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宮宴上一片觥籌交錯,諸多大人們皆在推杯換盞,孔連虎幾個一來就被一群武將拉去喝酒,高臺上仍是空著,小皇帝尚且未至。
“聽聞這次南蠻入侵,形勢很是兇險,王爺可有受傷。”葉笠修手中端著酒盞眸色溫和。
薛清淵搖頭:“有勞葉大人掛念,戰場上刀劍無眼,本王這點小問題算不得受傷,倒是大人在京中教導陛下,可謂是勞苦功高。”
兩人平素里交談不多,彼此又都有試探之意,這你一來我一往的談話著實讓人有些尷尬。
諸樂山坐在薛清淵的下首,看這情況忍不住想笑,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再看看兩人,真真是令人忍俊不禁,他只好扭頭去看那倩影如煙的舞姬。
這宮中的舞姬跟煙花柳巷之中的就是不一樣,那一眉一眼在起舞翩翩中百媚生姿卻又不帶一點兒的媚俗。
這一舞未曾結束,小皇帝終于姍姍來遲,小太監尖銳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陛下到!”
渺渺動人的舞樂之聲戛然而止,群臣連忙起身行禮:“恭請陛下圣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向來不耐煩這種場合,只顧著貪圖享樂的小皇帝難得整整齊齊地穿著一身龍袍,薛清淵抬頭瞥了一眼,只能看到小皇帝那雙眸光瀲滟的桃花眼。
冷厲的臉上眉心微微皺起,小皇帝那雙桃花眼著實令他眼熟,若不是心知不可能,薛清淵真以為小皇帝就是那日酒樓上站著的少年郎。
“朕安,各位大人請起。”楚明翎抬了抬修長白凈的手,目光又落在了薛清淵的身上:“今日宮宴本就是為了給攝政王接風洗塵、為了給眾位將軍論功行賞,各位愛卿今日可以盡情飲酒,不用拘束。”
在小皇帝的示意下歌舞再起,宮殿里又恢復了之前的歌舞升平。
楚明翎正經了沒多大會兒,又歪坐在高臺上,手中拿著酒盞放在指間輕輕搖晃,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舞姬身上只有欣賞不帶一絲的□□,賞舞之余,他不忘抬起手中的酒盞輕啜一口。
高臺下薛清淵跟葉笠修坐在一起,兩人都不是那種話多的人,只偶爾側頭交談幾句,場面看上去倒是難得的和諧。
這幅場景看得群臣有些怔愣,世家那群人更是神色陰沉,葉笠修如今看來是要翅膀硬了,心里怕是已經另外有了謀算。
小皇帝如今方過十六,剛剛親政尚未在朝中站穩腳跟,有個能令小皇帝言聽計從的葉笠修,世家一切都好操作,如今葉笠修竟然有了異心,突然便讓這群已經享逸慣了的世家有了危機感。
葉笠修抬手喝下一杯酒,飄逸寬大的袖擺遮住他一臉的譏諷,這群世家倒是有意思,他不過是輕微地試探了一下,就惹得他們如此惶惶不安,怕是心中一直提防著他呢!
想要讓葉家脫離世家的掌控,葉笠修如今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做皇帝的純臣,得帝王庇佑,不過如今陛下尚且稚嫩,著實有點靠不住,第二個選擇便是跟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合作。
跟攝政王合作說起來輕松,實際操作起來卻讓葉笠修步步制肘,光是那群虎視眈眈的世家就已經足夠令人心煩。
世家眼中的云起暗涌自然逃不過薛清淵銳利幽深的暗眸,這次回京他倒是收獲不小,依照眼下情況看來葉笠修已經跟世家有了隔閡。再考慮方才葉笠修言辭之間對他處處示好的情景,薛清淵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再抬頭,高臺上的小皇帝慵慵懶懶地坐臥在龍椅上,細長白嫩的手指間拿著個紅玉酒盞輕輕搖晃。
白嫩細膩的指節跟紅艷刺目的酒盞摻雜在一起,莫名地帶上了一股誘人的濃艷,小皇帝那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眼此刻也因為飲酒帶上了幾分紅暈,顯得更加欲態橫生。
或許是察覺到了薛清淵的目光,小皇帝低眉望去,帶著一絲紅暈的眼尾落在薛清淵的身上,沒有了以往那種咄咄逼人的桀驁暴戾,反而帶上了幾分少年郎的純粹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萬種。
“……”薛清淵低聲罵了一句,他怕不是瘋了,竟然會覺得暴戾成性的小皇帝風情萬種,他低頭猛喝了兩杯酒。
群臣飲酒正到酣處,高臺上的楚明翎突然站了起來,在群臣望過來的目光中,小皇帝一時沒有站穩,腳步踉蹌了一下,他扶著桌案站住腳,目光落在薛清淵和葉笠修的身上。
迷迷蒙蒙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終于小皇帝抬手指了指葉笠修:“朕酒力不支,老師送朕回寢殿吧!”
