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阿德沃爾有晨練的習慣,天沒亮就出去跑了一圈,回來洗完澡下樓,也不過早上七點半。
客房的門沒開,云西還在睡。
阿德沃爾徑直去了廚房,打算做早飯。
他剛走進去,就看到廚房中島上擺著一束花——如果他沒記錯,這是之前打掃房間的人留在客廳的裝飾鮮花——花被擺成了一個環,花朵朝內,已經有些蔫了。
花環正中央放著一張字條。
那是昨天他給云西留的早飯字條,現在字條上多了兩行字:
謝謝上將先生的早餐。
這是回禮。
阿德沃爾愣了一下,視線又落在那蔫噠噠的花環上。
一時心情復雜。
怎么說呢。
他對云西的印象不算壞,但也絕對說不上是好——這人看著年紀輕輕,但卻總給人一種老江湖的世故感。
他的想象中,云西是吃完早飯還得嫌棄一句“不是我喜歡的菜色”的那種人。
但沒想到,這人居然很認真地跟他“回禮”。
“倒是挺有禮貌。”
阿德沃爾輕輕勾了下嘴角,然后把桌上蔫了的鮮花處理干凈。
至于那張字條,阿德沃爾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后,將它放到了一邊,沒有扔。
早飯也給云西準備一份吧。
——阿德沃爾心想。
然后一轉身,他發現自己身后悄無聲息出現了一個人,逆著光,兩只眼睛無神地盯著他看。
阿德沃爾:“!!!”
“早。”
云西沒睡醒,聲音像是沾了水的牛軋糖,黏糊糊,甜膩膩。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繃緊的肌肉逐漸放松,他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才問道:“你干嘛?”
云西揉了揉眼睛,說:“我餓。”
阿德沃爾:“冰箱里有……”
云西:“我想吃煎蛋,兩個,邊要焦黃的那種。還要一塊面包,加黃油煎脆一面,另一面涂點醬,咸口的都行。”
說完,云西打著哈欠,轉身坐到了廚房正對面的餐桌邊。
阿德沃爾:“……”
云西看他沒動,想了想,補了一句:“謝謝。”
阿德沃爾:“……”
收回前言,這個人并不知道“禮貌”為何物。
盡管剛才阿德沃爾確實也打算多做一份早餐,但現在這狀況,他實在很難付諸行動。
可是,如果自己拒絕的話……
阿德沃爾的腦海里立刻跳出了一個小云西,小云西扶著肚子,一臉控訴:“你居然不給我吃飯?這可是你的孩子!”
阿德沃爾:“……”
絕對會變成這樣。
算了。
阿德沃爾放棄掙扎,從冰箱里拿出了幾個雞蛋,開始做早餐。
云西趴在桌子上,像是一塊化了的冰激凌,翹著一根手指劃著終端上的虛擬屏幕。
[超e級!有生之年被我親眼見證了!]
[魂晶智能機器人全修好了,兩個小時,你敢信?]
[從今天起,老子就是云西的粉了!]
[說起來,他跟科諾院士一個名字誒,都是超e級,都懂魂晶智能,難道是科諾院士轉生?快來個人打醒我!!]
[我來!一拳走你!]
[這話你可千萬別讓駐軍聽到,不然會被打死吧。]
云西笑了一聲,給那個轉生的評論點了個贊。
云西的手指往下滑,另一個熱門的話題跳了出來。
黑閻王深夜秀恩愛
黑閻王?
云西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阿德沃爾——黑皮,冷冰冰,氣勢強。
倒是挺形象。
點進去,還真說的是阿德沃爾。
不過另一個主角,卻是云西自己。
云西:“……”
我跟阿德沃爾??
云西點開話題細看,看到了兩張照片。
照片是在檢修中心的倉庫里拍的,雖然角度不同,但兩張都是阿德沃爾抱著他。
第一張照片里,他抱著阿德沃爾的脖子,臉頰泛紅,側面看去,像是在閉目索吻;
第二張照片里,他裹著毯子,頭上蓋著軍帽,阿德沃爾是個背影,看著像是剛剛進行完什么不可描述的活動后,被打包帶走的畫面。
云西:“……”
這是哪位攝影鬼才做的?
