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黃家道中落 黃紙有人謀
自從那天張景山來看過自己之后的七天里,除了玉兒每天陪著自己,張豐陽便再沒見過第二張面孔,哦!不對,應該是第三張,期間黃夢瑤偶爾來露上一面,頂多是與張豐陽拌上幾句嘴,便匆忙離開了。
此時的張豐陽剛剛穿好自己的服裝,在病房中打了一套拳,發(fā)現(xiàn)除了腹部的傷口還隱隱有一點疼痛外,身體已經(jīng)沒有絲毫影響了,出門與張大夫簡單交流了一下之后,得知自己已經(jīng)可以出院,頓時神清氣爽,恨不得立刻從窗戶跳出去。沒多久玉兒收拾好東西走了出來,與張豐陽一同走出了奉軍總院。
“哇!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啊!整天在醫(yī)院里,再高級的房間也憋悶的慌!”張豐陽看著四周熟悉的街景,伸了一個懶腰感慨道。
“切,還不是師哥你愿意逞英雄,非得出這個頭。”玉兒撅著嘴說道,似乎對前幾天師哥主動上場的事情還心有余悸。
“這說的是什么話?玉兒,你可得記住了,中國人自己人打打鬧鬧,多大的事都是小事,當遇到日本人的時候,再小的事都是大事,所以不管是什么時候,就算是再遇到這種情況,師哥我還是要上的!”張豐陽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可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我只要師哥好好的就行了,不然我就不高興,黃小姐也不會高興的,再說她本來就...”玉兒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嘴。
張豐陽追問道:“黃小姐怎么了?快說啊!玉兒!”
玉兒知道自己多說了話,神色有點慌張。張豐陽又追問了一遍,玉兒才勉強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黃小姐現(xiàn)在的處境很不好,那天中國人挫敗了日本人的事情第二天便傳的滿大街都是,日本人拿警察沒什么辦法,只好拿黃家出氣,具體什么手段我就不明白了,總之就是黃小姐家中的買賣似乎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張豐陽急道。
“我不是看你身子還沒好嘛!再說,是黃小姐不讓我說的,你一聽到黃小姐出事就急,怎么沒見過你為我也急成這樣呢?”玉兒委屈地說著,快要哭出來了。
“哎!好玉兒,師哥確實有些急,黃小姐怎么說也和我是共過患難的朋友,這時候她有難了,怎么說也得去幫一把不是,先不回家了,咱們?nèi)S府看看。”說完也不等玉兒答應,拉著玉兒的胳膊就往黃府走去。
還沒走到黃府的門口,二人便見到不停有人從黃府中走出來,手里還拿著各式各樣花盆、家具,甚至還有幾個人合伙抬著柜子出來的,不用想也知道黃家肯定出事了。張豐陽拉著玉兒快步走進屋去,只見偌大的黃府院內(nèi)雜亂得很,有個穿著綢緞褂子的人站在中間指揮著喊道:“嘿!下手輕點,黃老爺家中的東西可沒有便宜貨,要是磕掉個茬兒,我把你賣了!”
張豐陽走上前去,問道:“兄弟,這是在干什么?怎么把東西往外搬呢?”
那人看了一眼張豐陽,說道:“這你還不知道!黃家得罪了日本人,買賣干不下去了,這不打算把家產(chǎn)都賣了,抵貨款呢!要不然,不用日本人,債主們就得把黃家的門檻踩破嘍!嗨!你!叫你輕點,聽不著啊你!”最后兩句當然是對著正在干活的人喊的。
“那黃家的人現(xiàn)在在哪?”張豐陽又問道。
那人連話都懶得搭理,伸手翹起大拇指朝著后院的位置點了兩下,繼續(xù)指揮起下人搬東西。
張豐陽之前曾經(jīng)跟隨黃夢瑤來過黃府一次,此番得到指點后,領著玉兒向著后院走去,一路所見與當初第一次進黃府是的情景截然不同,當初堂皇富麗的宅子已經(jīng)滿目瘡痍,過道之中一個黃府的下人都看不到,張豐陽一路暢通無阻穿過了正廳,來到了后院,卻見后院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下人們都在有序的站著排,有的人還不停的抽噎著,整個場景看在眼里煞是凄涼。
“豐陽?”有人喊道。
張豐陽聞聲望去,確實徐方白站在他身后,此時的徐方白也顯得極是憔悴,看到張豐陽后,強自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關切地問道:“身體都好了?”
