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昏沉暮色之下,兩道人影穿過城堡后方枯敗的低矮草木,裙擺衣角擦過草木,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阿莉爾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附近的環(huán)境。
這里嚴格來說已經(jīng)可以算作城堡之外了,連綿的建建筑已經(jīng)遠在他們的身后,像是匍匐的巨獸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而眼前則是一片有些荒涼的空地,許久無人打理的植物明明在夏季卻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垂著腦袋隨風(fēng)晃動著。
阿莉爾拽著自己的裙角跟上洛比托。
他是城堡的主人,不管做什么都不會有人對此提出質(zhì)疑,不過阿莉爾總覺得洛比托叫上她而非蓓希雅的時候,那位總是掛著親切笑意的女孩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
而且……
阿莉爾微微皺起眉。總覺得她的感覺不太一樣了,說不上來的怪異。理智告訴她這種怪異并不是什么好的變化,可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讓她不由自主地覺得親近。
是什么呢?
一邊出神,她的步速不自覺地漸漸加快,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走在了洛比托的身邊。
不過洛比托倒沒有對此表示不滿,反而饒有興趣地問她。“在想什么?”
阿莉爾撓了撓耳后。“蓓希雅小姐。”
“以后離她遠點。”
“您也覺得不對?”阿莉爾抬頭。“我覺得,蓓希雅小姐好像……”
“你猜得沒錯。”洛比托聲線平靜,好像說的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仆一樣。“只要情緒出現(xiàn)破綻就會被費南侵蝕,所以軟弱的人在這里活不長久。”
“而你……”他低眼看向她,嘴角微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會是費南最痛恨的人。”
阿莉爾:“……”
她就當這是在夸她了。
“有沒有辦法把她變回來?”
“沒有。”
“那如果費南消失了呢?”
洛比托沉默了片刻,待兩人走出去了一段距離之后,他慢慢道:“你可以試試。”
他們在一顆老樹下停了下來,樹根處一塊木牌斜斜地立著,木牌上布滿了苔痕,看不清上面縱橫的刻痕。
阿莉爾張了張口。“這里是?”
“你可以理解為,她的墓地。”
洛比托停了下來,轉(zhuǎn)身面對著她。“現(xiàn)在,試著找回印記出現(xiàn)時的感覺。”
出現(xiàn)時的感覺?
阿莉爾只記得當時臉頰有些熱熱的,但是那時她還沒回過神來,所以直到游戲提醒她才意識到。
她閉上眼,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右眼角的位置。
洛比托低著頭,看著那抹紅色自皮膚之下漸漸浮現(xiàn)上來,一開始好像只是眼角一滴紅色的淚珠,然后慢慢向四周延伸開來,直至形成一片無規(guī)則的紋樣附著在她的臉頰。
阿莉爾嗅了嗅空氣,眉心微皺。恐怕不是她的錯覺,空氣中這越發(fā)明顯起來的血腥味。
而面對著雙眸緊閉的少女,洛比托面露厭惡地看著那塊散發(fā)著詛咒氣息的紋路,伸手蹭了蹭。
他的力道略有些重,阿莉爾睜開眼,正對上他某種深不見底的暗色,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大人?”
隨著她注意力的分散,那道印記再度有了消退下去的趨勢。
“別動。”洛比托逼近她,微微彎下腰,目光放在她的臉側(cè)。“把它逼出來。”
“您要怎么做?”
他離得太近,自上而下地整個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下,讓阿莉爾腳尖不自在地碾著地面,身子繃緊。
“引出來而已。”他的目光挪了挪,與她平視。“或者你想接著做她的苗床?”
苗床?聽起來可不像好東西。
“費南的力量不是無盡的,時間一直在削弱她的影響力,但我沒想到。你竟然敢親手毀了她的載體。”他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里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所以現(xiàn)在,你是這座城堡所有異化者的母體了。”
怪不得她之前看蓓希雅會覺得親近……
“然后呢?”
“然后?”他的眸子彎了彎。“或許就像之前的每一任洛比托那樣,你會消失,而新的費南將重現(xiàn)世間。”
“而您不希望她出現(xiàn)?”
洛比托站直身子,語氣冷淡。“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阿莉爾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用腦子想一想,一山不容二虎,這座城堡里已經(jīng)有了洛比托這個非自然存在,看費南不順眼也很正常,更別說明顯母子兩個關(guān)系相當惡劣。
她將印記逼出來,或許是因為在費南的墓地附近,印記的存在感明顯了許多,不需要多費工夫她就能感受到一股陰冷的力量在體內(nèi)流動著,流向她的臉頰。
洛比托抬手,不知何時被劃破了一個小傷口的食指按在那里。
她能感覺到那印記像是被什么燙到了一般,力量紊亂著,卻又不受控地被那血液所吸引,向著洛比托的指尖流去。
突然,阿莉爾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游戲提示曾說,這個印記算是buff,即增益效果。要自己命的東西也能算是增益效果嗎?
