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江鈺拉開的這扇門里沒有一條裙子,全是一些上衣、外套或者是褲子之類的,從薄到厚,整整齊齊地掛好,掛衣服的橫桿都被壓彎了;衣柜的上層疊著好幾件羽絨服,還有一件家居棉襖,顏色都很鮮艷;下層則是一些冬日的小配飾,圍巾什么的,分門別類地放在一個個盒子里;最下層江鈺沒敢拉開,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內衣之類的,他可沒有翻別人內衣的愛好。
另一扇門里的東西倒是讓江鈺覺得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謝其華,照樣是從薄到厚整齊地掛好,橫桿同樣被壓彎了,不過這一扇門里就全是裙子了;上層也疊著衣服,不過都是一些普通的t恤,應該是做內搭用的,因為他看見了不少吊帶裙和背帶裙;下層還有疊著的衣服,像是不穿了的裙子。
說實話,江鈺有一種之前談戀愛時,給對象挑禮物的感覺,簡直是挑花了眼睛。
因為,他不懂。
江鈺現在簡直想一巴掌抽死給謝其華發信息的自己,好好待在房間揣摩劇本不好嗎?非要上趕著受罪!
給謝其華發信息求助?
那還不如自己挑呢。說不定謝其華上來對他一通倒騰,順手留下他的黑歷史,他可不想這樣。
江鈺皺著眉頭挑了一會兒,實在是看不出這些裙子有哪些地方是適合他的,他只覺得無論是哪條裙子套在他身上都透露出一種詭異感,哪哪都不對勁。
果然自己來挑還是不行。
江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摸出手機給謝其華發消息:“你衣服挺多的啊。”
謝其華:眼花繚亂了?
謝其華:需要幫忙嗎?
江鈺:不用了不用了
江鈺:我自己來
謝其華:啊……
謝其華:那好吧
江鈺矜持地邁著步子,小心翼翼地坐在房里唯一一把電腦椅的三分之一上,盯著衣柜,托腮沉思。
按照謝其華那天給他試衣試妝的記錄,江鈺勉強也能理解一些意思,但理解是一回事,實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謝其華想了想,站在狼人殺的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了進行到了第二局的第一個晚上,放心地給店子落了鎖,上樓查看一下情況。
說白了,他就是想拿到第一手照片。
謝其華的腳步聲很輕,正在發呆的江鈺根本沒有察覺到,知道謝其華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江鈺才反應過來,渾身一個激靈,隨即長出了一口氣:“怎么上來了?”
謝其華卻沒有進去,明明是自己的房間,這種行為卻像是在別人房間一樣。謝其華倚在門框上,道:“擔心我的衣柜。”“我像是那種人嗎?”江鈺沒好氣道,起身大步到衣柜前,“我可沒有亂動。”
“行,行。”謝其華笑了笑,“那我很好奇你的選擇。”
說到這個,江鈺沒由來的一陣心虛,畢竟主動提出這個要求的是他。
謝其華像是看穿了江鈺的為難,一臉“我懂得”,然后進來和江鈺并肩站在衣柜面前,把掛滿裙子的一面拉上,拉開另一扇門。
江鈺不理解謝其華的做法,給了一個疑惑的目光。
謝其華扒拉了兩下自己的衣服,道:“誰規定女裝一定是裙子?女孩子就沒有褲裝了嗎?你可以試試中性風,應該好接受一點吧?”江鈺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自己真是進了一個誤區,誰叫他上網看的那些女裝博主都是穿裙子的,他下意識就以為穿女裝就是穿裙子了。
突然,兩件衣服被塞在了懷里,江鈺下意識抱住,低下頭看了一眼:皮粉色的連帽衛衣和一條米白色的褲子。“你先去換上,我去拿假發。”謝其華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隨后打算邁出的腳步也停了,換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著江鈺。
江鈺被看得發毛,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謝其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什么大問題,你也知道我的頭發有這么長。”說著,謝其華比了一下自己到胸前的長發,“日常裝就沒有戴假發的必要,所以我沒有日常的假發能給你。”頓了一下,謝其華給了江鈺其他的選擇:“但是有酒紅色的,有栗色的,長的短的,直的卷的都有,你接受嗎?”