張豐陽抱拳施了一禮答道:“勞您掛心,我已經(jīng)痊愈了!”
“如此甚好!甚好!你是來找大小姐的吧?她在里面。”徐方白道。
張豐陽道了聲多謝,轉身繼續(xù)向院內(nèi)走去,來到后室,發(fā)現(xiàn)少奶奶唐榮榮坐在一角不斷的擦著眼淚,黃夢瑤則正在那給下人發(fā)著錢兩,兩眼通紅,顯然也是剛哭過,張豐陽看到此景不由得心中一疼,慢慢走到近前,輕輕咳嗽了一聲。
黃夢瑤顯然沒想到張豐陽會在這時候來見自己,猝不及防下,慌忙用手擦了擦還在眼眶里的淚水,把手里的錢交給了大管家根叔,繼續(xù)讓他發(fā)給下人,自己則來到張豐陽身前,會心一笑問道:“好利索了?”
“嗯!”張豐陽點了點頭。
“怎么來這里了?”黃夢瑤問道。
“我聽說你家里出了事,便想來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張豐陽道。
黃夢瑤扭頭看了看四周的凄慘與荒涼,嘆了口氣說了一句“跟我來吧!”轉身便向著自己的青宣小筑走去。張豐陽和玉兒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剛走進院子里,黃夢瑤再也堅持不住,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大哭起來,玉兒趕忙來到她身旁不斷的輕撫后背,張豐陽關好門后,來到黃夢瑤對面坐下,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黃夢瑤又哭了一會,心里輕松了不少,便把這一周以來的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從那晚張豐陽戰(zhàn)勝阮玉郎后,徐方白與唐帥帥達成共識約束手下的人不要將比武的事情傳出去,即便如此,到得第二天中日比武,中方大勝的消息就傳的滿城皆聞,更有老百姓們看到當街的日本人紛紛開始嗤笑起來,這讓騰田太郎大丟面子,他本就是心胸狹隘之人,此番再遭侮辱,更何況自己的親信阮玉郎被張豐陽打傷了一條胳膊,哪能善罷甘休,于是藤田先生悄悄下令搜索張豐陽的消息,結果得知張豐陽被送進了奉軍總院,他當然知道奉軍總院是張大帥直屬的軍區(qū)醫(yī)院,自然是不敢觸動張大帥的霉頭,只好忍氣吞聲,可轉念又想,既然無法抓住張豐陽,警隊也不是好惹的,那便只能對黃家下手了,他們對黃家的生意早已垂涎,此番正好找到了機會,以影響中日和諧為由不斷向張大帥施壓,偏巧張大帥要從日方購買一批武器,再加上黃德發(fā)失蹤,為了更快達成交易,也只能對黃家的事不聞不顧,這才有了日方騰田太郎的為所欲為,先是故意找茬砸了黃家若干店鋪,又借著尋找丟失的日本孩子為由把黃家?guī)准邑泜}全部燒毀!黃夢瑤到底是年幼,唐榮榮更是半點用處也指不上,徐方白則是獨木難支,眼看著黃家的買賣是做不下去了。終于,黃夢瑤在徐方白的陪同下,找到了騰田太郎,意圖問個究竟,騰田太郎狂笑半晌后,提出只要交出張豐陽便可停手。黃夢瑤當場一口否決,揚言道:“寧可黃家散盡家財,也不許張豐陽有半絲損傷。”當即轉身回家開始著手變賣家產(chǎn),先是把欠與其他商家的貨款添補上,其余的資金全部用來遣散下人和傭工,而張豐陽也正巧是這個時候來的黃府。
黃夢瑤略去了日本人拿張豐陽要挾一事,把始末簡略講述一遍后,張豐陽直氣得渾身發(fā)抖,恨不得立刻去找那騰田太郎理論一番,好在被黃夢瑤狠狠拉住。
張豐陽只好作罷,對黃夢瑤問道:“以后你什么打算?”
