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卡整只貓四爪張開趴在它爹的身上,  兩條靈活的機械尾巴在空中可勁兒地晃著花樣，腦袋還轉來轉去地蹭。

　　“爹你沒死真是太好了！我終于不用當孤兒了，我的代碼也有人可以給我升級了，天親地親不如親爹親,  爹哇——！我的親爹哇——！”

　　云西：“……”

　　可閉嘴吧你。

　　云西伸手捏住魯卡張得老大的貓嘴,  看了門口的阿德沃爾一眼。

　　“回來了。”

　　阿德沃爾：“……”

　　雖然他知道云西早晚會在魯卡那露餡，但這也太快了吧。

　　阿德沃爾猶豫了一下,  然后進了屋,  答道：“嗯。買了海鮮,  中午吃海鮮火鍋。我先去處理一下。”

　　云西沒說話,  他盯著阿德沃爾進了廚房,  等了一會,  廚房里傳來廚具碰撞的響動。

　　居然真的開始準備午飯了。

　　云西詫異且疑惑——阿德沃爾居然沒問他？

　　“爹。”

　　被捏著嘴巴的魯卡發出了清晰的聲音,  不過音量壓得很小。

　　“你是怕沃爾知道你是科諾院士嗎？”

　　云西知道它發聲也不靠嘴,  便松開了手,  說：“不算怕。”

　　只是錯過了最佳“坦白”的時機。

　　魯卡抬起一只爪子拍了拍云西的胳膊,  寬慰道：“別擔心，交給我吧！”

　　云西：“你想干嘛？”

　　魯卡：“幫你去打探打探。”

　　云西考慮了一下。

　　魯卡的智商自然是沒得說,  情商方面,  現在有了他的靈魂核，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

　　最主要的是,  云西自己慫。

　　于是云西半推半就地應下了：“那你去試試，但是要溫和,  懂嗎？”

　　魯卡機械的爪尖靈巧地捏了個圈：“OK。”                        

                            

　　魯卡從沙發上跳下，邁著貓步走進了廚房。

　　云西坐不住，慢了兩步跟上去，貼在廚房墻外面的花盆后,  豎起耳朵聽里頭的動靜。

　　阿德沃爾正在拆蝦線，看到魯卡進來，心里大概明白它是來干嘛的，但他裝不知道，就問：“魯卡，有事？”

　　魯卡跳上灶臺，語重心長地說：“沃爾，我記得你十歲第一次啟動我的時候，說希望我能成為你的朋友。”

　　阿德沃爾：“嗯。”

　　魯卡：“如今你也三十來歲了，卻還是孤身一個人，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組建一個家庭？”

　　阿德沃爾的心里一跳。

　　他心想，難道云西讓魯卡來說的不是他身份的事情，而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

　　可云西不是說過，要等孩子結膜期后一個月，第二次的告白，才會給他答復的嗎？

　　門外的云西也是驚中帶喜——他家魯卡的情商這么高的？也是，畢竟是他自己的靈魂映射，心有靈犀也是正常的。

　　云西翹著嘴角等阿德沃爾的回應。

　　阿德沃爾有些緊張，停下了手里的活，說：“當然想過。怎么？”

　　魯卡站起來，語氣亢奮：“那現在機會就來了！你不是一直崇拜科諾院士嗎？一直覺得他要是你的家人該多好嗎？現在這個機會就在你眼前，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阿德沃爾掙扎著裝了一下他不知道云西的身份，“科諾院士？”

　　魯卡：“對！云西·科諾，就是云西，他沒有死！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阿德沃爾：“……”這么直接的嗎？

　　云西：“……”收回前言，有個鬼的心有靈犀。

　　云西伸手捂住眼睛，掩耳盜鈴，希望放下手一切能回到半分鐘前，把那個對魯卡點頭的自己摁住。                        

                            

　　魯卡哪里知道兩個人的想法，它盤著自己的邏輯跟家庭關系，給產出的游說打了總結。

　　“所以，只要你叫云西一聲爺爺，你就擁有了一個完美的家！”

　　阿德沃爾：“……”

　　云西：“……”

　　老子……

　　云西從廚房外竄出來，面無表情地伸手扣住了魯卡的貓腦袋，自上而下施以死亡凝視。

　　“你閉嘴。”

　　魯卡被擒，仗著自己是親爹唯一的好大兒，忤逆地不閉嘴，還嗶嗶。

　　“那讓他叫你爸爸也不是不可以，我能接受跟沃爾同輩。”

　　阿德沃爾：“……”

　　云西：“……”

　　云西手動關了魯卡的語音系統。

　　魯卡：“？？？”

　　魯卡豎起一條尾巴擺出個問號。

　　云西沒理它。

　　云西看向阿德沃爾，阿德沃爾也盯著他。

　　兩個人的眼神都非常地復雜。

　　“其實，魯卡說的是真的。”

　　云西一只手背在身后，揪著自己的衣裳下擺。

　　阿德沃爾看著云西，半晌，說了句：“哦。”

　　云西：“……？”

　　“就‘哦’？”

　　云西覺得阿德沃爾肯定沒信，說，“你別不信，我認真的，不然你去問問老榮跟林姐，或者……”

　　云西撓頭，他現在身體換了一個，“上輩子”跟阿德沃爾也沒有交集，要自證“我是我”這件事的難度直接拔升了一個次元。

　　想了一會，云西還是想到了。

　　“對了，筆跡。你可以對比我跟科諾院士的筆跡，你不是留著一張他寫給你的卡片嗎？有簽名的那張。”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我知道。我相信你。”