江鈺現在可以說是心如止水:“你看著挑吧。”
經過又一番換裝游戲,謝其華把一張紙遞給江鈺:“之后你去劇組的話,你可以把這個給化妝師,讓他參考一下。”
“其實你沒必要現在就試,畢竟還是貼合角色最重要。”
江鈺接過那張紙,粗略地掃了一眼,字很好看,記得也算是簡潔明了。
“如果是別的劇組我說不定就由著化妝師倒騰了,但是這個……”江鈺想到徐奇淵會跟組調整劇本,并不覺得自己這樣是多此一舉,“我相信提前試好會事半功倍。”“你覺得沒有問題自然最好。”謝其華也知道有些劇組的要求高,也就沒再多說什么,收好衣服就下樓了。
剛把鎖打開,里面的狼人殺就結束了,一群人一窩蜂涌出來,三三兩兩在復盤,最后一局的狼人里赫然有李韻,與身邊的狼人同伴在說第幾夜其實應該刀誰,白天應該跳什么身份,眉頭鎖著,然而不一會兒就舒展開了。
李韻故意落在最后付錢,小聲對謝其華道:“周文逸是我同事。”
謝其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難怪周文逸是在李韻之后來的,不過那可是同一天啊,李韻和周文逸的私人交情這么好嗎?不過雖然謝其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必要的反應還是要給的:“原來如此。”
像是看出來了謝其華的疑惑,李韻苦笑了一聲:“我是與他的私交挺好,他是我的前男友。”
前男友?
不是說周文逸這些年都是單身嗎?是他的朋友情報有誤還是周文逸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謝其華的心里翻起驚濤駭浪,面上倒是還維持之前的表情,他不確定李韻是不是知道周文逸對他的心思,便也沒有貿然問出口。李韻看了一眼門外,一起來的朋友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幾個還在門口,預示著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可不敢一個人回家。
“謝老板,對于未經允許把你的信息泄露給周文逸,我很抱歉,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看他找你找了好幾年。”李韻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關系,但說實話之前談戀愛的時候是有點吃醋的。”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好像特別關心他大學時候一個學長的下落。”李韻皺著眉頭,似乎是不理解這件事:“他如果有什么行為給你帶來困擾請一定不要手軟,該報警就報警。”
謝其華:“多謝告知。”
李韻走后謝其華就把店子關上了,撐著柜臺松了口氣。
他對于這件事并沒有更多的想法,無論李韻是為了周文逸還是別的,他和李韻始終沒有更深的交情,她選擇私交更深的周文逸也無可厚非。至于周文逸,他也不用理會這個人到底是有什么心思了,只要不妨礙他的個人生活,不影響到他身邊的人。
知道李韻是周文逸的前女友后,他倒是沒有那么排斥周文逸在他面前晃悠了,反正他現在可以輕松忽略。
仿佛卸去了心頭的一塊大石,謝其華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抱著電腦上樓,發現江鈺穿戴整齊,口罩帽子一應俱全,看上去要出去。
“這么晚了還出去?”謝其華覺得奇怪,他偷偷看過江鈺的超話,明明后援會發出的行程表之后應該沒有行程的,而且已經十點多了,朋友相約也有點晚了吧,一來一回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江鈺點了點頭,戴了口罩顯得聲音有點悶:“有點事,今天晚上可能不回來,應該不會吵著你。”
“這么晚,路上小心。”謝其華雖然覺得這話沒必要對他說,但還是下意識叮囑了一句。江鈺看了他一眼,眼神隱藏在帽子下的陰影里看不真切,緊接著就離開了,光看背影還有點狼狽。
謝其華眨巴眨巴眼,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但具體是哪說不出來。
江鈺一直到昏暗的大街上才放慢腳步,插著兜慢慢復盤從去年十月一直到現在,他和謝其華的相處。說來也奇怪,他和謝其華的相處模式從那時起一直很不對勁,一開始是他不自在,后來音樂會的時候說開了,他原以為會和他的其他朋友一樣,結果之前又隱隱猜到了謝其華的性向,這讓他又有點膽戰心驚起來。現在兩個人同處在一個屋檐下,他覺得更奇怪了,說朋友又不太純粹,他之前借住的時候可不會交待自己的去向,感覺上就像是和對象報備一樣。
“煩死了……”江鈺嘟嚷著,有的時候謝其華對他口嗨他的心理活動就像脫韁的野馬,東奔西跑一不留神就奔向了莫名其妙的方向,外放表現就很容易上臉,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可他清楚地知道,他和謝其華之間有一層東西隔著。