“我打算繼續(xù)找我爹爹。”黃夢瑤看著天空,弱弱的說道。
“唐榮榮呢?她就這么心甘情愿的把家產(chǎn)都賣了?”張豐陽問。
“哼,她有什么不同意的,我爹沒死的事情我已經(jīng)悄悄告訴了她,她知道后哭得特別慘,可見她對我爹還是真有感情的,賣家產(chǎn)的事我也和她說了,她也沒說出個什么所以然來。據(jù)說她弟弟唐帥帥暫且給她找了一間房,讓她暫且住下,憑她的私產(chǎn),這輩子應該是可以活的很瀟灑了。”黃夢瑤講道。
“那你呢?你以后住在哪啊?”張豐陽又問道。
“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吧!”黃夢瑤嘆了口氣。
“黃小姐若是不嫌棄,還是搬到我家去住吧!”這句話卻是玉兒說的。只把張豐陽和黃夢瑤聽得瞪大了兩對眼睛齊齊看向了玉兒。
玉兒有些臉紅,說道:“你們?yōu)槭裁催@樣瞅我啊?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沒,沒有,只是師哥我沒想到這句話能從你嘴里說出來。”張豐陽撓了撓頭說道。
“這有什么,黃小姐畢竟幫過咱們這么多次,如今黃小姐有難,我們沒什么錢,就有一膀子力氣,能幫點啥就幫點啥嘛。”玉兒撅著嘴說道。
“是,玉兒說的沒錯,可不知道黃小姐到底是什么想法?”張豐陽說道。
“呵呵,玉兒的心意我先領了,我已經(jīng)拜托徐叔叔給我找地方住了,如果不滿意或者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我再去,到時候玉兒可不要攆我啊!”黃夢瑤聽到玉兒能說出這句話,心中很是感動。
“不不不!不會的!黃小姐盡管去便是。”玉兒反倒被黃夢瑤的一句玩笑弄得緊張起來。
張豐陽問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什么我能幫你做到的?你盡管說。”
“暫時還沒有,我只是想把這里的事情了解后,抓緊時間找我父親。”黃夢瑤說道。
“這件事你不說我也會幫你的,放心!那我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線索我立刻告訴你!”張豐陽說完便領著玉兒離開了黃府。
回家的路上,張豐陽想著向來昌盛的黃家僅僅在這么幾天便被日本人逼得家道中落,不由得一陣唏噓,忽又想起玉兒在黃府說的話,好奇問道:“剛剛你是真心希望黃小姐能搬到咱家住嗎?”
“當然啦!”玉兒答道。
“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她么?”
“唉!”玉兒嘆了口氣說道:“怎么說呢,她和咱倆一樣,都是苦命的孩子,不大的時候就沒了媽媽,現(xiàn)在連爹爹在哪都不知道,黃家那么一個大爛攤子壓在她身上,得多難受,我是覺得咱們能幫就幫上一點吧,更何況你在醫(yī)院的那些日子,她經(jīng)常來看你,要是沒有她拿的那些靈藥,也許現(xiàn)在你還在醫(yī)院趴著呢,就沖她這份情義,咱們也得幫忙不是!”
“好玉兒,說的對!你放心,等這些事都了結,我便帶著你回老家的山上去,蓋上三間房,再生一大堆胖娃娃!”張豐陽老懷欣慰,嬉皮笑臉地說道。
玉兒臉上一紅,說道:“切!誰說要給你生娃娃,要生你自己生去!”
“哈哈哈哈!”張豐陽顯然心情極好,二人一邊嬉鬧一邊往家走去,剛到家門口,便看到一個粗大的黑影往正房走去,張豐陽只道是來家里偷東西的賊人,當即一聲斷喝:“哪里來的賊人,偷到我家來了!”
那黑影聞聲一愣,轉過身來,三人互相一碰面,立刻大笑起來,張豐陽和玉兒不約而同喊了一句:“二叔!”
那黑影正是趙鐵鋼,許久未出現(xiàn)的他此時看起來似乎有些憔悴,已經(jīng)失去了當初做警察隊長的那種風光,連向來挺拔的身形也略顯得有點駝了下去。但他依舊是那副豪爽的性格,乍看到張豐陽和玉兒立刻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也不急著回屋,徑直朝著二人走去,三人當即在院中的桌旁坐了下來,玉兒纏著趙鐵鋼的胳膊撒嬌道:“二叔,這么些天,你跑哪去啦?”
