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輝本來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一睜眼看到添江海站在眼前，便笑出了聲：“哎呦，真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兒見到你。”曲輝走到添江海面前打量著他，“這么久不見，怎么瘦了？在外面過得不好嗎？”

        “我是來還錢的”添江海把兜里的錢全部掏了出來遞給曲輝，“這里是五千，剩下的我以后再還。”

        曲輝瞇了瞇眼睛，根本不相信添江海的話：“以后？你可是欠我十來萬啊，這得是多少個以后啊？要不還是用你的一只手抵債吧？”

        添江海一聽要他的手，心里非常慌：“我一定會還的，您再給我點兒時間。”

        曲輝突然想到添江海的兒子，湊到他面前：“我記得你有個兒子，我以前見過他好幾次，他可沒少坑我。”曲輝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靠在桌子旁：“你兒子長得不錯，聽說他最近在找工作，要不我們幫他找個夜總會的工作，讓他替你還錢，負債子償嘛。”

        添江海是不愿意的，他以前確實打罵過添翼，他也承認自己對兒子不好，甚至很少關心他。

        但是聽到外人這么侮辱自己兒子，他也有些受不了。他只感覺腦袋嗡嗡直響，耳朵里一直回響著“去夜總會替你還錢”。

        “不行，你不能找他。”添江海搖著頭，極力否定曲輝的建議，“他學習很好的，他是要考大學的，以后也是要找正經工作的，不能去夜總會。”

        “呦，現在裝什么慈父啊？我也沒見你對你兒子有多好啊。”曲輝戲虐的看著添江海，“夜總會怎么了？里面掙錢多啊，拖個衣服陪個酒的，掙得可不少呢，說不定還能被富婆包養，也能替你把欠款還完不是？”

        曲輝向前走了幾步，停在添江海面前：“你兒子還很年輕，當鴨子正合適，說不定還能把你的養老錢掙出來，你說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曲輝說完止不住的嘲笑著添江海。

        添江海越聽越生氣，甚至手都在顫抖，他看到桌子上的煙灰缸，拿起來直接砸向曲輝，只聽砰的一聲，現場突然安靜了，過了兩秒曲輝捂著流血的頭叫出了聲。

        大斌一開始也是嚇得一愣，反應過來趕忙過去扶住曲輝：“輝哥，輝哥，你怎么樣？”

        添江海也嚇傻了，轉身沖出門外，甚至都忘了扔掉手里的煙灰缸，他穿過木質地板的長廊，在來賭錢的人和曲輝小弟們的注視下拉開卷閘門跑出牌場，順著小路向夜色里跑去。

        劉小光本來正打著瞌睡，聽到卷閘門的響聲嚇了一跳，趕忙睜開眼睛，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看到添江海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消失在夜色里，“什么情況，添江海怎么慌慌張張的”

        這時曲輝用毛巾捂著傷口，在大斌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跑出辦公室，曲輝看著外面的人問道：“添江海呢？”

        “剛剛跑出去。”一個小弟趕忙說道，賭錢的人和曲輝的小弟們看到他捂著流血的腦袋也是議論紛紛，小弟趕到曲輝身邊看著流血的傷口，“輝哥，你這是怎么了？是添江海打的？”

        曲輝氣的大喘氣，對著面前的小弟說道：“你帶著幾個人出去找，抓住添江海把他帶回來。”

        “是你們幾個跟我走。”小弟轉頭吩咐了一句，帶著人跑出牌場。

        還在流血的傷口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氣：“大斌，你趕緊開車帶我去醫院。”

        “是你扶著輝哥，我先去取車。”大斌示意旁邊的小弟，自己趕忙向門口跑去。

        劉小光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見曲輝帶著人出來了：“曲輝怎么也出來了，還受了傷。”劉小光趕忙給徐隊打電話報告情況。

        劉小光：徐隊，我看見添江海出來的時候很慌張，很快就跑走了。沒過一會兒曲輝也出來了，頭上還受了傷。

        徐隊：頭上受了傷，應該是去醫院，你跟上去，等確定他去了醫院你就可以回來了。

        劉小光：是

        剛放下電話，就看到一輛車停在曲輝面前，等曲輝上了車便離開了牌場，劉小光發動汽車，遠遠地跟在后面。

        添江海漫無目的的跑著，直到沒力氣才停了下來，一低頭發現手里還拿著沾了血的煙灰缸，嚇得趕忙用衣服擦了擦上面的血跡和指紋，用衣服墊著扔到路邊的綠化帶里。

        他喘著粗氣看了看周圍：現在也不能回宿舍，更不能回家。添江海繼續往前走，看到路邊有一家旅館便走了進去。

        “開一間房”添江海掏出錢放在柜臺上。前臺的大姐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身份證有嗎？”