她仰起頭,洛比托的指尖離開了她的皮膚,力量的連接卻沒有立刻斷開,一股暗色的霧氣般的東西正連接著那片印記與洛比托指尖的傷口處,在半空中張牙舞爪著猶如活物。
洛比托眉心微沉。
就在兩人的目光之中,那霧氣在空氣中越發(fā)鼓漲開來,她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力量不斷注入那道黑影,最終匯成一個極其模糊的影子,硬要說的話仿佛微弱燭光下的薄霧,只能隱約看出一個長條狀的輪廓。
而現(xiàn)在,那道輪廓正扭曲著攀附著阿莉爾的發(fā)梢,一點點爬上她的肩頭,陰冷的氣息包裹著她,透過單薄的衣服傳遞著寒意。
面前洛比托的表情讓阿莉爾很容易就猜到了這道輪廓的主人。
輕柔得像是一陣夜風(fēng)的霧氣在她耳邊晃著,極低的模糊聲音飄蕩在他們的耳邊。
“你不該輕信他,女孩。”
“阿莉爾。”面前的公爵正皺眉叫著她的名字。“把印記收回去。”
“嘖嘖。”那霧氣拂過她的下巴,像一只女人的冰涼的手。“看啊,被圈養(yǎng)的羊羔,純潔的女孩,她難道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嗎?”
“閉嘴。”
費南無視他的警告,而是繼續(xù)低聲在她耳邊呢喃著。“可憐的祭品,你拒絕了我,也該聰明地遠離他才是……”
那道聲音消散在洛比托的掌心,蒼白的五指捂住了她的耳朵,另一只手的無名指抵住下巴,抬起她的臉頰,拇指像是抹去什么污漬一般擦去了最后一抹印記,將那抹霧氣徹底驅(qū)散。
似乎有極細微的尖嘯聲隨之響起,然而被捂住了耳朵的阿莉爾卻并沒有被影響到。
洛比托垂眸,被抬起了頭的少女正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語氣平靜。
“祭品是什么意思?”
“別聽她的。”
“我只是想知道。”
他的無名指正抵在少女下頜,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肉,鮮活溫暖的躍動正一下下叩在他的指尖。“這和你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
洛比托放下手,少女的溫暖還殘留在指尖,但很快就被傍晚的風(fēng)吹散,褐色的發(fā)絲被吹拂著掃在他的胸前。
那道聲音平靜無波地響起。
“只要你不打算為洛比托誕育子嗣,這就和你沒關(guān)系。”
阿莉爾微微張大了眼,而洛比托還在慢條斯理地接著道:“洛比托體內(nèi)流著女巫的血,普通的人類女人是無法承受胎兒的反噬的。所以,自費南之后每一任公爵夫人都不長壽。”
她還以為是因為詛咒!
想一想,那些做女仆的少女可能一進城堡就沒了命,更何況一直住在這里的人?但她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
“況且……”洛比托的眸子沉了沉。“你以為你還能回到蘭斯身邊嗎?”
阿莉爾反應(yīng)了一下。“您說的公爵夫人,是指蘭斯少爺?shù)钠拮樱俊?br />
洛比托挑眉。“這具身體已經(jīng)死了。”
……
阿莉爾默了默,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還應(yīng)不應(yīng)該接著攻略下去。
不過她的沉默顯然給了洛比托錯誤的訊息。
他拖長了聲音。“所以,在這么多事情之后,你既沒有打算消滅費南,也不打算刺殺我,反而……”
“我并沒有這么想,大人。”
他勾了勾唇。“這樣最好。”
他抬手勾起那縷作亂的發(fā)絲,過分曖昧地捏在指尖,聲線微沉,摻在夏日傍晚微燥的風(fēng)里。“我和蘭斯不同,不會分享自己的所有物,明白嗎?”
阿莉爾皺了皺眉。“所有物?”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女仆屬于領(lǐng)主的個人財產(chǎn)之一,他這么說并沒有問題,但顯然,他不止是那個意思,而不巧的是,阿莉爾又正好對此過分敏感。
眼前把玩著她頭發(fā)的男人在一瞬間和記憶中另一道身影重合起來,修長手指也曾這么撫摸著她的發(fā)頂,帶著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涼意。
“嗯?”
她扯過自己的頭發(fā),臉上揚起一抹假笑。“大人,我想您可能弄錯了。我不打算成為任何人的所有物。”
眼前的黑發(fā)男人動作一頓,然后嘴角勾起,語氣漫不經(jīng)心。“那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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