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回程的路上出乎意料地順利,再沒有任何非自然的事件發生,讓阿莉爾恍然只是和攻略對象出來散了個夜步。
不過當她在自己床邊坐下來,淹沒在面前乒乒乓乓彈出的一堆光屏之中,她就知道那顯然只是錯覺。
【恭喜擊殺“傀儡”x1】
【恭喜達成“初識”成就】
……
阿莉爾湊了過去大致翻了翻,終于有了點自己真的在玩游戲的實感。
一個個將光屏關閉,直到最后一個顯現出來。這個看起來像是游戲中插廣告一樣花哨的界面,不過里面的內容倒是正正經經,是主線任務達成一定進度之后送的獎勵,一個名為回溯儀的小道具。
怪了這種變異的戀愛游戲居然會真的送攻略相關的道具嗎?
一邊吐槽著,阿莉爾伸出手點上了那縷煙狀的圖標。話又說回來,她也的確很好奇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確實,洛比托好像只是在那里獨坐了一會兒,可她卻覺得,那之后的洛比托卻比她當初拼死從喪尸堆里逃離時更加狼狽。
明明還是一樣的姿態,可是走在他身后時,她卻好像能夠感受到那種身處旋渦深處的窒息。
即使是弄錯了也沒有關系,她只是很想知道……
那個小小的圖標在她手指下瞬間化為實體,如紗般輕柔地包裹住眼前的少女,將她的意識帶回那個漆黑的塔樓。
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之中,一雙血色的眼睛驟然睜開,死死地看向下方的人。
阿莉爾回過神來的瞬間先是被這道目光中飽含的殺意驚了個正著,隨即才反應過來這里并不是現實。
哦當然,游戲也不是現實。她指的是游戲更上一層的虛幻。
盡量忽略那道令自己頭皮發麻的視線,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覺周圍沒有半點亮光,哪怕憑借她的視力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所以,如果道具說明沒錯的話,這里是……洛比托的視野?
她再度抬頭看向頭頂那雙巨大的血色眼睛。
如果說洛比托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硬生生坐了半個晚上……
阿莉爾咬了咬下唇內側的皮膚。
……那是何等的壓力啊。
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人對于時間的感覺都會變得模糊起來,雖然這個游戲聲稱不管回溯多久,對應游戲主線劇情之中也只會是一瞬間,但是阿莉爾還是決定……太漫長了。
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感知,只有一雙恨不得剜心噬血的目光時刻注視著自己,簡直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酷刑。
就在她的感知開始漸漸模糊起來之后,黑暗卻仿佛突然開始涌動了起來,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涌上脊背,阿莉爾下意識地就要動作,卻在摸了個空之后意識到,這里只是虛幻而已。
也就是說,這股殺意針對的是洛比托公爵!
周邊的黑暗仿佛潮水一般涌上前來,將她這抹意識所依附的身軀死死纏繞住,一點點收緊了力道,阿莉爾甚至仿佛都能感受到脖頸處窒息般的痛楚。
夜色織成的繩索在脖子上不斷收緊,阿莉爾似乎也能感受到身體主人胸腔內逐漸稀薄的空氣。
動起來。繛槭裁醋谶@里束手就擒?
違背意愿地,那道背影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仿佛靜默地等待死亡的收緊最后一道繩索,在缺氧的昏沉之中,眼前的一切都好像開始晃動著,深深淺淺的黑暗模糊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包括頭頂那雙眼睛,一切都好像在不斷搖晃著。
……不,不是好像。
阿莉爾努力擺脫這些負面的影響,定睛朝上方看去。
巨大的瞳孔仿佛由鮮血繪就,帶著凝聚了漫長歲月的怨恨沉沉地向下壓了下來,比起身體的痛楚,它所帶來的折磨卻好像烙印在靈魂上,恨不能將洛比托的靈魂用力地拽出來,用這份濃重的黑暗一口口吞噬殆盡。
劇痛所帶來的眩暈之中,無數光影的碎片紛至沓來,將眼前暈染成一片萬花筒一般荒誕而猙獰的色調,占據了幾乎所有的視野。
無盡的沉重的感情從心底涌了上來,明明一無所知,眼淚卻好像下一刻就要流淌出來。
阿莉爾張了張口,用力地呼吸著,試圖將胸膛中那份幾乎擠壓走所有空氣的感覺揮散,那些畫面在她眼前不住地翻滾著,完全不可解讀,卻不妨礙她幾乎被所依附的這具身體內部的感情所壓垮。
痛楚到了極致之后,反而好像只剩下了思考的能力,阿莉爾有些怔然地與那雙除了恨意別無所有的眸子對視著,張了張口,喃喃。
“……媽、媽媽?”
