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攻下庫倫(下)
“開炮了!”
驚訝的吼聲甚至從炮兵陣地傳到后方指揮所,候德輝聽見了,但是不在乎。
他的精力全被庫倫城下的模樣給牽扯進去了。
只見哲布尊丹巴剩下的五門87毫米野戰(zhàn)炮被草原炮兵調(diào)轉(zhuǎn)炮口,對著城內(nèi),轟的幾聲炮響,皇宮塌了。
“這是怎么了?白旗?那是白旗嗎?敵人的炮兵是我們的人?沒收到消息啊?!”候德輝凌亂的說道。
草原炮兵的所作所為讓他以為這是情報部門的功勞,陣前倒戈嘛,在金陵上演過了。
但是為什么不和他們通通氣呢?剛才的炮擊有沒有打中?“自己人”的損傷重不重?
候德輝滿腦子都是問號。
“團長,下令進攻吧,機不可失。”李炎在一旁說道。
候德輝立馬憑空腦子里的雜念,盯著庫倫城下的草原炮兵,卻不說話。
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炮兵陣前倒戈,皇宮被轟成斷壁殘垣,敵人的士氣一定被狠狠的打擊到了。
但是一切都太戲劇性了,戲劇到候德輝懷疑,這是不是陰謀。
換位思考,換候德輝坐在哲布尊丹巴的位置上,他不會想著在野戰(zhàn)中擊敗第三團。
那么,如何面對兵臨城下的第三團呢?
詐降,好像是個不錯的法子。
“跑了!跑了!敵人跑出來了!”李炎大聲叫喊著,將候德輝的思緒叫了回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無數(shù)騎兵從庫倫城的各個角落跑了出來,然后四散而去。
“命令一營進攻庫倫,二營上車,配合三營清繳逃逸的敵人。”候德輝看著四散而逃的騎兵,下了決心。
根據(jù)他得到的消息,哲布尊丹巴的軍隊不足萬人,光看跑出來的這些人,沒有兩千也有一千五了,且都是潰散狀態(tài),正在亂跑,殺回馬槍的可能很小。
加上從進攻烏蘭察布盟的俘虜哪里打聽到的消息,有一支三千人軍隊南下了。
東算細算下來,不足萬人的軍隊去了五千,城中頂多有四千人,炮兵好像還被策反了。
種種原因讓候德輝愿意賭一下,賭炮兵是真的被策反了,潰敗、總兵力等等也都是真的。
“是!”
一營呈戰(zhàn)斗隊形,緩慢的向庫倫靠了過去,二營則摸出卡車摩托車等車輛,向四散而逃的騎兵追了上去。
不是為了全殲,而是預(yù)防萬一,萬一哲布尊丹巴混在人群中跑了呢?
嗡嗡!
摩托車沖了出去,在草原上馳騁著。
一架摩托車可以載著兩名士兵,帶車斗的還能架上一挺機槍,在草原上,這是最靈活的大殺器。
摩托車可以以六十或更高的速度行駛數(shù)個小時,直至燃油耗盡或出現(xiàn)故障,訓(xùn)練有素的健馬也能跑到六十公里每小時,但是只能持續(xù)幾分鐘。
但是,跑出來的人實在太多了,那種三兩個人的目標,第三團分不出人去追蹤,只能放棄。
哲布尊丹巴也不會在這些人中,因為他沒有獨自生活的經(jīng)驗和能力,畢竟他是從小尊貴的活佛。
“進去了。”候德輝沒有關(guān)注四散而逃的人,一直注視著庫倫。
最令他擔(dān)心的事并沒有發(fā)生,庫倫城下草原人炮兵一直到第一營的士兵抵達,都沒有再次調(diào)轉(zhuǎn)炮口。
當?shù)谝粻I接手大炮時,這些人還顯得很高興,興高采烈的交出大炮后,自決的跑到一旁蹲著。
“我就說,是那個騙子欺騙了我們,欺騙了長生天,惹怒了長生天。”
“對對對對對,打中原人,炮彈飛到半道就炸了,打那個騙子,一炮一個準兒。”
“是呀是呀,你看見了嗎?最關(guān)鍵那一顆炮彈,把主殿打垮的那一炮,是我打出去的!”
“什么你打出去的?如果不是我瞄準了,你打的中嗎?你只是拉了一下?lián)舭l(fā)繩而已,換一條狗來也不會做的比你差。”
“什么?你是說我和狗一樣嗎?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得了吧巴圖溫都蘇,他再說一遍你又能怎么樣呢?用你那瘦小的身體挑戰(zhàn)他嗎?別了,就你的體格,連女人都打不過……”
草原人的炮兵開著惡劣的玩笑,看巴圖溫都蘇氣的漲紅了臉的樣子,更是笑出了聲。
“他們在笑什么?”旁邊看守的一營戰(zhàn)士不明白蒙語,也就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葱Α?br />
“不清楚。”他的戰(zhàn)友也聽不懂,所以不可能明白為什么。
打了這么多場仗,俘虜也不少了,這是他們見過最囂張的俘虜,被俘虜了竟然還在笑?!
