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洲，巴拿馬。

　　同南北美地區其他小國家一樣，巴拿馬沒有多少工業，以種植園經濟為主要支柱。

　　種植園中，主要種植咖啡，香蕉，鳳梨，甘蔗。當然，少不得當下的熱門產品——橡膠。

　　同中南美洲所有國家一樣，巴拿馬的橡膠種植歷史悠久，產業成熟。

　　在電氣時代到來后，巴拿馬也搭上了時代的快車，橡膠林不斷擴大，橡膠產業收入一度達到這個國家財政收入的20%以上。

　　繁榮的經濟激發了巴拿馬的驕傲，他們可以強硬的拒絕美國人的巴拿馬運河計劃。

　　不過，三年前，哦！現在是四年前，危機出現了。

　　“非常抱歉，我們嘗試了許多辦法，但是沒能治好它們。”

　　樂天賜看著枯萎的橡膠林，遺憾的對種植園的主人及旁聽的官員們說道。

　　“但我們也不是毫無發現，通過對病態植株和正常植株的對比分析，我們發現了一種真菌，只存在于病態植株，我們認為，很可能是這種真菌導致了南美枯葉病。”


　　樂天賜是南華橡膠研究所特派項目的負責人，1905年，巴拿馬橡膠種植園的橡膠樹突然出現大規模得病枯死的狀況。

　　得病的橡膠樹首先會體現在樹葉上，樹葉會枯萎、脫落，新葉停止生長；

　　等所有樹葉脫落，橡膠樹就基本失去了光合作用，不能合成足夠的淀粉，橡膠樹開始消耗儲存的能量——用來制造新葉，不過都是徒勞無功；

　　下一個階段，橡膠樹心開始變黑，植株進入生命的最后階段，但直到完全枯死前，都可以割膠——只是會加快植株的死亡。

　　南華得到這個消息后，起初并沒有怎么重視，樹木枯萎嘛，很正常的事，也許是氣候變化引起的呢？

　　但是事情很快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讓南華重視起來。

　　1906年，在巴拿馬橡膠枯死事件還沒有結束時，哥斯達黎加和哥倫比亞也出現了相同的事件。

　　他們的共同點：都集中爆發于商業化運營的橡膠種植園，但是也只擊中在某一個或幾個橡膠種植園。

　　這件事很快引起南華的注意，這種情況，不就是一種傳染病嗎？致死率高而導致擴散能力低？

　　于是，1906年底，南華植物研究院橡膠研究所向巴拿馬當局提交了申請，希望能到此地研究。


　　1907年，此要求獲得批準，年中，來自十幾個國家的幾十個組織和個人研究員聚集到一起。

　　樂天賜就是其中之一，負責整個團隊的行政運行和管理。

　　這些人很快就發現了導致南美枯葉病的真菌，然后開始嘗試殺死這些真菌。

　　但是，沒有一個組織或個人拿出了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

　　單純殺死真菌當然很容易做到，比如噴灑大量的化學品進行，許多化學品都可以滅殺真菌，也能滅殺橡膠樹。

　　只滅殺真菌，保留橡膠樹的，不提對土地的污染，僅成本就是種植園主無法接受的。

　　好在，研究顯示，這種真菌的傳染能力并不強——如果橡膠沒有成片成林的話，疫病植株幾乎不會對其他植株有影響。

　　南華的研究不知道為何，一直延續到1909年初，采集了所有疫病樣本。

　　“這可能是主的選擇，天吶，幾乎有二十萬在橡膠林工作，主啊！憐憫您的信徒……”聽到沒有辦法，一名官員小聲抽泣著。

　　不知道他是在憐憫那些可憐的奴隸，還是憐憫自家的橡膠種植園。


　　“尊敬的樂博士，你們研究的最久，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種疾病的傳播方式，已經毀掉的種植園我們無能為力，但是我們希望捍衛還健康的種植園。”一個老態龍鐘的白人說道。

　　他是這個種植園的主人，手下還有十幾個大型種植園，主要種植甘蔗，咖啡；還有幾個加工廠。樂博士，是樂天賜偽裝的頭銜。

　　對，沒錯，樂天賜隸屬于南華情報部植物研究所，主要研究植物毒素，副業是研究SCI從全球各地帶回來的種子或植株的危害性。

　　“隔離，絕對的隔離，可以有效的降低感染的風險，但是，您知道，巴拿馬太小了，人員流動也會增加這種風險。”樂天賜給出了答案。

　　“或者，增加植株間的間隔，間隔在五百米以上，感染疫病的可能性會減少，不過大風大雨天也會增加感染的可能。

　　或者尋找新的代替作物，也許有一些品種，免疫這種真菌也說不定。”樂天賜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也就是說，商業化大規模種植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是嗎？”

