,誰都不能置身事外。
理智的絲線在腦海中崩斷的瞬間。
他將孟汝杳翻身壓在身下,將最后一絲遮擋撤去。
“……你這是何苦。”
孟汝杳垂眸,睫毛都在不安地顫動,臉頰粉嫩,輕輕點頭。
“我愿意的。”
燭火昏暗,氣氛躁熱。
孟汝杳是他的所念所想,他甘愿如癡如醉。
今晚的所看所聞于商溫來說,如同踩在云上一般,美好卻又不真實到了極點。
可他沒想到這個夢會醒的這么快。
孟汝杳藥下得重,他直接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等他醒來的時候,便得知了孟杲卿和孟汝杳離開的消息。
江月令為了給孟汝杳治病,也跟著一起去了盛安。
身上力氣還沒恢復,他就算想追也來不及。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蕭玦走了進來,那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想必是剛一醒便來找他了。
一進屋,便說道。
“六公主也太不夠意思了,怎么說我們幾個玩得這么好,她走了,連說一聲都不跟我說,白讓她吃魚了!”
“你確定不是你早上起不來?”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也沒……”蕭玦這一抬頭,這才發現商溫的臉色有多難看,蒼白如紙,虛弱無力。
“你怎么了?你怎么跟被渣男騙了身子一樣?”
“閉嘴。”
蕭玦輕哦了一聲,可閉上還沒有半刻,便繼續說道:“你也別太傷心了,陛下下旨要將六公主送給南詔國和親,你們是沒可能了,以后別再惦記了。”
他自然是知道孟汝杳要被送去南詔國和親,可是他沒想到孟汝杳為了拒絕和親,會將事情做到這個份上。
“我跟你說,天涯何處……”
蕭玦還在勸他,他伸手抓住蕭玦的手,問道:“他們走了多久?”
蕭玦低頭掰著手指頭算了算。
“差不多三四個小時吧。”
話落,商溫撐著身子從床上起來,迷藥并無解藥,只能挨到藥效過去,可要是等他身上的藥效過去,恐怕得是晚上了。
那個時候一切都晚了。
蕭玦看著商溫有些吃力地穿衣服,愣了愣,反應過來,興奮道。
“你不會是要去追吧?!”
他并未理會蕭玦。
蕭玦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這可是南詔國陛下和北魏公主的婚事,這你都敢去阻止?我這就去給你備馬車,算了算了,備馬,馬快一點……”
蕭玦一邊念叨著,一邊朝著馬棚跑去。
孟汝杳離開下陵城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商溫離開下陵城不過是花了一刻鐘的時間。
而消息傳到商苑這邊,是一盞茶的功夫。
初兒自門外走進來,對著商苑道:“小姐,溫公子追過去了。”
她低頭看著手中書信,頭也不抬地說道。
“想要去撞南墻便讓他去撞吧,多撞幾次就知道疼了。”
隨后看著初兒問道。
“山莊那邊可有消息傳來了?”
初兒想了想答道。
“我們按照小姐吩咐得去做了,那人……好像是瘋了。”
聞言,她將手中書信丟進火爐中,在火苗騰升而起的瞬間,她站起身來,朝著院外走去。
“我們去看看。”
今日商苑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服,襯得腰上朱紅的荷包格外明顯。
初兒低頭注意到,眉頭微皺,昨日看著還沒有。
“小姐,這荷包?”
商苑低頭看了荷包一眼,隨后抬眼看著初兒笑道。
“別人送的。”
——
謝蘊道身死的消息傳到宮中的時候,褚泱正低頭寫著文書,宮人快步從外面跑了進來,彎腰道。
“陛下,謝將軍…沒了。”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褚泱還是覺得太突然了,手中毛筆愣在半空中,墨水率先滴下。
洇在文書上。
他過了好一會,這才緩過神來,抬頭看著那宮人道。
“傳朕旨意,大葬。”
等那宮人得了旨意離開,褚泱這才有些失神地坐在龍椅之上,看著面前的文書,是下旨讓褚泱代替謝蘊道去邊關的文書。
現如今已經寫好了,只剩下印上玉印了。
先帝荒淫無度,膝下的皇子大大小小有幾十個,卻未立太子,先帝駕崩那日,后宮大亂,眾多皇子為爭奪帝位互相殘殺。
誰也沒想到,最后是褚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十七子坐上了帝位。
就像是誰也沒想到,最后是謝蘊道去了邊關,褚泱留守朝堂一樣。
送褚亦離開那日,大鄴城罕見地下了大雪,他下了車攆,隨著褚亦一同從城內走到城外,最后在城外二里處停下腳步。
“陛下送我到這里就可以了。”
他抬頭看著褚亦。
“皇叔今后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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