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琉璃將芙蓉糕整個塞進嘴里，其豪邁程度令宮女咋舌不已。

將糕點吃完之后，蕭琉璃才故作不經意的說，“我瞧著楚嬪娘娘身上的裙子可真好看。”

宮女只當是蕭琉璃羨慕嫉妒恨了，她面有得意，“是吧。”

接著又有些無奈的說，“從前娘娘喜穿粉色，不知怎地就厭棄了粉色，心思實在是難猜的很。”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日戴著帷帽的女子穿著的就是粉色的羅裙！

思及此處，蕭琉璃故作大驚失色，“那這改變蠻大的。”

宮女看著蕭琉璃眼中的驚疑，她面露掙扎之色。

蕭琉璃也算是察言觀色的主，自然瞧出了眼前的宮女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守口如瓶。

說不定被她三言兩語，一來二去的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都會全部交代了。

宮女最終還是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內心，她撇嘴輕聲道，“更大的改變還在后頭呢。”

果不其然，這絕對是一條大魚啊。

蕭琉璃湊近了她，近到她似乎還能聞到宮女身上的脂粉氣息。

她壓低聲音，“姐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宮女抬眼四處張望著，發現四下無人，“我如果告訴你，你能保證緘口不言嗎？”

其實這點事情也不算什么，頂多算是楚嬪少女情思萌動時的一段憾事罷了。

宮女思來想去，覺得就算告訴了別人，也不會怎么樣。

因為憋了這許多個月，她早就快憋不下去了。

如今出現了個蕭琉璃，能讓她不再繼續獨樂樂，她當然熱衷于眾樂樂了。

蕭琉璃見宮女嘴巴不嚴實的樣子，她差點忍不住掩嘴輕笑。

然而臉上端的是一本正經，“那是自然。”

宮女再次像是做賊心虛一樣窺探著四周，這才轉頭對蕭琉璃道，“其實……其實娘娘沒進宮之前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我想娘娘當初反抗侍寢，也是因為這個。”

聞言，蕭琉璃裝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甚至抬手捂住了嘴，生怕會泄露出什么似的。

她這幅樣子成功的愉悅到了這個愛慕虛榮的宮女。

“這真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宮女說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啊，“可不是，后面鄰家哥哥迎娶別人，娘娘居然也沒有傷心欲絕，想來是看開了。”

蕭琉璃看著宮女自顧自說的唾沫橫飛、繪聲繪色的，深深的替楚嬪感到悲哀。

居然有這么個蠢笨如豬的宮女，若是此事泄露出去，可真夠楚嬪喝一壺的了。

宮宴結束后，打探到不少消息的二人，心滿意足的回到了浮生閣中。

凌塵見到蕭琉璃走進屋中，便馬上起身詢問，“有什么發現？”

蕭琉璃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來到圓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灌進了喉嚨中，這才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說實話，她真沒發現那個小宮女居然這么能說，幾乎是把楚嬪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

要不是這宮女是跟著楚嬪多年的，她都快懷疑這廝去刨人家祖墳了！

后面她自然是邊吃邊聽著，然后自然而然就口干舌燥了。

緩過神來后，蕭琉璃癱在圓凳上，“太燒腦了，我不想努力了。”

她只覺得頭冒金星，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特別想要直接躺倒床榻上，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

凌塵收獲頗豐，不顧蕭琉璃興致缺缺，他沉聲分析著，“楚嬪極有可能不是真正的楚嬪，宋貴人絕對是瞧見了什么看不得的東西，才被施術的。”

說著說著，他的眼神驟然冷了下去，“而這個施展攝魂術的，多半是楚嬪！”

聽著凌塵分析得頭頭是道的，蕭琉璃只覺得頭重腳輕。

她也不想繼續動腦子，只是慵懶的問，“何以見得？”

凌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宋貴人的態度足以說明這一切，如若不然，不可能口齒不清喊著妖怪。”

沉吟了片刻，凌塵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道，“況且清歡師姐說她身上有仙草的味道，肉體凡胎會有這個機緣嗎？”

凌塵言之鑿鑿的口吻，讓蕭琉璃忽然有些自愧不如了。

不對，太不對勁了。

換做之前，不應該是她一本正經的分析著，凌塵在一邊當咸魚的嗎！

難道說這貨智商上線了？

也太夸張了點吧，之前是明明還是弱智少年來著的。

之后，二人互相分享了下打聽到的線索。

一旁的凌靈從頭聽到尾，破天荒開口說，：鄰家哥哥說放棄就放棄了，真是令人惋惜不已。”