　　“父親，只需要隔離，我們可以做道……”

　　“閉嘴，我沒問你！”老人愣了一眼身后的兒子。

　　“從成本、風險、收益來看，改種甘蔗或者咖啡可能比較好。”樂天賜點點頭。


　　“是啊，與其冒著巨大風險賭橡樹膠不會得病，不如種甘蔗，最起碼，一年就能見到收獲…”老人沒有太多不甘，反而微笑著。

　　橡膠從種植到收割需要五至七年，收獲是很高，但是在這個風險面前，這個收入也不怎么誘人。

　　巴拿馬沒有多少人口，收割橡膠的工人都是到處跑打工的，這種情況，想完全隔離橡膠林就是一個笑話。

　　除非自家養工人，但是那樣的成本又太高了，除了收割時，平時橡膠林不需要什么人打理，這就是橡膠種植園的魅力，成本低，收入高。

　　用奴隸？別說名義上已經廢除了奴隸制，就巴拿馬橡膠成本本已經比東南亞橡膠高不少，再增加成本的話，也沒有多少利潤了，有奴隸還不如種甘蔗。

　　而且，使用奴隸的成本可比雇傭工人高不少……

　　……

　　帶著十幾個研究員離開了種植園，乘坐馬車顛簸兩天后來到西海岸，一艘普普通通的客輪正停在這兒。

　　爬上船，進入二層甲板，燈光亮起，各種各樣的試驗設備訴說著這里的不同——這是一間世界頂級的實驗室，雖然在后世看來也沒有什么值得稱贊的地方。

　　“天賜，孢子收集了多少了？”船長走了過來，左手自然的搭在樂天賜肩膀上。


　　“還行，這次收獲了三百來克，略微培育一下，又能覆蓋幾個大型種植園。”樂天賜將手提箱打開，從中拿出一個罐子。

　　枯葉真菌的孢子很重，比水重，如果在自然界，頂多傳播個幾百米。

　　“真可惜，人工培育頂多到第五代，就會出現退化，不然也不用這么麻煩的去收集也在植株。”船長接過罐子，看著內部的粉末。

　　“等下我會把這東西送到巴西，然后咱們就可以回國了。”船長伸了伸懶腰，有些興奮。

　　“不用這么興奮，你回家你的孩子應該不認識你了。”樂天賜面無表情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可樂。

　　“怎么可能？雖然我走的時候才我女兒才一歲，但是她已經會叫爸爸了，我還寄了許多照片給她，她一定記得我！”船長大聲反駁。

　　“我們這次干的什么活？”樂天賜喝了一口可樂，發出舒爽的聲音。

　　“調查某種真菌？”船長看了看周圍，沒人啊？給我打馬虎眼？

　　“這種真菌有什么危害？”樂天賜有些遺憾的看著可樂，他還是喜歡啤酒，但是任務執行中盡量不喝酒，更別提這是在實驗室。

　　“使橡膠葉枯萎，我知道啊。不影響咱們回去，大不了殺菌滅活，那有什么，隔離半個月也就是了。”船長用疑惑的語氣說道。


　　“我們沒有發現行之有效的真菌抑制手段，也就是說，你我現在是高危人群，隨時可能摧毀一個年產值數億元的產業的恐怖分子。”樂天賜又喝了一口。

　　“為了安全起見，我已經能意識到我們回國會經歷什么。”

　　“首先，我們會安排到一個遠離島嶼群的孤島上，我們的所有私人物品都會經歷至少三次全方位消毒殺菌，衣服會被直接燒掉。”

　　“我們會在島上和橡膠幼苗一起被隔離半個月，如果半個月后，橡膠樹還健康，我們會和給我們進行消殺的人一起去往另一個孤島，進行第二次消殺。”

　　“這些我都知道，符合安全流程。”船長拿出一瓶啤酒，他不喜歡喝，但是可以讓樂天賜變得煩躁。

　　“那剃毛呢？”

　　“剃頭發嘛，過幾天就長起來了。”

　　“這次，會有眉毛，胡子，還有某些不可言說的地方…咳！你確定，沒了眉毛和胡子，你女兒認得出你？”樂天賜嘴角微微上翹。

　　“胡子？”船長31歲，絡腮胡，根據華人傳統進行了蓄須。

　　“船長，最后一批貨卸下了。”大副打斷了他們。


　　“啟航，下一站秘魯。”船長對著樂天賜點了點頭，將裝有孢子的小罐子放在桌上。

　　“向秘魯聯合銅礦開發集團發報，競技神號客輪已經啟航，預計四天后抵達港口，讓“客人”出發，去港口等待。”

　　樂天賜聽到船長在外的吼叫，不由得咧嘴一笑。

　　“競技神號……樸實無華的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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