不過,這些人也沒有做什么事,加上他們臨陣倒戈調(diào)轉(zhuǎn)炮頭的行為,看守也沒有制止。
說不定這些未來還會是自己人呢。
……
庫倫城中的戰(zhàn)斗非常倉促,僅僅持續(xù)了不到半小時,整個城市的重要交通樞紐就全部易手。
另外包括甘丹寺、大汗宮、青帝國的欽差庫倫辦事大臣行署、倉庫、兵營等,不是被攻占了,就是被包圍了。
這個消息傳到候德輝這里時,候德輝都覺得是開玩笑。
這是城市爭奪戰(zhàn)吶!他只投入了一個營,戰(zhàn)斗只持續(xù)了半小時,就接近結(jié)束了?
一個營,光占領(lǐng)上述地方,不進行其他行動,兵力都顯得捉襟見肘吧?
但就是這么戲劇性,戰(zhàn)斗就這樣結(jié)束了。
歸根結(jié)底,這次叛亂的并不堅定,更不得人心。
歷史上也是如此,草原人的獨立歸根結(jié)底是利益之爭,且是個人利益。
除了哲布尊丹巴,其他蒙古王公貴族對叛亂與否并不關(guān)心,他們只是想得到更公平的待遇。
清末新政階段,內(nèi)地開展了如火如荼的新政,草原也沒錯過。
部分開化有見識的蒙古王公提出了不少新政措施。
他們主張要在蒙古設(shè)立大小學(xué)堂,修鐵路,開銀行,辦郵政,興辦工商、墾牧各業(yè),以及練新兵、辦巡警,改良旗政,并提出要采用吸收先進技術(shù)和經(jīng)驗。
青帝國一直主張滿洲草原是一家,當然給予大力支持,不過必須由青帝國的官方勢力牽頭,例如各個將軍,庫倫辦事大臣等。
新政開始了,但是和蒙古王公們想象的不同。
其中,矛盾的集中點體現(xiàn)在蒙墾上。
新政之前,蒙墾的規(guī)模被限制的很小,有地的蒙古王公從中獲利不多。
新政之后,蒙墾的限制放開了,規(guī)模擴大。
但是,原本屬于蒙古王公的荒價地租,卻被分走了一半到中樞。
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蒙墾之后,庫倫辦事大臣,烏里雅蘇臺將軍等想當然的認為墾荒之后就能行內(nèi)地的統(tǒng)治方式,開始收重稅。
各種稅收、地租、攤派等等落到蒙古王公和普通人身上,本就過得不怎么樣的草原人變得一貧如洗。
要知道,曾經(jīng)的內(nèi)外札薩克都是不需要繳稅的(不需要上交中樞朝廷,不是不交給地方朝廷。)
種種原因之下,新政變成了惡政,就在不久前,兩盟區(qū)長官和哲布尊丹巴主導(dǎo)的沙比衙門向庫倫辦事大臣和烏里雅蘇臺將軍上書。
這封上書中,不論是蒙古王公還是哲布尊丹巴都把自己放的很低,原話是:
“蒙古子民已經(jīng)憂心忡忡地接到了幾道要他們執(zhí)行新政的命令,我們可憐的、為各種賦稅弄得一貧如洗的盟和沙比的臺吉和牧民們,已經(jīng)到了他們再也無法支持的地步了。歷次頒布的命令,沒有一個對蒙古人是有利的。”
從中可以看出,草原人對新政是有怨氣的,不過也沒有想要獨出去的想法。
為什么要獨出去呢?那得說道八世哲布尊丹巴——博克多格根。
沙俄自十九世紀中期開始,就在不斷的派出探險隊,商隊,考察隊滲透草原地區(qū)。
博克多格根就是在沙俄的滲透中,繼承八世哲布尊丹巴的位置。
從他小時候起,任何俄國商隊抵達草原,第一件事就是給博克多格根上貢。
據(jù)記載,八世哲布尊丹巴的住所中,常年有俄國女人出入,多年潛移默化下來,博克多格根變成了鐵桿親俄派。
青帝國發(fā)生叛亂,前線一敗再敗,最后小皇帝出逃草原,讓草原人非常迷茫。
他們不知道該以什么面孔面對中原人,更害怕中原人將新政繼續(xù)推行下去。
恰好,哲布尊丹巴得到了俄國人的承諾,便第一時間驅(qū)逐了庫倫辦事大臣,在部分蒙古王公的支持下,宣布自立。
這其中當然不排除有真心想“恢復(fù)大蒙古帝國的榮光”,但是更多的只是盲目跟從。
距離庫倫稍遠的科不多就不支持哲布尊丹巴的自立,旗下各地依舊聽從科不多參贊大臣的命令。
如果沒有第三團長驅(qū)直入,哲布尊丹巴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科不多。
“報告!”
“皇宮已經(jīng)被攻下,沒有發(fā)現(xiàn)博克多格根的蹤跡,俘虜中沒人招認他去哪兒了。”
候德輝眉頭一皺,如果讓博克多格根跑了的話,未來又會多出許多麻煩。
“命令……”候德輝正想下令全城搜索時,又進來一個傳令兵。
“報告,敵酋博克多格根已經(jīng)被找到,他躲進了俄國使館,營長叫我來請求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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