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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隔空對話


  在一個安靜的小屋子,大壯把那一箱的信交給了小秋的丈夫。
現在的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戰俘。曾經的他也是一名英俊陽光的鄉村教師。他是小秋的同事,在蘇家和蘭家的戰火將燃的前夕,他毅然決然的離開家鄉選擇了從軍。
他是一個有夢想的人,“一個人的生命是應該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恥。”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鄉村教師那種平靜而安穩的生活就不是他想要的舞臺。當蘇家和蘭家矛盾激化的時候,他敏感的聞到了戰火的味道。于是他毫不猶豫的選擇加入軍隊,他想只有在一場盛大的戰爭中,才能實現自己人生的夢想,體現出生命的價值。
他甚至覺得生命只有在一場偉大的戰斗中才能綻放出它應有的光彩,而死亡才是這場盛宴中最美的煙花。所以當他和小秋告別的時候,沒有告訴小秋他是懷著慷慨赴死的決心去從軍的。他很想讓小秋忘記了他,所以在軍隊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從沒給小秋寫過一封信。
他自以為在這場盛況空前的戰爭中,他的能力和膽識將得到盡情的展現。可是從一個新兵開始一直到現在成為一名俘虜,他見識了蘭家軍里的不公,腐敗和黑暗。現在身陷囹圄的他為自己的夢想感到幼稚可笑。
現在他才看清戲村長所謂的一場偉大的人民保衛戰,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如果真為了人民,這戰爭就不應該開始。
“小秋呢?她還好吧?麻煩您轉告她,我會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回家”他仿佛看到了小秋那溫柔恬美的笑容。還有學校那群可愛的孩子們正翹首期盼等著他回去。
“小秋已經在前些天的轟炸中走了。這些信是她這一年來給你寫的”他的臉抽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凝聚了劍一般的怒火,但是馬上又散開了。他的手在顫抖,閉上了眼,拿起了一封信。
“親愛的溫特:你離開已經十天了,不知道你到了軍隊那里可好?學校邊的田野已經開滿了向日葵花,想起我們以前帶著孩子們在田野里畫畫,寫詩的場景,不由得分外想你。雖然心里萬分不舍,但是我知道,你就像這向日葵一樣一生都在追逐著陽光。你有你的夢想,我支持你。加油!安頓好了,記得寫信。愛你的秋”
在這靜謐的房間里,他仿佛聽到了小秋微笑著在跟他說話。他于是喃喃自語起來。好像那些欠小秋的信現在給補上了。
“秋啊,我到軍隊十天了。我們被編入新兵連,馬上投入緊張的高強度訓練。你老公是最棒的,憑著優秀的素質被任命為班長。每天睡覺前,雖然很累,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你一遍。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沒給你寫信,因為我認為大戰當前,任何一點的兒女情長,都會讓我失去拼死一戰的勇氣。”
他打開第二封信。
“親愛的溫特,你離家已經三個月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了,為什么一直沒有你的來信。莊子里已經下雪了,今年的冬天有點冷。我不知道你那里下雪了沒?你穿得暖,吃得飽嗎?家里一切都好,只是你不在顯得有點冷清,我希望門前那一片飄飛的落葉會是你傳回來的消息。想你的秋”
“秋啊,離開你已經三個月了。曾經好幾回提起了筆,又放下了。雖然我們這里已經早早下了雪,但是對你思念卻如火一樣越燒越旺。隨著戰爭臨近,我現在反而有點害怕,我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你等不到我會傷心。軍隊和我當初想的還真的不一樣,我曾經單純的以為這是一個懷著家國情懷的集體。但事實上,軍隊里的腐敗和黑暗卻十分嚴重。我們的食物被克扣,棉衣被以次充好,聽說連米歐支持我們的先進武器都被那些軍閥給倒賣了。我很擔心這樣軍隊如何能上戰場。”
他打開了第三封信。
