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玫瑰
上月程橙受邀參加音樂會《下沉世界》,并與歌手林封致合作,于舞臺上表演芭蕾舞《黑暗中的紫丁香吻》。
好不容易結束手頭工作回到南城,打開家門,行李將將扔在客廳,就被大姨一個電話叫來人民公園,說是給他介紹姑娘。百般推脫不過,只好答應對方。畢竟回頭說到他父母那里,免不了一段時間的叨叨。如果他是一顆橙子,那么在此之后就是暴走橙子。
然而姑娘什么的,只能成為姐妹了。
因為——性別不對。
當然,程橙的原計劃是:先在家休整一兩天,再去看望他的堂弟啾啾,想辦法把他從那房子里薅出來,并拐到自己家里跟著他一起過大年。
其實啾啾,也就是橋生,為何叫啾啾呢?還得得益于程橙小時候一直想要個弟弟,且某天意外偷聽到父母講話,才知道自己還真有個小堂弟。
還是小孩的程橙將橋生的橋,念叉了音,直接給念成了啾。
越長大越覺得這稱呼實在深得他心,剛好展現他們非常不一般的關系,就懶得改正了。
挺好聽的,不是嗎?說白了,程橙就是個弟控。
而談及橋生,程橙就嘆氣,秒變一顆憂愁的橙子。早些年他去海外進修學習芭蕾舞,每個月都會抽出時間跟橋生聯系。
最特別的一次,是橋生主動跟他坦白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經過他旁敲側擊,對方不僅是個男人,還是個老男人,大了他家啾啾整整12歲!他氣得當場差點訂飛機票飛回去。
他十八歲的啾啾那么漂亮,那么軟,那么優秀,到底是哪頭豬?
直到后來得知是今辭,程橙徹底啞了火,沒事,不怪啾啾。
之后,他會給橋生分享新學的舞蹈,或者講一些國外發生的趣聞,而橋生則會向他訴說自己的心事,把自己跟今辭在一起的開心時刻告訴他。
比起在聊天里聽到橋生母親橋櫻的種種,程橙覺得那時的橋生更讓他動容,因為他從始至終都希望他的小堂弟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完整人生與幸福,親人、愛人、朋友,都能夠擁有。
次年,他還有一個月就能結束進修回國,而他也在這時收到橋生發來的信息:橙子,媽媽說她想回桐村祭拜外公外婆,她很久沒有那么平靜溫柔地對我講話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答應陪她一起回去,或許她真的想念爸爸媽媽了吧,就像我一樣。
橋櫻是橋生的母親嗎?是的,但她是他母親,卻又不是。
一個失常的人,再也不是他記憶里會滿目慈愛地唱著兒歌哄他睡覺的母親。
最讓程橙心里打突的是,橋生之后再也沒有回復他的任何信息,電話也打過去也無人接聽。
他擔心得不行,怕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于是他壓縮時間,提前結束這邊的學習,就匆匆回了國。
可他依舊回來遲了。
橋櫻計劃了一場瘋狂的自殺,連帶橋生一起拖入無法逃離的噩夢,那個女人或許覺得,就算橋生活了下來,也許還不如就在那天跟著她死去。
而那多年未出現的繼父謝延在橋櫻死后,破天荒回來處理后事,房子以及能變賣成錢的都被他賣了。
可進而徹底壓倒橋生的,是跟著謝延回來的還有一個男人,他對橋生進行了猥褻,掙扎反抗中橋生拿刀刺傷了那人的手臂,才阻止了更為難以挽回的傷害發生。
警察、醫生趕到的時候,橋生幾乎沒了呼吸。
最開始,程橙父母瞞著他橋生出事的事情。他知道,對于橋生,父母即使不喜,也不會做到真的避而遠之?蛇@件事,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父母陌生而又冷漠。
那時,他與父母僵持在客廳。
“從小到大,我們并沒有阻止你跟橋生來往,哪樣不是順著你依著你?”程鐘手指著程橙厲聲質問,其妻子方佩皺眉坐在一旁沙發上未發一言。
“所以橋生出了什么事情,現在到底在哪里?為什么不告訴我?”
“程橙,我說了,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爸,您別在這里避重就輕。我就想知道橋生在哪里,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是他堂哥,他爸爸也是您的弟弟,我們是親人,您和母親為什么要是這個態度?”
其實,自從他知道自己有個弟弟后,程鐘和方佩對于橋生的態度不是現在這樣。
即使橋櫻帶著橋生嫁給了謝延,他們之間還是有聯系的,雖然談不上多好,但偶爾還是會約著一起,帶兩小朋友出去玩樂,斷不會像現在這般,這種態度。
是什么改變了他們的態度?
方佩打破父子兩短暫的沉默:“橙橙,就不能聽爸媽的話,不要管了嗎?”