        添江海剛想拿出身份證，想了想又放回去：“出來的急忘了帶了。”

        大姐盯著他，添江海被盯得有些心虛，但大姐也只是看了看他，并沒有強制要他的身份證：“這是門卡，2樓左拐。”大姐把房卡推到添江海面前，隨后抓了一把瓜子繼續嗑了起來。

        “謝謝”添江海拿起房卡，便上了電梯，到二樓下了電梯左右看了看，走向房卡對應的房間，進了門也沒開燈，卸力的躺到床上。

        添江海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凌晨一點多了，他現在又累又餓，很快便睡著了。

        “媽的，添江海這個王八蛋，別讓我找到他”曲輝斜靠在辦公室的靠椅上，頭上縫了針，用厚厚的紗布包裹著。

        大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聽到曲輝的話趕忙說道：“輝哥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添江海，把他帶到你面前。”

        這時一個小弟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急切的敲了敲門：“進”小弟打開門，曲輝見他一臉慌張警惕的問道：“什么事這么著急？”

        “輝哥，我剛才去路口的商店買煙，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個姓徐的警察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什么？”曲輝因為用力過猛，頭上的傷又隱隱作痛：“哎呦，疼死了他怎么會突然過來。”

        曲輝突然想到姓徐的警察一直在關注羅耀，而他不止一次為羅耀做事，“大斌，讓外面的人趕緊撤，不能讓他們抓到把柄。”

        “好，我這就去。”大斌向外跑去，對著一桌桌叫嚷著賭錢的人喊道：“都別玩兒了，趕緊從后門離開這里。”

        “我們還沒有玩兒盡興呢，怎么就趕我們走啊？不會是清場要見什么大人物吧？”一個叼著煙正在吞云吐霧的賭徒瞇著眼看著大斌。

        曲輝從后面走了過來看著抽煙的人，“是啊，我們要見大人物，一會兒警察要來，要不要留下來一起見一見啊？”

        “警察？”剛才還說風涼話的人瞬間沒了先前的氣勢。其他人也變得驚慌，議論紛紛警察為什么會來，他們要怎么出去。就在這時他們隱約聽到有人在拍外面的卷門，里面的人聽到拍門聲更是嚇得冷汗直流。

        曲輝此時也是煩躁不安，看著站在賭桌前有些被嚇傻的人們喊道，“還愣著干什么，都趕緊從后門走啊。”

        “都跟著我走”所有人反應過來，跟著大斌向后門走去。

        曲輝看著桌子上地上一片狼藉，麻將撲克牌到處都是，“把桌子收拾一下，還有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扔掉，弄干凈點兒。”

        “是”一群小弟開始收拾起來，有的整理桌子上的麻將，有的掃地倒垃圾。

        劉曉光又拍了幾下門，看到沒什么動靜回頭看著徐向杰，“徐隊，這么久都沒人來開門，里邊是不是沒人啊？”

        徐向杰悠閑地靠著越野車：“繼續，他們一定在里面，如果沒猜錯，他們現在應該正在清理現場。”

        “哦，好。”劉小光轉過頭繼續拍著門。

        曲輝坐在前廳的桌子旁，聽到剛安靜一會兒又想起了拍門聲。這時大斌跑了過來，“輝哥，人都走了，里面也都清理干凈了。”

        聽到人都走了，曲輝懸著的心才平靜了下來：“嗯，你去把門打開。”

        “是”大斌走到門口，扒開固定的鐵勾，把卷門推了上去，便看到徐向杰帶著劉小光站在門口。

        曲輝跑到門口，看到徐向杰站在門口趕忙換了一副嘴臉，“呦，徐警官好久不見，這怎么還親自過來了，外面那么熱，趕緊進來涼快涼快。”

        徐向杰看了看曲輝頭上的紗布抬腳進了屋，劉曉光也跟了進來。

        “快請坐，快請坐”曲輝招呼著徐向杰和劉小光，“大斌，趕緊去泡茶，記得用最好的茶葉。”