“可恨的溫特;為什么我還沒收到你的來信?戰爭已經開始了,我不知道你現在何處?你那的天空是否下著炮彈?你那刮著的風是否帶著火焰?你踩的土地是否長著地雷?我每天都在擔心你的安危,卻遲遲等不到你的消息。家門口的橡樹已經抽出了新芽,小河的冰已經開始解凍了,南飛的候鳥也回來了。我問所有的路人,希望有你的消息。我問那潺潺的第聶伯河是否有你的漂流瓶,我問刮過的微風,是否聽見你的聲音。如果你能感應到我的思念,請盡快回信。盼你的秋”
“秋啊,請你原諒我不能回信。戰爭已經開始了,軍隊每天都在運動中。現在我們每天的頭頂上都飛著蘇家的炮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曾經我以為為了夢想,死又何足惜?生命也許短暫,但一定要璀璨。但是現在我有點動搖了。我覺得我如果死了,怎么對得起你的深情。所以我一定要活著回來見你。”
他打開了第四封信。
“我的愛,戰火已經燒到了家門口了。蘇家和蘭家在松洲來回拉鋸。莊子里死了好多人,活著的也好多開始逃亡生涯了。我還沒走,我在等你回來。我怕一走,你回來找不到我。家里的糧食越來越少,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今天我還去了那個樹洞,把我們當初生死不離的誓言拿出來讀了一遍。我真的好怕。你是不是還活著啊?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心聲,請盡快報個平安。我恨這場戰爭,這場戰爭已經奪去了好多人的生命。我每天都在祈禱,希望戰爭能早日結束,你能早點回來。你不回,我不走。等你的秋,”
“秋啊”他已經嗚咽了,那淚水浸滿了眼眶。
“我已經回來了。”他伸出手好像撫摸著小秋的臉。
“可你在哪呢?我再也不走了,此生我要好好的陪著你。陪你看著春天的野花,吹著夏天的風,數著秋天的落葉,踩著冬天的雪。”他突然仰頭狂笑起來。
“可笑啊,一個做著英雄夢的人最終卻成了俘虜活了下來。可悲啊,一個只想平平安安過日子的人卻在戰火中死去了。”
“小秋死在誰的炮彈下?”此刻的他心里裝滿了仇恨。“這個很重要嗎?炮彈還能認清蘭家人還是蘇家人?”
“我見過小秋姑娘,她是個美麗善良的姑娘。她一直在等著你的歸來。同時她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著那些在戰爭中走失的孩子。”
“我覺得她這一生活得特別有意義。她用她的一生詮釋著什么是愛。”
溫特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用頭使勁撞著墻。他恨自己。
曾經的他是如此期待著戰爭的到來,即使那是裝著魔鬼的瓶子,他也愿意打開。
但是現在戰爭已經毀掉了他的一切。
“也許在天堂里的小秋希望看到一個振作的溫特,而不是一個頹廢的溫特。”
溫特被帶走了,大壯看著那好像老了十歲的背影,也不知道他能否走出來。
戰爭就像魔鬼挑逗著無數人的神經,然后又無情的毀滅著一切。
第二天,戲村長急不可待的親自到了北部前線。對于他來說,他非常需要這樣一場勝利。雖然這場勝利以南部和中部幾千戰士的鮮血作為代價。但是這場勝利告訴了他所有的支持者,他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米歐聯盟同時給他發來了賀電,并且答應提供更多的支持。
米家老頭也十分需要這么一場勝利,他需要在選舉前向米家的選民證明他支持蘭家打這場仗是可以勝利的。他的決策是正確的。今天發在蘭家身上的錢,以后將百倍的收回。
歐家新選出了一個女村長特斯,她也急需一場勝利來給自己爭光添彩。因為她一直就是米家堅定的跟隨者,堅決支持蘭家跟蘇家斗爭到底。她還答應戲村長在合適的機會一樣會去基富的街頭散步。
痛苦的卻是德家的村長,眼看著秋天就要結束,冬天就要來了。他們村今冬要用的天然氣還沒著落。他只希望這場戰爭快點結束。不管哪方輸贏,他都能跟蘇家談天然氣的供應問題。現在戰爭這樣拖著,何時才是個頭啊?
而對蘇老頭來說,這次戰斗的失利卻也不見得是壞事。首先這次失敗是在北部,蘭軍表面上看像一把刺刀插入蘇家控制區的腹部,可以切斷蘇家和頓斯地區的聯系。但是反過來說,蘭軍何嘗不是進入蘇軍的包圍圈,吃掉它也容易許多了。
更重要的是,可以給蘇家那些反對進軍蘭家所謂和平愛好者一個警鐘。蘭家也是一頭狼,同樣是會吃人的。這些天從北部地區傳來的消息,蘭軍在北部大肆抓捕親蘇分子。這樣會讓他們明白蘇家只有團結一致,齊心協力,才能夠突破米歐封鎖,實現民族振興。而如果只有婦人之仁,將會禍國殃民,成歷史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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