趙鐵鋼慈愛的拍了拍玉兒的頭,說道:“當然是找些活計了,警察隊長雖然不讓我干了,好在那么多年積攢了些人脈,出去考察了一番,打算做點生意,也不能干在家呆著不是?”
“那您今兒這是?”張豐陽問道。
“我打算回來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還要出趟門,對了,三陽子,你的傷好了?”趙鐵鋼問道。
“嗯,好了!不信您看!”張豐陽起身隨便揮了兩拳又蹦了兩下,說道:“已經(jīng)好利索了!誒?二叔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嘿!這還用特意問嗎?你現(xiàn)在可是奉天城的民族英雄,只身抓獲殺害黃老板的兇手,又勇斗日本高手,早成名人了,只不過便宜了那阮玉郎,若當時我是你,早便反手把匕首照著他心窩上捅去了,這般心狠手黑的人,留他奶奶的命有個屁用!"
張豐陽說道:“怎么說都是中國人,自相殘殺總不是什么好事,二叔吃飯了嗎?玉兒,快去張羅些吃的吧。”
“不用,我吃過了,收拾收拾這便走了,你和玉兒要看好家,照顧好趙老爺子就行啦!”趙鐵鋼說完便往屋中走去。沒過多久,趙鐵鋼拎著一個大皮箱走了出來,和張豐陽二人打了一個招呼后便從院中走了出去,張豐陽和玉兒一直站在院門口看著二叔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才回到院內(nèi),各自回屋去了。
張豐陽進入自己房間,發(fā)現(xiàn)屋內(nèi)東西擺放的亂七八糟,一片狼藉,他心中納悶:難道真遭賊了?可我這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可偷啊!起身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一樣物品也沒丟,心中更疑惑了:是誰要來找什么東西?又或者是我有什么東西是丟不得的?哎喲!不好!
張豐陽忽然發(fā)了瘋一般大喊道:“玉兒!玉兒!快來!”
玉兒聞聲快步跑了進來,張豐陽已經(jīng)急得滿頭大汗,看到師妹進來,兩只手忽然用力死死的抓住玉兒的肩膀問道:“我讓你收好的那張黃皮紙呢?”
玉兒被師哥的舉動嚇了一跳,哆哩哆嗦的說道:“那天你不是讓我妥善收好嗎,現(xiàn)在應該還在我炕上的柜子里呢。”
“快!快去拿來!”張豐陽發(fā)了瘋一般,咆哮道,因為他知道,只有這件東西是他最最不能丟掉的。
玉兒也跟著慌張的點了點頭,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不一會兒,手中拿著一張黃色的紙跑了回來遞給師哥。張豐陽忙接到手中仔細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正是師父留給自己的那張黃皮紙后,長出了一口氣,頹然坐了下去。
玉兒見師哥情緒緩了下來,才問道:“師哥,怎么了?”
“剛我進屋來,發(fā)現(xiàn)這里被翻的亂七八糟,也許是遭賊了吧!”張豐陽解釋道。
“哎呀,師哥,你嚇死我了,咱家也沒啥可偷的,最多就是被翻亂了些,我再幫你收拾就是了。”玉兒拍了拍自己胸口說道。
“昨天你回來幫我取換洗衣服的時候,屋子里就已經(jīng)很亂了嗎?”張豐陽問道。
玉兒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卻沒有,看來這賊應該剛做完壞事不久。會是誰呢?”玉兒想了想,說道:“難道是二叔?”
“不可能吧,他來翻我的屋子有什么用?”張豐陽說道。
二人又想了半晌,絲毫沒有頭緒,只好就此作罷,張豐陽說道:“算了,反正最不能丟的東西還在,是誰翻的也無所謂了,玉兒,這東西還放在你那,你妥善藏好,連我也不能告訴這東西藏在哪,這世上只有你一人知道才好,明白嗎?”
“師哥,就一張黃紙嘛!有這么重要嗎?”玉兒問道。
“不知道,只是我覺得這上面藏著一個秘密,而且還會是一個大秘密,直覺告訴我這東西應該很重要,你按我說的做就是了。”張豐陽說道。
“好吧!”玉兒答應了一聲,轉身回屋藏東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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