江鈺呼出一口氣,在路口等著紅綠燈,望著陰沉沉的夜空,沒有一點星光,路燈氤氳出一點霧氣,倒是讓他看的不太真切了。
匆匆趕到公司樓下已經接近十二點了,整座大樓都黑了,只有林琮的辦公室還亮著燈。江鈺看著,氣不打一處來。
林琮的辦公室里不只有林琮,還有一個栗色大波浪的女人,女人的長相是很明艷大氣的,眉眼間與江鈺有五六分相似,坐在林琮的辦公室宛如女王,林琮站在一邊笑得苦哈哈,看見他來了,不住的給他使眼色。女人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要不是找到林琮,你是不是就不會見我了。”
江鈺臉色一僵,隨后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怎么會呢?我親愛的姐姐。”
江天青看了一下腕表:“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七分,你知道我這么晚把你喊到這里來是為了什么嗎?”江鈺老老實實站在一邊,垂著手不敢造次:“不知道。”
“你真是好出息了,沒地方也不知道回家住,是多不想見我還是多不想見見爸媽?”江天青給了江鈺一個凌厲的眼神,江鈺卻突然來了底氣一樣,瞬間腰桿挺直,目不斜視:“反正我不會回去。”
江天青瞥了一眼林琮,后者無奈地拍了拍江鈺的肩,道:“你去和謝老板說一聲吧,住自己家里總比住別人家里好。”“你們都第一天認識我?”江鈺用一種“背叛革命”的眼神看林琮,看得林琮心里直發虛,可他不敢不從,他幾個小時前才知道,江天青可是公司的大股東,雖然不怎么管公司運營,但也是老板啊。
“江鈺,我知道你對他們有意見,但我不是一樣嗎?不管你承不承認,血脈是不會更改的。”江天青沉著臉看著江鈺,“那我明天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別多費這個功夫!”江鈺想也沒想就拒絕,臉色也沉下來,“你們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我干什么都要管。”
開玩笑,讓江天青去見謝其華?謝其華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你的事能叫做閑事嗎?”江天青站起來,踩著高跟鞋的她比江鈺還是矮了半個頭,她微微抬起頭,注視著這個從初中起就一直沒怎么關心過的弟弟:“過完年都二十六歲了,怎么還這么不懂事。”“如你所說,我二十六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勞你們費心。有這個心思不如多想想怎么養生,別到時候錢沒賺完身體就垮了。”江鈺反唇相譏,神色譏誚,“如果你大半夜把我喊過來只是為了說這件事,那你真的很閑。”
江天青很頭疼,她比江鈺大了七歲,當年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對于江鈺很少關心,好不容易見了面也是不痛不癢地問候一句,一直是她在帶江鈺。可是當她也去工作后,繁忙的工作讓她也自顧不暇,只好把江鈺放在學校,她時不時就打個電話問一下,但之后她的工作越來越忙,每天下了班只想好好睡一覺,給江鈺打電話的次數自然就少了。
直到江鈺高考后,江天青才有了比較多的空閑時間,回過頭來才發現小時候那個粘著自己叫“姐姐”的軟萌小包子變成了一個脾氣又臭又硬的帥小伙。父母可能也想把江鈺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缺失的關心一窩蜂地塞給江鈺,但往往是適得其反,反而讓江鈺感到厭惡。他們想讓江鈺選金融類的專業,但江鈺固執己見,畢業后又沒有按照家里的安排,踏進了一團糟的娛樂圈,讓本來就緊張的關系更加雪上加霜。
江天青何嘗不知道父親是真的想關心江鈺,但是父親的脾氣暴躁,江鈺和他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兩個人聊不到兩句就會吵起來。母親也是個強勢的人,對于江鈺沒有走他們安排的路這件事非常不滿。整個家里,也就她還能和江鈺正常說說話。
“大半夜的,是我不對。但我剛從國外回來就看見你的微博,父親讓我喊你回家,就讓林琮把你喊過來了。”江天青面色仍舊是不好看,不過比最開始還是好一點。“哼,回家和他吵架?那他的心臟還真是挺好的。”江鈺毫不留情地嘲諷,自顧自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還有什么事嗎?沒有我就要回去睡覺了。”
江天青知道自己是說不動這個固執的弟弟了,也不再多做無用功。“既然你之后沒有工作了,那我也不把這件事留到之后了,今天和你說了吧。”頓了一下,江天青看江鈺默默調整坐姿,一看就是說正事專用,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在找表演課的老師?”