　　云西：“……”                        

                            

　　云西：“就信了？”

　　阿德沃爾：“其實兩天前，看到靈魂核之后，我已經對比過筆跡了。”

　　云西愣了。

　　他反應了好幾秒，才不確定地問：“所以，你早知道了我是誰。”

　　阿德沃爾默認。

　　云西：“……”

　　云西松開了背后捏著自己衣裳的手，甚至還把它握成了拳頭。

　　“既然你知道、確定了我的身份，但卻沒有跟我來核實，為什么？說起來，這兩天你總挑我刺，看我說漏嘴你很開心？”

　　阿德沃爾：“……”

　　是有點。

　　但顯然說出來的后果會很糟。

　　“不，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

　　這也是阿德沃爾心里的實話。

　　云西的腦洞卻開到了外星系，他問：“因為你曾經告白過的對象，忽然變成了你心目中的‘爸爸’，所以你不知道怎樣面對我？”

　　阿德沃爾：“……”

　　這個腦回路是怎么回事？

　　云西嘆氣：“好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其實當爸爸的話，我……”

　　“不是。”

　　阿德沃爾黑著臉打斷云西，“我當時那樣說，是因為怕你誤會我對科諾院士抱有愛慕的感情。”

　　云西看阿德沃爾急了，他背在身后捏緊的拳頭愉快地松開。

　　“哦，原來你不喜歡我啊。”

　　阿德沃爾知道這個“我”又變成了“科諾院士”。

　　云西又開始逗弄他了。——但這也代表云西并沒有在生氣。

　　阿德沃爾松了口氣，他看了云西一眼，聲音無奈又溫柔。

　　“我喜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云西：“……”

　　媽的。

　　被反將了。

　　云西心臟砰砰挑，不自在地挪開視線。                        

                            

　　阿德沃爾打開水龍頭洗干凈了手，然后走到了云西的跟前，低頭看著跟前的人。

　　“小時候，我確實崇敬科諾院士，也曾經奢望他能成為我的家人。但那時候，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你。

　　“我看到的只是新聞里的紙片人，成熟、穩重、聰慧、無所不能，還有我想象中的所有的美好品格。

　　“我把對家人和長輩的渴望與需求，以科諾院士為基礎，堆砌出了一個滿是幻想的形象。但那并不是真正的你。”

　　云西覺得阿德沃爾站得離他太近了，男人高大強壯的體魄帶來了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以及性張力。

　　——云西能用視線從襯衫走向勾出阿德沃爾的胸肌輪廓。

　　云西：“……”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冷靜。

　　阿德沃爾看到云西垂下了眼瞼，覺得云西是害羞了。

　　阿德沃爾繼續說：“后來我遇見了現在的你，你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我看不透，回過神后，腦袋里已經總是會思考你的事情。

　　“你跟我想象里的科諾院士完全不一樣，但這樣的你對我來說是鮮活的。當我發現你就是科諾院士后，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也很怕。怕我自己配不上你。”

　　云西這才抬頭瞥了阿德沃爾一眼。

　　“上將先生，你對自己的地位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阿德沃爾笑了一下，“地位再高，我的名聲也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云西挑眉：“如果會因為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和評價就覺得你是麻煩的人，才是真的不配做你的朋友。”

　　阿德沃爾的笑容更甚。

　　“就是這樣——你會客觀地看待我，沒有任何有色眼鏡。”                        

                            

　　云西：“就因為這個你就喜歡我了？”

　　阿德沃爾：“是因為這個讓我發覺自己對你的感情，不是出于魂力接觸的保護，是想要把你留在我生命里的喜歡。”

　　云西：“……”

　　他覺得自己的臉要紅了。

　　云西故作淡然地說：“哎呀，沒想到上將先生還挺會說情話的。”

　　阿德沃爾乘勝追擊，問：“那這能算我的第二次告白嗎？”

　　云西當然記得自己跟阿德沃爾“第二次告白”的約定，這句話的意思他明白。

　　云西輕咳一聲，說：“先說好啊，要是孩子結膜期后，你發覺自己對我的感情不是喜歡的話，得讓我先揍你一頓才能分手。”

　　阿德沃爾潛意識不喜歡“分手”這個詞，飛快皺了下眉，反問：“那如果你反悔了呢？魂力接觸解除后，你不喜歡我了呢？”

　　云西立刻答道：“你也可以打我一頓——但不能打死我啊。”

　　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不用。但你要答應我，如果真到了提……分手的時候，必須兩個人都同意才可以。”

　　云西點頭：“好啊。”

　　他自認在感情上是比較理智的人，不會對阿德沃爾癡纏。

　　阿德沃爾笑了，他溫柔地看著云西：“所以，我們現在是情侶了，是嗎？”

　　云西也笑，挺開心的：“嗯。”

　　阿德沃爾盯著云西看。

　　他想親吻他。

　　云西忽然記起了什么，轉頭打開了魯卡的語音系統。然后他拍了拍魯卡的頭，指了下阿德沃爾，對魯卡說。

　　“來，叫媽。”

　　魯卡：“……”

　　阿德沃爾：“……”

　　作者有話要說：　　魯卡：我這個輩分降得是不是有點過快了？                        

                            

　　阿德沃爾：其實叫“沃爾”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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