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青儒衫
蕭玦驚得連舌頭都快要咬掉了,他看那些宮斗劇,覺得像他這種沒有勢力位份不高的妃嬪,一輩子也見不到陛下幾面,但沒想到他走了狗屎運,現(xiàn)如今進宮不過才七天,陛下就要在他這里留宿了。
也不對,分明是他今晚自己去找死的。
蕭玦閉眼,心中忍不住說道。
商溫,我對你夠意思了!為了你家渺渺,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褚泱抬步朝著內(nèi)殿走去,見蕭玦沒有跟來,站在內(nèi)殿門口轉(zhuǎn)頭看向站在正殿中央一動不動的蕭玦,開口催促道:“蕭美人?”
蕭玦這才回過神來,忙朝著褚泱走過來,但步子卻是極慢,一百個不愿意。
褚泱也不介意,先一步走進了內(nèi)殿之中,在轉(zhuǎn)過頭的瞬間,臉色微沉。
這蕭美人分明是個男人。
隨后鳳眸一暗。
蕭?是巧合嗎?
見蕭玦還沒走過來,他便自己伸手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掛在一旁的屏風(fēng)上,這黑金的婚服極重,此刻脫下,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
頭上的發(fā)冠,他也伸手取了下來,任由一頭墨發(fā)垂在腦后。
蕭玦就算是再不愿意,但只要是朝著內(nèi)殿走,就算步伐再慢,也早晚有一天會走到的。
等他走到內(nèi)殿的時候,正巧褚泱伸手將發(fā)冠給拆了,青絲垂下來,轉(zhuǎn)頭看著他,或許是因為年少的緣故,褚泱還沒有張開,少了幾分成年人的硬朗,多了幾分清爽。
巴掌大的臉被那一頭墨發(fā)襯得十分精致,眉目如畫,挺鼻薄唇,那一雙丹鳳眼更是吸盡了天地間的風(fēng)華。
見此,他忍不住愣了愣。
褚泱很美,美得雌雄莫辯。
此刻,褚泱率先朝著床榻走過去,對著他催促:“愣著做什么?快點過來。”
他呆呆點頭,被褚泱那一張臉晃了心神,一時間也忘了自己身上都藏了多少暗器了,伸手將外袍脫下。
但是剛剛脫下,懷中的暗器便接二連三地掉在了地上。
發(fā)出不重不輕的聲響,在寂靜的宮殿中很清晰,讓人想要忽視都很難。
正巧褚泱抬頭看了過來,看著一地的暗器,峨眉刺、匕首、袖箭應(yīng)有盡有,神情晦暗不明。
氣氛一時間尷尬地有些凝固。
蕭玦干笑幾聲,忙將地上的暗器一個個撿起來,偷偷觀察褚泱的臉色,但是因為對方低著頭,他看不真切,連忙解釋道:“玩…玩具,陛陛下不介意吧?”
玩具?殺人的玩具嗎?
褚泱勾起唇角,蹲下身子看著蕭玦,突然彎起眼睛笑了笑。
“不介意,我陪你一起玩。”
在聽清楚褚泱的話之后,蕭玦心中一驚,手中剛剛撿起的匕首再次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格外刺耳的聲音,他還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朝著褚泱看過去。
卻見褚泱笑得十分好看,多情的丹鳳眼中滿是笑意,讓人恍惚間以為春天來了。
但他此刻只能感覺到無盡的冷意。
“啊??!陛…陛陛下是在跟臣妾開玩笑吧?!”
——
此刻的下陵城,商苑回到下陵城之后便被藏到了府衙當(dāng)中,和對沈安合說的一樣,她藏在府衙,初兒和孟青則是回家去準備她的喪事去了。
死里逃生之后,商苑就仿佛是開竅了一般。
等沈安合從前面回來之后,她便湊上去,抱著沈安合的身子半晌都不撒手,沈安合低眉任由商苑抱著自己,但是商苑不老實,總是會不小心碰到其他的地方。
他垂眸看著商苑,眼中滿是寵溺,又無可奈何。
“阿姐是想要一直都賴在我身上嗎?”
她伸手手指,堵住沈安合的嘴,輕聲說道:“我現(xiàn)在不是商苑了,也不是你的阿姐了。”
本就溫柔的眸子,此刻布滿真情實意的柔情,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更何況他早就難以克制了,他垂眸看著商苑的眼睛。
想要再多品品商苑眼中的柔情。
這絕對是他見過最旖旎的風(fēng)景。
“那你是什么?”