下一刻,就好像不久前的畫面再現,漆黑的浪潮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撕破,空氣重新灌進肺部,帶來燒灼般的痛楚,阿莉爾看到自己這具身體抬起手來,眼前的空間驟然緊縮,一種玄妙的感覺掌控了身軀。
那雙眼睛落在了掌心之中,疼痛從掌心處蔓延開來。他攥緊了右手。
轟——
一切退潮般散去,遠超出其體積的血液從掌心汩汩涌出,流向他蒼白的手腕,爬過漆黑的袖口滴落地面,一滴滴凝聚成細流,劃過空間砸在地面上,卻沒有濺起半點。
他合上了眼睛,站起身來。
黑暗退走,帶著一縷溫柔的月色打在他的肩頭,血色在他腳下瞬間漫開。
沉默的身影沒有再看腳下的狼藉一眼,平靜地轉過身去。
接著,在抬眼的下一刻,門外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褐色的長發隨著夜風擺動著,少女的目光不閃不避地對上他的,明明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可在那一刻,阿莉爾卻覺得一顆心臟重重地落回了原地。
他朝外走去,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光亮重新占據了阿莉爾的視線。
——回溯結束了。
在恢復身體的掌控權那一刻,阿莉爾無法自控地狠狠吸了兩口氣,記憶中那無盡的窒息感卻還鮮明得不可思議。
緩了緩神,她才從剛才的場景中抽離出來。
如果端看洛比托的表現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正在經歷的是這些。
而且……媽媽?
阿莉爾是個孤兒,自然體會不到相關的感覺,但如果她那一刻的感覺沒錯的話,那么那雙眼睛的主人,是洛比托的母親?
可是,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洛比托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產而亡,而且她也很少在城堡內聽說有關前任洛比托公爵夫人的事情,不管怎么說,都不太可能是她。
盡管理智上知道這不可能,可阿莉爾躺在床上,目光觸及房間里那高高的天花板時,卻總忍不住地想著。
承載著來自母親那樣的恨意,洛比托又會是什么樣的感受呢?
這樣的思索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今天是洛比托每個月巡視領地的日子,因此蘭斯也不需要再去上課,而是起了個大早在城堡門口送別小叔叔,一夜沒睡的阿莉爾就站在他身后,抬眸看向那道彎腰走進馬車的背影。
他今天穿的是立領,恰好遮住了脖頸處,讓阿莉爾忍不住猜測昨晚他脖子上究竟有沒有留下傷痕。
既然洛比托本人都不在城堡,蘭斯自然也就不必去上課,送完之后他們便直接回了住處。
在回去的路上,阿莉爾看向身側的小花園。那個曾經再見到的少女,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她皺了皺眉,想起了當初蘭斯那句意味不明的話。
“說起來,阿莉爾也是一樣幸運呢!
……
他所說的幸運到底是指什么?
今天需要她忙碌的事情并不多,阿莉爾得到了來到洛比托城堡之后的第一個假期。她沒有猶豫,以學習做飯為由徑自朝著廚房走去。
據說所有新來的女仆如果沒有特別的安排的話,大多都是被指派去廚房或者花園幫忙,一般都是做著清洗之類的工作,算不上粗活,但也并不輕松。
她想要找到和自己同期進入洛比托城堡的少女的話,就逃不過這兩處,想了想她還是選擇了廚房。
不為別的,至少她直覺如果是廚房的話找到人的可能性應該會大一些。她已經對這個破地方的安全系數完全不抱希望了。
身為蘭斯的貼身女仆之一,阿莉爾在城堡內除公爵的地盤之外的地方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暢通無阻,因此,當她走進廚房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人阻攔。
當然,也沒有人理會她就是了。
以一個外來者的眼光看,這座城堡里的每個人都像是缺少了某某些東西一般,散發著不容錯認的沉沉暮氣。
也正是因為這個,阿莉爾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中哪些是新來的。
仗著沒有人攔她,她光明正大地截下了一個正抱著一筐水果的少女,右手輕輕一帶,以一種看起來不露聲色但實際上這個時代的少女根本不可能推拒的力道將她帶到后門處。
少女看起來顯然不安極了。
和阿莉爾不同,在底層的女仆中待得越久,這種無聲的壓迫對她的馴服顯然更加明顯,以至于稍微偏離正常路線的任何事都足以讓她膽戰心驚起來。
阿莉爾拉著人在一處避人的地方站定,打量了一下,果不其然發現有些臉熟。
對方有些瑟縮地低著頭,輕聲問:“阿莉爾小姐,有、有什么事嗎?”
阿莉爾露出一個親切的笑臉。“沒事,我今天放假,所以想來找人聊聊天,順便向你打聽一件事!
她略低了低頭,不著痕跡地壓低了些音量!爱敃r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那些人,你知道她們都去哪兒了嗎?”
少女抬起頭,帶著些疑問看向她!坝惺裁词聠?”
對方鼓起勇氣的“質問”讓阿莉爾瞇了瞇眼。明明膽子那么小……
她心下閃過幾個念頭,臉上的笑容卻紋絲不亂,依舊是那副親切的模樣!爱敵跷覀冞M來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和我關系很好,約定了我之后還會回來找她。不過我最近太忙了,今天才抽出時間,又找不到人,只好先找個人問問。”
少女重新低下頭,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又問道:“那個人有什么特征嗎?”
聽到她這么問,阿莉爾就足以確定她們確實互通過消息。
她轉了轉眼珠,信口道:“她有一條項鏈,長度差不多在胸前,是金色的……”
就在她試圖翻找記憶扯出更多細節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輕輕搖了搖頭。
“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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