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沃爾帶著云西脫離了戰圈，往魂晶倉庫去。

        云西問：“所以，那位林姐是誰？”

        阿德沃爾：“vast集團的執行總裁，章林林。”

        果然是她。

        云西心下一松，又問：“你們這么宰人，vast那邊不會生氣？邊境區的網絡支持也是vast集團提供的吧。”

        阿德沃爾難得露出懊惱的表情：“我也沒想到會是vast。”

        明明少帥也認識章林林的，怎么就釣錯人了？

        云西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

        既然章林林在來的路上，以她的個性，再遠的路，最遲后天也該到了。

        后天，距離一號還有足足四天。

        就算榮思明沒有上來，他也能讓章林林保他。

        云西緩慢而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

        魂晶倉庫非常大，地上一層和地下一二層都囤積著用以萃取能量原液的次品。

        越往下魂晶越稀有。

        阿德沃爾按的是地下七層。

        “十層是什么？”

        云西指著電梯最下面的一個按鍵問。

        阿德沃爾：“那里不是魂晶。”

        云西便懂了——左不過是駐軍基地的什么機密。

        底下七層，與其說是個倉庫，它更像是個陳列廳。

        所有魂晶都被放在三層玻璃罩中，外面顯示著它的來源、魂力品級、魂力特性等等信息。

        這一層的魂晶，隨便拎一塊出去，都夠一家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豐沃富足。

        云西早已見慣了，之前邊境區特有的魂晶，他也在交易市場見識過。

        要說沒見過的。

        云西在一排玻璃罩跟前停下，看著里頭的魂晶。

        里面的魂晶大小不一，顏色是淺淡偏灰的藍色，透明度很高。單看品相的話，是最低等的。

        但最低等的魂晶，顯然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這些是魂核。”

        阿德沃爾點開了玻璃罩旁邊的介紹，對云西說，“都是在魂獸巢附近獵殺的動物身上取下的。”

        萊斯特人有獨特的器官：魂宮。

        而動物也有類似的器官：魂核。

        云西奇怪道：“這跟我看過的魂核不太一樣。它們看著更像魂晶。”

        動物魂核是一個器官，它的形態類似子宮，只是更加圓潤，曬干后會被用來入藥。

        阿德沃爾：“只有在邊境區的魂獸巢附近，被魂獸魂力感染的動物，才會凝聚出這樣的魂核。”

        云西問：“它有什么作用？也是入藥？”

        阿德沃爾：“不清楚，但有科學院的人說，它的存在更加接近于靈魂核——你聽過靈魂核嗎？”

        云西：“只要是萊斯特人，應該沒有沒聽說過的吧。”

        靈魂核，一個在魂獸和萊斯特人死后才有極小概率出現的東西。

        它是一種可承載意識的魂力聚集體，有一定幾率可重新激活里面承載的靈魂。而在未激活，或者徹底失去激活靈魂的可能后，靈魂核看上去就只是一顆下等的魂晶。

        簡而言之，它是承載著靈魂傳說的神秘之物，在萊斯特人的各種文學藝術作品中出現率極高。

        但現實中，出現率卻低到忽略不計。

        其形態描述，確實與眼前的魂核十分相似。

        云西有些興奮，指著里頭的東西問：“我能拿塊這個嗎？”

        魂晶智能的情感模擬，依靠的更多是魂力疏導。

        用神叨叨一點的話來說，魂晶智能展現出的情緒反饋，都是來自魂力中蘊藏的殘片靈魂，或者說是殘碎意識。

        云西之前給魯卡用的魂晶，也都是找的這類魂晶。

        但魂晶始終只是魂力（能源）的集合，如果能用一塊這種魂核來當芯片，或許真的能達到擬人的程度。

        ——也能間接證明他的猜想。

        阿德沃爾：“魯卡的芯片材料里并沒有用到魂核。”

        云西：“那就當是我修好魯卡的報酬？”

        阿德沃爾：“那得等你修好它。”

        云西：“……”

        行吧。

        云西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這些魂核，朝前繼續走。

        走了兩步，云西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阿德沃爾問。

        云西伸手揣進兜里，摸到了他一直貼身帶著的軟皮包——查理身上唯一的東西。

        這里面，除了死亡宣告書和基因關系證明，還有一顆查理從索倫家偷來的“珠寶”。

        云西記得，那顆珠寶也是偏灰的藍色，高透明度。

        云西看向阿德沃爾，問：“上將先生，之前那個抓我的約翰，說我是個通緝犯來著，是嗎？”

        阿德沃爾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說起這事，點點頭：“是。”

        云西：“上面說我偷了羅洛·索倫的珠寶，有說是什么珠寶嗎？”

        阿德沃爾回憶了一下，說：“好像是一顆拍賣會上拍下的東西，詳細的沒有寫。——怎么了？”