她伸手環(huán)著沈安合的脖子,微微抬起身子,湊到沈安合的耳畔,輕聲道:“我現(xiàn)如今只是知縣大人的暖房丫頭。”
聲音極輕,卻帶著無邊的繾綣溫情。
但是下一秒,沈安合突然站起身來,將她的手從脖頸抓了下去,低頭說道:“阿姐說笑了。”
還不等她看清楚沈安合的表情,對方便先一步離開了。
她皺著眉,看著沈安合的背影,她知曉沈安合在顧慮什么,七毒還剩下一毒,但是她不在乎,現(xiàn)如今死了一次,才明白了商溫那天話中的意思。
及時享樂才是正道。
更何況他們這種人呢。
——
沈家雖然沒有倒臺,但是沈家沒了二兒子,加上沈璟辭官,手中的十萬兵權(quán)也送了出去,沈家的勢力現(xiàn)如今儼然已經(jīng)去了一半,剩下的便是朝中曾經(jīng)受過沈家?guī)头龅拈T徒。
但是人情債說重也重,說輕也輕。
若是碰見個無情的,沈家倒臺之后,誰還認識沈璟是誰?而在這世間中最多的便是這種人。
沈家倒臺之后,最開心的莫過于宋仁意了,這幾日她都沒有去晚花河畔,一直待在家中,將自己喝得一個爛醉,但是比醉意更濃的是她臉上的喜意。
她坐在院中槐樹之下,對著父親曾經(jīng)自刎的地方,將手中酒杯微舉,輕聲說道。
“當(dāng)年答應(yīng)父親的事情,意兒做到了。”
話落,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水順著嘴角流下,灌進脖頸之中,令人遐想,而被酒水浸濕過的肌膚,瀲滟一片,泛著莫名的光澤。
她瞇著一雙醉眼,喉結(jié)微動,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赤紅色的裙擺,隨著寒風(fēng)吹過微微浮動,秀美華麗,但是宋仁意的眼中卻有嫌惡之色。
快了,只要沈璟死了,她就可以將這一身惡心的羅裙給脫去了。
但就在此時,有下人快步走來,踩亂了這一院的迷醉,她瞇起眼睛,身體雖然醉了,但是她的意識卻格外清醒,看著那小廝說道。
“慌什么?”
那小廝俯下身子,低聲在宋仁意耳畔耳語了幾句,宋仁意美眸睜大,手中的酒杯因為太過用力而攥碎了,碎片將掌心扎得血肉模糊,但是她此刻顧不得了,轉(zhuǎn)頭看著那小廝問道。
“你說什么?!”
那小廝低頭重復(fù)了一遍。
“有公子在門口,說是我們老爺在外面的孩子,手上還有老爺?shù)臅抛髯C。”
宋仁意忙站起身來,眼中的醉意從七分已經(jīng)降成了三分,她父親已經(jīng)死了六年了,現(xiàn)在怎么會突然蹦出一個兒子出來,更何況……
更何況,他才是宋家唯一的兒子!
·
他并未讓人進入宋府,而是把人支去了茶樓,他出府乘著馬車去了茶樓,便看見一身青衣儒袍的男子站在茶樓之上,對著他微微拱手行禮。
“哥。”
宋仁意原本是不信的,但是直到看見對方,她這才確定對方真的是父親的兒子,因為那一張和他有七八分的相似,若他穿男裝的話應(yīng)當(dāng)也是這個樣子。
他微皺眉,偽裝的時間久了,不管是什么時候,發(fā)出的都是女子的聲音。
“別叫我哥。”
他沒有弟弟,宋家也只有他一個孩子。
自他記事起,父親便讓他著紅妝,害怕有人會對宋家唯一的兒子下手。
女子的身份雖然多有桎梏,但是要不起眼得多,若非從小穿紅妝,他可能活不到現(xiàn)在,但是現(xiàn)在看著面前的男子,他心中不免對父親的話起了疑心。
若是父親真的是為他好的話,那為什么不把他也養(yǎng)在府外,就跟面前的男人一樣。
就見,那個男人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輕聲試探道:“對,倒是忘了,我應(yīng)當(dāng)喚你一聲姐姐?”
話落,宋仁意臉上的表情滯了滯,有一瞬間的難看。
男人將懷中的書信拿了出來,放在宋仁意的面前:“父親一直擔(dān)心我出意外,便一直將我養(yǎng)在了府外,現(xiàn)如今沈家已經(jīng)倒臺了,我也是時候回來了。”
看著那信封上格外熟悉的字跡,他就算不打開,也知道這封信確實是出自他父親之手。
但他還是不死心地接過信封,拆開了。
男人坐在一旁軟塌上:“現(xiàn)如今宋家的一切也該輪到我接手了,姐姐,你做得已經(jīng)夠多了,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和面前男人說的差不多,那信封中的內(nèi)容,也是在告訴她,將宋家的一切都交給宋霖,字跡確實是他父親的字跡。
可是……
可是,他怎么甘心?抬頭看著宋霖,對上對方有些得意的眼神之后,他快走幾步,伸手抓著對方的衣領(lǐng),聲音也低沉了一些:“我告訴你,宋家只有我一個孩子!你這輩子都休想進宋家!”
宋霖抬頭看著他,一點也不擔(dān)憂,輕聲說道。
“可是姐姐,你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想讓宋家絕戶,只能讓我進門。”
他也是男子,有他在宋家可能會絕戶?
但是。
宋霖伸手,微微拂過他的裙擺:“姐姐這一身紅妝已經(jīng)是見過陛下了,若是脫下來,那便是欺君之罪。”
最后四個大字,震耳欲聾。
他整個人癱坐在塌上,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宋霖的話提醒他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太過天真了,就算沈家倒臺又如何,他的女子身份,這輩子也休想從身上揭下來。
“姐姐還是好好想想吧,找個好日子,迎接我入府。”
說完這句話之后,宋霖伸手將宋仁意揉皺的衣襟給撫平了,抬步朝著茶樓外面走去。
那封書信并沒有帶走,既然已經(jīng)給宋仁意看過了,那書信也完成了它自己的使命,留著也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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