云西退出照片去看信息發布的源頭。
陸明:抱得真小心喲~[心]
認證是駐軍區上將。
其vast首頁簡介中,寫著:本人男,取向女。本人男,取向女。本人男,取向女。
云西:“……”
發布這條vast的意圖相當明顯了。
不過。
云西又點開陸明拍的兩張照片,開始回憶——他昨天真的親過阿德沃爾嗎?
這倒不是云西杞人憂天,畢竟……云西抬頭看了阿德沃爾一眼。
阿德沃爾依舊穿著黑色的制式襯衫,衣袖挽起,露出淺棕色的緊實小臂;低頭的角度,濃密的睫毛落下溫柔的陰影,高挺的鼻梁劃出利落的線條。
云西:“……”
這長相、這身材,連頭發絲都戳在他的審美點上。
云西對自己的睡相有自知之明,他覺得,如果沒親上的話,一定是阿德沃爾的閃避點滿了。
“看什么?”
阿德沃爾察覺到云西的視線,問了一句。
“沒什么,”云西把虛擬屏幕對著阿德沃爾,“就是想說,昨晚謝謝上將先生了。”
屏幕上正是陸明的vast頁面。
阿德沃爾:“……”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揍一頓陸明吧。
阿德沃爾收回視線,說:“不用客氣。我只是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出意外。”
還難為情了?
云西偏頭枕在手臂上,故意說:“我以為上將先生更希望我出意外——如果我跟孩子一尸兩命,就可以直接提取孩子的基因信息,不是更加‘鐵證如山’了?”
阿德沃爾卻立刻皺起了眉頭,他看著云西,很是嚴肅地說:“我想要的是證據,不是你跟孩子的命。”
云西一愣。
阿德沃爾已經收回視線,把一個餐盤放到臺面上,對云西說:“來拿早餐。”
云西回神,“哦。”
他起身走過去,剛進廚房,終端就接進了一個電話。
是格桑。
格桑的語氣十分殷勤,“早安,云西!昨晚睡得好嗎?”
“早安,格桑上校。”
云西打了招呼,然后對阿德沃爾說,“上將先生,你壓著我了,挪一挪。”
格桑:“???”
阿德沃爾:“……”
他低頭看著云西橫過他身前、意圖去拿調料盒的手,他問:“你不能自己動?”
繞半米的圈會累死你?
云西懶洋洋地說道:“我很困,你別動……行了。”
云西拿過調料盒,往煎蛋上撒了些黑胡椒,然后問電話那頭的格桑,“找我有事嗎?”
格桑:“……”
格桑:“我、我,沒事,你們忙,我一會再打過來!”
說完“啪”的掛斷了電話。
云西:“……”
干嘛呢?
云西莫名其妙,但很快格桑的信息就發過來了。
[如果今天你有空,可以繼續來檢修中心玩,我們這里有趣的機器人還有很多。]
這才對嘛。
云西勾起嘴角,立刻回了個“好”字。
他問阿德沃爾:“上將先生,一會我還要去檢修中心,可以嗎?”
阿德沃爾:“我和你一起去。”
云西沒意見,又撿起了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倒沒再提死不死的話。
他只是單純好奇,問:“上將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被判刑了,孩子出生后,你會親自撫養他(她)嗎?”
阿德沃爾盛早餐的手一頓,說:“不會。王族有專門的養育機構,孩子會得到最好的教育。”
云西:“你討厭他(她)?”
阿德沃爾:“不。我只是覺得,我大概不能成為一名好的父親。”
云西想問為什么,但緊接著,他記起了阿德沃爾不幸的童年,以及他時不時發作、無法自控的魂力狂躁。
可是為人父母,這些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東西。
云西看著阿德沃爾,真誠地說道:“可是,我覺得你會是位好父親。”
阿德沃爾端起早餐,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聽到云西的話后,他愣在原地,然后轉身把早餐端去了廚房中島,站在那吃。
云西:“……”
云西:“???”
幾個意思?
這種時候不該感動嗎?你跑什么!?
云西鼓著眼睛盯著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無法忽視這視線,輕咳一聲說:“謝謝你的肯定。不過,你說這樣的話總會讓我覺得有些……做作。”
云西:“……”
云西:“你是想說‘惡心’吧?”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沒有。”
云西:“呵。”
阿德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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