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輕輕摩挲著手掌，看著鏡頭。

眼中透露著幾分不自信，

在剛才說完再見的時候，

他多希望直播間的國內觀眾們全部離開，

只剩下丑國的ID。

這樣他也不至于這么擔憂了。

幾千萬人的直播間，找到丑國朋友的ID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能做的也只有充分的強調和足夠的時間，

來讓他們做好接收信息的準備。

倒計時最后十秒，拖了一分半時間。

他才接著說道：“我要開始說了。”

“關于粒子物理學標準模型的理論缺陷其實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

“比如在標準模型中，中微子質量嚴格為零，但實驗中的中微子振蕩現象表明了中微子是有質量的，這和理論相悖。”

“再比如暗物質和暗能量，”

“倘若暗物質是某種粒子，或許還能從標準模型的基本粒子中找到諸如超對稱粒子、軸子等候選粒子來解釋，”

“但對于暗能量，標準模型中沒有任何一種粒子可以提供這樣的能量。”

“咳咳！”

顧然說著，隨后輕咳兩聲，

意思是接下來是重點：

“當然，理論上的缺陷，總能通過理論修正，”

“所以如果想要論證粒子物理學的局限，我們還是需要用一個實實在在的實驗，來作為充分的論據。”

“比如對于玻色子的質量測量。”

“粒子物理標準模型對玻色子的質量有嚴格的限制，所以測量玻色子的質量可以有效地檢驗標準模型。”

“作為基本粒子之一，如果玻色子就是組成這個宇宙的像素點之一，那他的質量應當是充分符合理論值且所有玻色子質量高度統一。”

“只是可惜的是，我國沒有大型粒子對撞機，如果丑國的費米實驗室和歐洲的大型強子對撞機可以對此做一個驗證試驗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話音落下，直播間的無數觀眾都表示惋惜。

“唉，可惜我們沒有。”

“之前聽說是要建造的，然后楊老先生強烈反對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覺得應該建造的，畢竟這種前沿物理，靠他國公開的數據，我覺得不靠譜。”

“確實，他們不會和我們真心實意的合作，肯定會給出假數據誤導我們。”

“我覺得沒必要建，因為楊先生也說了，高能物理的熱潮已經結束了，我們就算建了也趕不上趟。”

“對，而且顧神不是說高能物理肯定有局限么？我們直接推進下一個認知革命就好了。”

彈幕上激烈的討論著，

顧然為了保險起見，把最后這一部分實驗的重要內容又重復了一遍，這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一點兒。

“今天的直播就到這里。”

隨著屏幕上的禮物和告別，直播間逐漸黑屏。

但顧然并沒有輕松下來，整個人依舊心不在焉。

老馬是跪著進的直播間，

沒有夸張，老馬是真的跪著進來的。

志民還是老樣子，一邊跟在老馬后面，一邊往他那手游里充錢。

“然啊，全平臺收益多少錢知道嗎？我真給你跪了。”

老馬身子向前一推，整了個五體投地之后才站起來，

拿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計算器，一邊按著一邊向顧然身邊走去。

計算器上發出響亮的報數，

“九”

“九九”

“九”

……

直到第九聲九落下之后，才算止住。

“這是計算器的極限，不是你的極限。”

老馬幫顧然捏著肩膀，還沉浸在那個夸張的數字中：

“我小時候有一個夢想，就是全國人民一人給我一塊錢。”

“被你做到了三次。”

顧然現在心思全然不在這個數字上，

周怡然聽到老馬的話，眼睛里充滿了懵懂：“十四億？”

“再翻三倍。”

周怡然低頭算了一會兒，然后依舊懵懂：“五十二億？”

對她來說，數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超過千萬以上，就有點沒有概念了。

只知道好多好多好多，但很難有什么進一步的感受了。

顧然聽著這個數字，倒也不意外，畢竟周怡然。

不過今天晚上直播間總人數和雙十一各大電商平臺的購物人數有一拼，

再加上丑國的幫忙，讓觀眾們的打賞欲望上漲了幾個層次。

所以有四十多億的金額也沒什么奇怪的。

在直播行業這是一筆幾乎不會再有人超越的打賞記錄，

但在科研領域，

這只不過是一筆微不足道的經費罷了。

“志民，”顧然喊道：

“水杯和紙飛機你睡醒了記得發一下快遞。”

“好。”

志民低頭玩著手游，比了個OK。

周怡然看著一桌子的紙飛機，問道：“要不我明天買點好一些的紀念品？”

“沒事，先把這些信簽紙用完再說。”

顧然起身，向直播間外走去：“困得不行，我回去睡了。”

“你還睡得著！”老馬看著顧然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埋頭玩手機的志民，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精神狀態是真好。”

“你也睡得著嗎？”老馬看向周怡然。

周怡然打了個哈欠：“當然了，熬夜已經很傷皮膚了，再不睡覺我要丑死了。”

老馬失落的回到辦公室，

決定統計一個通宵的數據。

……

顧然剛回到公寓沒多久，

丁一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看了一下時間，將近兩點。

也是趕忙接起了電話，想著應付過去：“喂，丁院長，還沒睡呢？”

“嗯，”電話那頭，丁一感嘆道：“今天這場直播，講的內容很多，我想應該有很多院士要睡不著了……”

頓了頓，他又道：“睡不著也挺好，多想想，多思考思考。”

尋思著丁一也是睡不著了想和他嘮嗑，

嚇得顧然趕緊打了個哈欠：“哈……啊~是啊，講的很多，講到最后腦子都轉不動了。”

丁一哪能不知道顧然的意思，言歸正傳道：“那個，打電話過來主要就問一個問題，”

“你說的關于學習的事情，可信嗎？”

聞言，

顧然也是有些意外，

直播那么多內容，

他倒是沒想到讓丁一睡不著，半夜兩點哪怕討嫌也要打電話過來尋問的不是高能物理，不是像素點假設，不是玻色子質量測量……

居然是學習。

但他也充滿了欣慰的回復道：

“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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