聞言,江鈺的目光移到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琮身上,瞪了人家一眼后就收回,大大方方點了點頭。
“鐘德仁的課,你去不去?”
“鐘德仁前輩?”江鈺愣了,這可是有錢有人脈也不一定私人約得上的老師啊。鐘德仁是國內最好的表演課老師,他不知道帶出過多少影帝影后,而他本人也是曾經的大滿貫得主,可謂是家喻戶曉,是德藝雙馨的老前輩了。
江天青笑著點了點頭:“鐘老爺子欠我一個人情,不如給你算了,反正鐘老爺子也沒什么值得我惦記的。”
去肯定是很想去的,鐘德仁的課誰不想去啊,就連已經得過獎的想去的也大有人在,而且鐘老爺子只會單獨授課。毫不夸張地講,鐘老爺子的課就是最高一級的武林秘籍,一出世便會引起血雨腥風的那種。只是江鈺想到聽過的一些關于這個課的傳聞,深感頭疼。
怕是會被罵死吧。
但是他連易明山的戲都接了,一個是罵,兩個也是罵,不就是挨罵嘛,他從小到大也挨過不少。
“當然去,什么時候開始?”江鈺可不會和江天青客氣什么,“這個看你,畢竟是欠的人情。”江天青把選擇權拋給了江鈺,江鈺計算了一下從現在到年后進組,他一共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一般來說鐘老爺子的課是兩個月,去掉新年的休息時間,過個幾天再去完全可以。
“那行吧,我搞定手頭上的事就去。”江鈺道。
“你不是沒工作了嗎?”江天青好奇,
“沒什么,找房子。”江鈺不想多說什么。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都一點多了,公司所在的這一條街完全黑了,只有昏暗的路燈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隔壁街道倒是熱鬧,酒店和各種娛樂場所霓虹招牌閃著光,隱隱地傳來幾聲男人女人的喧鬧聲。江鈺深感這半夜三更的也不好回去,公交地鐵早停了,他的車還停在之前的那個小區。
好在林琮是開了車來上班的,江天青也是開車來的,上誰的車倒是沒什么好猶豫的,江鈺和他姐揮了揮手算作告別就上了林琮的車。
車上放著林琮一貫愛聽的抒情歌,聽得江鈺昏昏欲睡。
林琮斟酌了一下用詞,或許是他表情過于欲言又止,往后看的次數過于頻繁,后座的江鈺睜開了眼睛,道:“有什么想問的就說吧。”
“江小姐……”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但我勸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除了她之外的親人。”江鈺的目光寒涼,比起外頭的溫度更低幾分。
林琮神色憂慮,雖然他想問的是江天青的股東身份,為什么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而江天青也似乎從來沒有管過江鈺的工作。不過見江鈺那一副臭臉,他很聰明的沒有和江鈺繼續這個話題。
“你知道謝其華住在哪里嗎?”江鈺突然想起林琮好像沒有去過謝其華的店,果不其然林琮僵了一下,很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我給你導航……算了,別回去吵著他了,回我家,你小心一點。”江鈺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回謝其華那兒的打算,而他口中的“家”,當然就是被私生扒出來的那個,他還沒有把房子賣掉。
把江鈺送到小區樓下,林琮就走了。
回到久違的房子,江鈺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明明他搬出去也不過就一個星期左右,但仿佛他與這個房子的關系就生生隔斷了一般。
之前在謝其華那里洗漱完了,現在也就簡單地擦了一個臉,江鈺就和衣躺下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思維就特別容易發散。江鈺在床上打了第二十個滾后默默坐了起來,打開小夜燈,盯著床對面出神。
有點想謝其華的那些書了,簡直是催眠利器。
不知道謝其華現在在做什么呢?