群臣的目光落在小皇帝紅潤的臉頰上,看得出來小皇帝確實是喝多了酒,于是他們的目光又落在了葉笠修的身上。
葉笠修擰了擰眉頭,總覺得心里有些許的不安,但是在眾人的目光下,他也不好違背小皇帝的命令,只能向身旁的薛清淵輕輕頷首,然后起身走上高臺,抬手將小皇帝攙扶著走下來。
小皇帝的身影有些瘦弱,葉笠修雖然是文臣但是身形清俊碩長,小皇帝這般被葉笠修攙扶著,落在薛清淵眼中倒有幾分“小鳥依人”的感覺。
眉心緊緊皺起,不知為何薛清淵心中突得生出一股不悅。他望著高臺上慢慢走下來的兩人相互交纏的手,一股暴虐的情緒莫名在心口升騰。
被攙扶著走下高臺的那一刻,楚明翎瞥了一眼劍眉星目、身姿健碩的薛清淵,那一雙被酒意洗刷得更加瀲滟的眸子閃了閃,他朝著薛清淵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扶著小皇帝的葉笠修整個人都有些僵硬,明知道小皇帝對他懷著那種令人厭惡的情感,還只能受制于人,這種感覺讓葉笠修逐漸煩躁起來,這會兒他恨不得趕緊松開小皇帝的手,站到百八十里之外的地方。
“陛下,您現在感覺怎么樣?”小皇帝白凈細嫩的臉上越發的紅潤,葉笠修扶著小皇帝上了轎攆,然后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這會兒他落在小皇帝身上的目光漸漸帶上了幾分理智。
小皇帝這幅身子酒量本身就不算好,再加上骨子里的楚明翎又是個酒力不佳卻偏偏有些貪杯的主兒,一時之間沒人看管,他就多喝了幾杯。
臉上紅暈未褪,楚明翎坐在轎攆里用手撐住臉,他醉意朦朧地瞥了一眼葉笠修,看著對方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楚明翎不禁笑出了聲。
少年郎清潤的笑聲響起,葉笠修忍不住抬頭望了過去,只看見楚明翎那張暈紅的眸子里帶著一抹晶亮的水光,小皇帝難得醉酒的時候看上去這般純潔矜貴。
葉笠修在葉家就是最小的孩子,他年幼的時候一心想著能夠有一個弟弟,可惜母親生他和哥哥的時候傷了身子,后來一直沒能再懷上孩子。
在葉笠修想象之中的弟弟或許就是小皇帝醉酒時候的模樣,少年郎干干凈凈有幾分狡黠又帶著幾分孩子氣。
“陛下笑什么?”葉笠修跟小皇帝說話之間帶上了久違的溫和耐心,沒有敷衍,只單單是對少年的寬容。
楚明翎換了個姿勢,用手托著臉,他覺得葉笠修長得是真不錯,雖然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也是個翩翩貴公子:“老師長得好看,倒是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家的貴女。”
聽了小皇帝的話,葉笠修身形僵硬了一下,眸中帶著一股復雜的情緒,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誹,只要這小皇帝別對他生出那種令人作嘔的心思,他怎樣的媳婦娶不到。
“老師以后有了成親的打算一定要帶過來給朕看看,到時候朕幫老師賜婚。”畢竟是自己看中的一大得力干將,楚明翎自然不愿某個不懷好意的“女主”將葉笠修帶進了溝溝里。
都說是酒后吐真言,葉笠修復雜地望著楚明翎,他覺得小皇帝說這些話的時候態度很是認真,難道真的是他會錯了意,小皇帝對他并沒有那種令人作嘔的想法?
小皇帝的寢殿離得有點遠,這般坐在轎攆上晃晃悠悠地回到寢殿,楚明翎差點沒有在轎攆上睡過去。最后還是葉笠修跟小福子一同將他攙扶到了龍榻上。
“宿主,檢測到龍榻沒被人下了藥。”被葉笠修攙扶著從轎攆里下來,楚明翎終于清醒了些許,龍榻內里帶著絲絲縷縷甜膩的香味,再加上系統的提示,他唇邊微微上揚出一抹弧度,看來“女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唯恐他今天不會逼迫葉笠修,竟然還在他房間里加了料。
葉笠修彎著腰幫小皇帝正了正枕頭的位置,鼻尖輕輕嗅了嗅,眉心突然皺起,陛下龍榻內的味道不太對。
他正懷疑剛剛在外面的一切都是小皇帝為了讓他放松警惕而做得戲時,小皇帝突然拉了他一把,他一時腳下沒站穩,向著小皇帝的方向倒過去,鼻尖瞬間被一種清涼的味道充斥。
“噓!”楚明翎將指尖放在葉笠修的唇前,示意葉笠修不要說話,他抬手打翻龍榻邊放著的茶盞,這聲音不算大,外面雖然聽不到,但是寢殿里的人絕對聽得清晰。
這聲音一出,寢殿里伺候的宮女們跪了一地,龍榻上的葉笠修正壓在小皇帝的身上,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滾出去!”或許是被打攪了一番好事,小皇帝怒不可遏地拿起床上的枕頭朝著一眾宮女的方向砸過去。
本就心驚膽戰的宮女們被小皇帝這一砸,嚇得更是哆嗦個不停,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退出了寢殿。
楚明翎見一眾宮女已經出了寢殿,這才抬手將葉笠修推開,他臉上依舊帶著酒氣熏染的紅暈:“朕情急之下對老師無禮,還請老師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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