        云西笑了起來：“沒什么，就是覺得，人倒霉到一定程度，總要發生一些好事情吧。”

        ·

        云西用了一個小時，挑選了十五塊魂晶，出來后云西先去了洗手間。

        公共洗手間里沒有人，云西進去后直接把“維修中”的牌子推到了門外，然后把自己鎖進了隔間里。

        云西從兜里摸出那個軟皮包，倒出了里頭的那顆“珠寶”。

        珠子只有拇指大，很是圓潤，但也非常不起眼。

        要測試靈魂核的辦法很難，但對超e級來說很簡單——只需要把魂力細化成絲，尋出靈魂核表面的孔隙，然后探進去就能知道。

        云西從沒有試過，但他聽說過那位道頓公爵的夫人，曾經探出過靈魂核。只是探進去后“就知道”是個怎么知道法，他卻不清楚。

        云西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將魂力細化成絲，摸索一圈后，果然在“珠寶”表面找到了一個孔隙。

        菩薩保佑。

        云西在心里念叨著，一邊把魂力探進去。

        嘩——！！

        耳邊有風聲呼嘯。

        云西感覺自己像是忽然被扯進了一道空氣旋渦之中，整個人天旋地轉，四周都是各種畫面碎片。

        這些碎片的邊緣鋒利，卻沒有割傷他，反而圍繞著他，向他展示著那些他從未看過的東西。

        他看到了魂云帶之中，魂獸從魂云中出生、追逐、嬉戲，然后從縫隙中掉落，來到這邊的世界，成為吞噬靈魂的兇獸。

        他看到了自己的出生、成長、快樂和死亡，然后在死亡之后，還延續著混沌的畫面。

        “云西，云西！”

        洗手間隔間的門被猛地從外面扯開，阿德沃爾站在門口，看著里頭的人。

        云西看到了阿德沃爾一臉焦急，然后他眼前一黑，視線旋轉，整個人栽進了一片堅實溫熱的地方。

        ·

        云西是被陽光曬醒的。

        他睜開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墻壁和洞開的窗戶，窗戶邊上是白色的紗簾，以及醫護值班表。

        是醫院。

        云西轉頭，剛好跟提著食盒進門的阿德沃爾打了個照面。

        “上將先生，咳！咳咳！”

        云西剛說了兩個字，就感覺喉嚨干涸發疼，忍不住咳嗽起來。

        “別說話。”

        阿德沃爾大步走過來，伸手調整了床鋪，讓云西坐起來，然后打開食盒，露出了里頭的一盅湯水。

        “先慢慢喝幾口，你已經昏迷三天了。”

        云西一愣，張嘴剛要問，就被阿德沃爾直接用勺子塞了一口湯。

        云西：“……”

        咕嚕嚕。

        云西喝了小半碗湯，感覺嗓子好些了。

        “你說我昏迷了三天？”

        云西一臉迷茫，“我怎么昏迷了？”

        阿德沃爾看他一眼，說：“我也想知道。我發現你的時候，你臉色蒼白，然后就立刻昏迷了。——你在洗手間里到底做了什么？”

        云西：“……”

        云西回憶起來，忙問：“我的包呢？”

        阿德沃爾從自己的兜里摸出了那個軟皮包，遞給云西。

        云西打開看，東西都還在里面。

        阿德沃爾卻問：“那顆珠子是什么？魂核嗎？你昏迷的時候手里拿著它。”

        云西松了口氣，拿起那顆珠子笑了下，說：“對，魂核。”

        靈魂核。

        我的靈魂核。

        云西靠在病床上，伸手擋住了眼睛，嘴角勾著一個無意義的笑。

        他把魂力探進去后，看到了魂獸的世界，也看到了他死后的畫面。

        原來靈魂核的傳說是真的，他被“星葬”的尸體被一只魂獸吞噬，陰差陽錯進入了魂云帶，凝聚出了一顆靈魂核。

        得益于他超e級的魂力，他的意識在靈魂核中留下了映像。

        之后，又是一只跌落魂云帶裂隙的魂獸，帶著他的靈魂核回到了這個世界。

        被獵人當做珍奇異寶賣掉，再被羅洛·索倫拍賣下來，之后是約翰從羅洛·索倫那里盜取回來，又被查理帶走。

        再之后，查理在魂力風暴中被撕碎了靈魂，而他的靈魂核卻被激發。

        他借尸還魂了。

        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事。

        也對，不然他的復生又怎樣解釋呢？

        阿德沃爾看云西表情似笑似哭，有些擔心，問：“你怎么了？”

        云西放下手，對阿德沃爾笑了下，說：“沒怎么，只是覺得自己的運氣很好。”

        阿德沃爾：“？”

        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高挑的女人站在門口，看了云西跟阿德沃爾一眼，說。

        “醒了啊。那正好，我就來問問，我的五千萬你們是誰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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