江鈺百無聊賴刷著手機,出來得急匆匆的,別說劇本了,連充電器也沒帶。就靠著手機僅剩的百分之五十的電量,江鈺還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一個晚上。
早知道回去算了……
思維各種跑偏,就是集中不到“睡覺”二字上來。江鈺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大冬天的凌晨不睡覺,在這里胡思亂想。
但是江鈺想不通,從謝其華家里出來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想通,為什么他和謝其華的相處模式會變得這么奇怪,就算是開端比較不盡如人意,也沒有必要一直都不盡如人意吧?
而且……好像就他一個人糾結為什么,謝其華那人肯定還惦記著他的女裝,要泥塑他,怎么可能會想這種事情。
江鈺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幾乎是把手機砸在了床頭柜上,又把夜燈給關了,猛地扯過被子,身體一滑就把自己從頭到腳給包裹住了。
被純粹的黑暗包裹江鈺總算是平靜了一點,收攏自己發散的思緒,江鈺強迫自己入睡。
這一覺睡得不安穩,簡直是夢回住在謝其華那里的第一晚,整個人一會兒在云端,一會兒又直墜往下;一會兒是劇組,一會兒又是大學;場景跳躍毫無規律,有的甚至就像是走馬燈,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但只有一點毫無例外,每個場景都有一個謝其華,長發短發,男裝女裝都是他。有的時候不是場景的主要人物,也可能只是匆匆路過的人。可無論身份重不重要,整個場景是不是因他而寫,江鈺總能在謝其華出現的第一時間發現他。
江鈺是被嚇醒來的,夢里最后一個場景是在大學里,他捧著那一箱謝其華喜歡的小熊玩偶,在謝其華去值班的時候把人給堵在了辦公室,紅著臉把玩偶給遞了出去,夢里整個人害羞到不敢講話也不敢直視謝其華,只是期盼“學姐”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說來也是江鈺自己沒怎么動腦,都打聽到了喜好,還能在辦公室里堵住謝其華,愣是沒發現謝其華的真實性別,只當作是來找部長的。
然后夢里的謝其華不像當時一般拒絕了,反而勾著他的指尖,把人給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謝其華”笑得和現在一樣,勾著他的手指,壓低了聲音:“那我是不是該投桃報李?”“江鈺”仍然是低著頭,過于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的大腦都是暈暈乎乎的,完全沒想到聲音不太對勁,順著“謝其華”的話往下說:“學姐做我女朋友吧……”
“那……好啊。”“謝其華”低聲笑了一下,說著就要去吻江鈺。
就在這個時候,江鈺驚恐地抬起頭,然后他就醒了。
“我c……”江鈺嚇出一身冷汗,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驚疑不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嘴。
很好,干得都起皮了。
“什么鬼啊……這個謝其華是現在這個穿過去的吧,這么愛撩騷。”江鈺從那種驚恐中回過神來,后知后覺夢里那個謝其華簡直和現在這個在開店的完美重合。雖然時隔多年,但由于這件事太過記憶深刻,江鈺可是把當時每一個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謝其華當時明明先是嘴角上揚了15°,情緒包含驚訝、無奈以及哭笑不得;然后耷拉下來眼皮,嘴角的弧度上升到了30°,由驚訝等轉變成了淡淡的高興;最后抬眼直視江鈺,溫聲道:“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收下。”
后面的劇情就眾所周知了,江鈺跑了,就連部門都差點退了。
江鈺用力甩了甩頭,拿起一旁的手機,發現才七點,而手機那點可憐的電量就要見底了。江鈺沒有別的選擇,兩分鐘快速出門,洗漱什么的就先回謝其華那里再說吧。
被外面的冷空氣一凍,江鈺清醒了不少,在路邊借了一個充電寶,坐在公交站等公交。
其實可以開車的,但是江鈺對比了一下公共交通和駕車的時間,發現駕車比公共交通要多花半個小時,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葩,明明以往都是駕車比公共交通費時少。