可程橙沒辦法接受,他嚴聲回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橋生,甚至從一開始就不想我和他接觸。如果我沒有偷聽到你們講話,大概我一輩子也不認識他,不是嗎?啾啾的親生父親去世了,親生母親又瘋瘋癲癲,一直折磨他,她能對他好?或者指望那個繼父謝延?他的親人帶給他的是什么?你們如果真有什么恩怨也不應該牽扯到下一輩人的身上!”
那天不歡而散后,方佩最終還是單獨給他打了個電話,她告訴程橙,程楓并不是爺爺奶奶的兒子,只是老兩口收養的,所以橋生也算不上他的堂弟。
接著她猶豫片刻,將橋生的事和盤托出。不想讓他摻和到其中的最大原因是——那時候的橋生對他們來說已然是一個累贅、麻煩,也沒有人能夠懷著足夠的精力與耐心去照顧一個精神病人。
說到底,在他們眼里,橋生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可橋生對于程橙來說,不管有沒有血緣的羈絆,有沒有所謂親人的定義,他早就是他心中那個最好最乖的弟弟。
而橋生也沒有必要知道他們的真正關系。
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橋生真的需要他們照顧嗎?他獨自挺過那些日日夜夜,將他們推至一個安全的位置。
病痛折磨著他,他像是將自己困在一個小小的盒子里,避免一切給他們帶來困擾、負擔的可能。
他沒出息地哭了,在醫院找到橋生的時候,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后來的后來,星苑那間屋子成了橋生唯一的家,程橙想,如果連他也離開這個弟弟,那在這個世界上,橋生就真的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而今辭,是橋生在每一絕望瀕死的時刻,將他拉回人間的牽系與眷戀。
程橙想過去聯系今辭,可又尊重橋生當時的選擇,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這會兒,他站在公園廁所門口,頓時覺得要不今年再送啾啾一份大禮!這個大禮就是:今辭。
在他看來,戀人之間如果不再相愛,分開是必然的結局。
可橋生和今辭呢?并非如此。
彼此相愛,能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們分離呢?外界的一切都不能成為決定性因素。若是因為病痛、死亡,那更應該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時刻。
那將是生命中無可比擬的熱烈。
所以,怎么樣才能把今辭帶到橋生面前呢?
嘖,愁,真愁。
這好像平時工作方面也沒什么交集可以去聯系啊?難道去問他們公司年終舞會需不需要請舞蹈演員?或者買別墅請他們團隊來幫自己設計設計?
人家不僅不需要,同時別墅他也買不起啊。
突然,一個極為磁性的男聲在程橙的背后響起:“小姑娘?這是男廁,你走錯了!”
程橙驀地被嚇一大跳,他迅速轉身看向來人,不過仍然環視了一下四周,結果除了他兩,暫時沒有任何人,所以哪兒來的小姑娘?程橙指著自己遲疑地開口:“你叫我?”
“。磕,你是男孩子啊,抱歉抱歉!敝垡远Y有些尷尬,方才他剛拐過小木叢,就看見一頭散著中長黑發、穿著白色棉服的人站在男廁門口,從背影看,實在像個小姑娘,本來想好意提醒一下對方,結果人家是男的。
程橙眉鋒十分清麗,眼眸稍稍細長上揚,幾許艷色,嬌得恰到好處,他瞪了一眼舟以禮,落在舟以禮眼中的他,整個人明媚又張揚:“哼,說誰小姑娘呢!”
語罷,也不等舟以禮說話,就往廁所里走去。
留下舟以禮站在原地張了張嘴,抹了把鼻子。
還沒完,舟以禮也跟著進去了,畢竟人有三急。不過,他本來也沒再注意程橙,結果等他結束扣腰帶時,對方像是才解決完,從他旁邊經過時,臉紅得比方才更加厲害,還又瞪了他一眼。舟以禮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張牙舞爪的,還挺有趣。
程橙走得飛快,腦中揮之不去男人那散發著的極具侵略性的野性張力,心砰砰直跳,臉燒得厲害,他有些氣惱地停下,在原地使勁兒跺了幾腳,才往他大姨在電話里說的地方匆匆趕去。
舟以禮松懈散怠地慢著步子走回喝茶聽曲的地兒,伸手就往秦恪腦門來了那么一下。
秦恪被人彈了一腦瓜崩,驚地直接站了起來,差點往后栽。
“......”
“哈哈哈哈哈,看你那樣兒!”
舟以禮續了些熱水,悠哉哉坐下抿了一口清茶,繼續對著向他翻白眼的秦恪道:“真辣啊!
秦。河忻。
而舟以禮腦子里想的是剛剛那位男生,那抹明媚艷色。
跟朵帶刺小玫瑰似的,他心想。
(https://www.dzxsw.cc/book/42751381/3636605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