這些時日里，凌靈待在浮生閣中，青蘿也幫著她找阿爹。

也算是風平浪靜的，凌嶸就像是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再也沒出現來作過妖了。

凌塵沉思了下，突然站起身來，“看來有必要去叨擾李大人了。”

想要繼續當咸魚的蕭琉璃，自然是舉手投降的。

于是二人決定翌日再去拜訪李府。

第二天李府中，李大人只身前往，來引領他們進府。

他們邊走邊交談著，“尊夫人為何總是戴著帷帽見人？”

李大人是個清俊儒雅的少年郎，這日他穿著一襲青色錦袍，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想來他這幅模樣，若是還未娶妻，一定會是很搶手的女婿人選。

李大人臉上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杳杳她不愛見生人，讓各位見笑了。”

原來那日戴著帷帽的女子閨名叫杳杳。

凌塵面露吃驚，有些納悶的問，“這是心理問題導致的還是？前些時候宴會上，陛下居然也沒有置喙半句？”

面見君王，豈能如此作態。

聞言，李大人輕嘆一聲，“陛下宅心仁厚，知道杳杳的遭遇，便有些同情了。”

從始至終，凌塵都仔細觀察著李大人的面部表情。

然而他偽裝得太完美了，竟無半分的破綻可尋。

良久之后，凌塵才接著盤問，“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她的遭遇？”

此話一出，李大人的面部表情忽然就有些僵硬了。

他自然知道凌塵是陛下委托去查宋貴人一事的，只是沒想到他動作如此之快，竟順藤摸瓜查到了這里！

凌塵每一句問話，都叫他膽戰心驚。

生怕會露出半點破綻，被凌塵敏銳的發覺。

他憨笑一聲，言語間有些歉意，“實在不是我不愿提及，而且怕杳杳聽見了徒增憂傷。”

他這句模棱兩可的話，讓蕭琉璃在他身后猛地翻了好幾個白眼。

怕被聽見什么暫且不提，現在明明沒看到李夫人的半個影子，這李大人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擔心些有的沒的。

凌塵自知又被駁回了，語氣帶著為難的開口了，“那能否讓在下一睹尊夫人的芳容？”

李大人盯著凌塵瞧了許久，最后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今日的凌塵帶著一張面具，讓人瞧不出他的面部表情。

當然了，他會帶面具不過是因為先前就被李夫人看見了容貌，若是在此時相見了，絕對會徒增許多的誤會。

“這點我倒不理解了，凌兄為何要瞧見杳杳的相貌？”

見李大人看著自己的眼神跟著變化了，凌塵心中暗叫不好——這廝不會以為我瞧上了他家媳婦了吧？這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馬上急中生智，“事關陛下委托浮生閣事宜，我不便多言，還望李兄不要見怪。”

沒過多久，穿過院落，他們來到了大堂之中。

凌塵和蕭琉璃剛坐下，就有丫鬟端著茶盞過來了。

李大人也吩咐丫鬟去喚夫人來大堂一趟，大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見一女子款款而來。

蕭琉璃定睛一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來人依舊穿著一襲粉色紗裙，頭上戴著帷帽，那身形與那日所見如出一轍。

但就是與大街上所見的，有那么一點點不一樣了。

蕭琉璃馬上轉頭去看凌塵，赫然發現她也在看自己，顯然他也發現了端倪。

李夫人從容不迫的摘下了帷帽，帷帽下的那張臉令人大失所望。

那是一zhang平平無奇的臉，丟進人群之中，不消片刻就能淹沒于茫茫人海。

這么清新俊逸的李大人，就配得上這么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子？

凌塵自認沒有歧視的意思，但事實就擺在了眼前，這個人不是那日所見的李夫人！

換而言之，此人被掉包了！

果然還是打草驚蛇了嗎？

凌塵抬手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連連苦笑著。

事到如今，被躲在暗處的人擺了一道，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凌塵摘掉了臉上的面具，如今儼然沒有繼續偽裝的必要了，已經打草驚蛇了！

于是他淡定自若的站起身來，拱手作揖，“當日無意言語輕薄了夫人，也是要務在身，不得已為之，還請夫人不要在意。”

那名假扮的李夫人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無妨，公事重要。”

凌塵不愿就此作罷，不甘心的繼續說，“只是……夫人與那日在下所見到的略顯不同。”

冒名頂替的李夫人顯然十分的鎮定，她輕聲問，“哪里不同了。”

凌塵訕笑一聲，“也說不上來，就是有這么一種感覺。”

于是此次李府之行，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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