不過他的車在那個小區這么放著也不是個辦法,改天他把車鑰匙給林琮,讓林琮找人把他的車開到公司的停車場去,等他問清楚了謝其華附近的停車點,他再開過來。
七點多正是早高峰,在公交車站和地鐵站都發生了江鈺眼睜睜地錯過了一班車這件事,都沒有擠上去。
到謝其華的小店時已經是八點半了,江鈺順便在附近買了早飯,面對著琳瑯滿目的早餐,江鈺挑了好一會兒才提著幾小袋東西走了,又還了充電寶,才不急不慢地用那把到手還沒有幾天的后門鑰匙開門進去。
樓下是靜悄悄的,似乎是還沒有開門。江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慢慢悠悠在店內轉了一圈,發現謝其華不在下面,才踏著木樓梯放輕了腳步上樓。
樓上也是沒有任何聲音,江鈺估摸著謝其華應該還在睡覺,輕手輕腳地把買的早餐放在茶幾上,回房間拿了毛巾牙刷去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他洗漱的聲音太大還是謝其華本來就是這個點醒,當江鈺拿著杯子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睡眼惺忪的謝其華從主臥里出來,一身毛茸茸的粉色兔子睡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都耷拉在肩膀上,和散亂的頭發糾纏在一起,踩著同款兔子拖鞋,揉著眼睛,靠著房門,看見是江鈺,原本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回來了。”
和那天晚上聽見的聲音一樣,黏黏糊糊的,像熬化的糖。細聽還能聽出上揚的尾音,仿佛是在撒嬌。
江鈺的腳步一頓,驀地回想起了之前的夢,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謝其華的嘴上。
唇色很飽滿,是櫻粉色的,看起來很軟,潤潤的,就像粉色系味道的軟糖,不知道味道……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這也歪得太遠了吧?
謝其華還沒清醒,自然不能察覺到江鈺的視線和江鈺腦子里的奇思妙想,如果是他清醒的狀況下,想必也是不會放棄這么一個可以調戲江鈺的機會,說不定還會主動湊上去。
尚未清醒的謝其華半睜著眼睛,不自覺舔了舔自己的唇,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什么時候回來的?”“剛剛。”江鈺想移開自己的視線,卻發現自己的眼神像是生根了一樣,盯著謝其華的唇移不開,自然也沒錯過謝其華舔唇的動作,喉結不自覺隨著動了一下。
“剛剛啊……你吃飯了嗎?”謝其華淺淺打了個哈欠,而睡意順著這個哈欠也消散了不少,人也漸漸清醒過來了。
江鈺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指著茶幾:“你要是想吃的話也可以,我還不一定能吃這么多。”謝其華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這一看倒是把謝其華給逗樂了,謝其華偏過頭去笑了一聲,又把目光挪回到江鈺身上:“你這早餐還挺豐富,一頓喝兩杯豆漿?”
“我吃東西容易渴怎么了?”江鈺被笑得臉色有些紅,飛快在心里編理由。
他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些什么有的沒的?
謝其華完成了一天的第一次調戲江鈺,心情很不錯:“那你慢慢吃,要是兩杯豆漿不夠,我去熱點牛奶。”江鈺咬牙,臉上已經熱得快要爆炸了:“多謝,不用了!”說完,江鈺大步流星地回到房間。
“真是年輕啊……”謝其華搖頭感嘆了一句,轉身回自己房里洗漱去了。
江鈺回到房里后,恨恨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不爭氣。可一平靜下來,腦子里又不由自主浮現出謝其華那張笑得有點欠揍的臉,更甚還給了人家的嘴一個特寫。
一看就很適合接吻。
江鈺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說服了自己,娛樂圈里這種唇形的不在少數,他
只是晚上睡覺前刷到了,剛好身邊就有一個例子,這才多關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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