        “哎，好嘞，這就去”

        徐向杰盯著曲輝沒有說話，反倒把曲輝盯得有些心虛：“徐警官，您這總盯著我干什么。”

        徐向杰抬頭看了看四周，突然看見有五六個人坐在稍遠的桌子旁，戒備的看著他們。徐向杰站起來慢慢的踱著步，隨意的看了看周圍：“你這兒挺大的啊，不介意我隨便看看吧？”

        “這不介意，不介意，隨便看。”曲輝趕忙站起來走到徐向杰身邊，“既然徐警官對我這兒感興趣，我就帶你們參觀參觀。”

        “嗯，前面帶路吧”

        “這邊走”曲輝帶著他們向里面走著，他看到徐向杰一直看著坐在旁邊的人趕忙解釋：“我這兄弟比較多，平時干完活兒就來這里吃飯，沒什么活兒的時候也會坐一起聚一聚，吃個火鍋什么的。”

        “嗯”徐向杰收回視線，看到一條木質地板的通道向里面走去。曲輝暗叫不好，但還是跟著徐向杰向通道走去。

        徐向杰剛一走到通道就聞到一股濃重刺鼻的煙味兒，隨即打了個噴嚏，“你這煙味兒挺大啊，這得多少人在這抽煙啊。”徐向杰用腳尖磕了磕地板，“木質地板，小心火災。”

        “一定，一定，手下不懂事，一個個煙癮大的不行，我回頭說說他們。”曲輝跟著徐向杰走到臨時堆放賭博用的麻將紙牌的倉庫面前，“徐隊，前面其實也沒什么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徐向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答話，只是繼續向前走著，拐了兩個彎兒站在后門面前，徐向杰伸手微微一擰把手，隨著吱呀一聲，鐵門便被推開，鐵門外面，連通著另一條街道，“可以啊，你這兒還別有洞天啊，這要是遇到什么事，跑起來很方便啊。”

        “哎呦，看您說的，我這能有什么事啊，我接手這店鋪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我可什么都沒改。”

        這時大斌走了過來，看到他們站在后門也是一陣緊張，“輝哥，茶泡好了。”

        “茶泡好了？”曲輝走到徐向杰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徐警官，您看也看了，確實沒什么，我們還是回去喝茶吧。”

        “嗯”徐向杰又向外看了一眼，關上門向前廳走去。曲輝跟在后面，看他坐下趕忙給他倒了杯茶，“徐警官，請喝茶。”

        徐向杰沒有動，一直盯著曲輝頭上的紗布，“你這頭怎么了？又出去打架了？”

        “沒有，我們可沒出去打架。”曲輝極力否認。

        “那是怎么弄的？自己磕的？自己可磕不了這種傷。”

        “是打架打的，但是我們就是一點小摩擦，已經和解了。”曲輝敷衍的笑了笑。

        徐向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行了，我們也該回局里了。”曲輝也趕忙站起來，迎著徐向杰和其他警察走到門口，徐向杰準備出去，又轉身看著曲輝，“對了，你最近有沒有看到添江海，我們找他想了解點兒情況。”

        “添江海？沒，最近沒看到他。”曲輝一聽到他們也再找添江海有點疑惑，他實在想不到警察為什么會找添江海。

        “嗯，沒有就算了，我們自己找吧我們走吧。”說完徐向杰帶著劉小光向越野車走去。

        “徐隊，慢走啊。”曲輝站在門口朝徐向杰喊道，直到看著他們離開才轉身進了前廳，坐到椅子上松了口氣。

        大斌也跟了進去，轉身拉下卷閘門，走到曲輝身邊：“輝哥，警察怎么會突然過來，他們為什么會問有關添江海的事。”

        “我不知道”曲輝閉著眼靠在椅背上，隨后又睜開眼，“現在幾點了？”

        大斌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

        這時曲輝的手機響了一下，打開手機看到是羅耀手下小五發來的消息。

        小五：12點，錦隆飯店103包廂

        曲輝不耐煩的嘆了口氣：“一會兒你去和兄弟們說一聲，這兩天牌場先不營業了，什么時候營業等我消息午飯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知道了，輝哥”

        曲輝收起手機，拉開卷閘門離開了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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