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語氣帶了很神的失望繼續(xù)道：“畢竟……你知道嗎，就在剛剛，他為了你還試圖徹底抹殺掉我。”

        歸璨撫著無妄的發(fā)，將一雙素手慢慢滑到無妄的臉頰慈藹地摸索著，溫柔得開口道：“小無妄，你不要怕也不要難過，他不會這樣做的。”

        無妄的眉眼攀上了些許慍色道：“可是我明明親耳聽到了即墨和那個面具人的交易，他若真無害我之念，怎會不與我明說此間種種，還誆我入局，讓我置身險地，險些要我性命。”

        歸璨眼眸散發(fā)出一種讓人沉靜的力量無聲的安撫著無妄的情緒，猶豫片刻緩緩道：“他是不會害你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和你的疑惑其實是有相似之處——你們都想從我身上找到一個答案。”

        無妄錯開那雙湛藍如洗的眸，低下頭攥緊了一抹衣衫開口道：“可是……無論怎么說，他想復(fù)活你，我就一定要死不是嗎？”

        “歸璨，能見到你我很榮幸，你很好，真的……我也想成全你倆，可在這件事上我從沒有做錯什么，我不想被無緣無故的抹殺，我心中還有未能實現(xiàn)的心愿，還等著我去完成。”

        無妄的拳頭越攥越緊，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重新凝望面前和自己容顏一般無二的人的寶石一樣的眸子：“我想成為天地間唯一的我，也想成為庇佑眾生的神明，就像以前的你一樣。”

        歸璨眉頭輕皺，“孩子你永遠是你，這無需證明，而你要追尋得卻是一條漆黑無邊的路，這條路沒有歸途，也無法后悔，你所等待的答案和最后的真相也許是你乃至蕓蕓眾生都難以承受的，所以與其到那時痛苦難當無法回頭，不如現(xiàn)在就拋棄一切，就此回到一切的原點好嗎。”

        “這是我選擇的路，就算結(jié)局坎坷我也認了，只是歸璨，我很好奇你口中的真相，既然你走過這條路，看到過真相，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看到的那個最后的，盡頭的那個真相是什么？”

        “我……”歸璨嘆了一口氣，輕輕搖頭，沒有繼續(xù)回答無妄的問題，而是閉上了一雙碧眸，似乎回憶到了什么極為驚怖悲痛的事情就連輕置在無妄臉頰的冰涼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著。

        究竟是怎樣的真相，使得這樣清貴淡泊，九天謫仙一般的人，都會如此黯然神傷。無妄心底一面更為好奇，一面竟又萌生出一點隱隱的歉疚。

        無妄之前所說的話句句出自真心，無妄打心里覺得歸璨真的很好，整個人就好像一縷拂過池畔的春風(fēng)一般，溫柔矜貴能帶給人一種說不清的舒服安定，自己也沒能想到，自己一番冒事的打問，竟會勾起歸璨的從前那些不可言說卻又痛苦難當?shù)幕貞洝?

        無妄心里愧疚漸濃，見歸璨此情此態(tài)也猜到了自己欲問之事大概是要窺探到了什么不可說的天機，心底已不愿再追問什么繼續(xù)做強人所難之事。

        無妄默默看著眼前人神色的變化，就這樣靜默了片刻，歸璨緩緩重啟明眸，有些蒼白的唇剛要開闔，卻不想又被無妄搶了先開口。

        無妄故作不甚在意的，用掌心輕輕遮了歸璨的唇道：“誒！小爺我仔細又想了想，還是算了，我又不想知道了，小爺我膽子小，從小怕人嚇唬。你不告訴我真相，我不知道最終會面對的是什么，等到時候真出事了，心里頂多也就難受一陣子罷了，但如果你提前告訴我，我的結(jié)局已經(jīng)訂好了，我只能走向深淵，我真能難受一輩子。”

        無妄微微低下了頭誠懇繼續(xù)道：“也許我作為一個半吊子面對著曾經(jīng)成為神明的你說這句話很無禮，不過歸璨，你想過沒有另一種可能，也許你認為沒有盡頭的路，其實是因為你并沒有真正走到盡頭而已，也許你當年看到的所謂真相根本也不是真相本身？

        碧海一般的眸輕輕展開有些訝異的望著無妄這個少年人懵懂卻無畏的雙眼，忽得，歸璨的表情變得釋然起來。

        無妄看到面前人仿佛因為自己的一語神情起了變化，突然也疏朗得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神情變得愈發(fā)認真道：

        “誒！雖然小爺我呢！不是你，但是我吧就是有那么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覺著我能代替你去走完你還沒走完的路，也能代替你去看一看你當年都未能探索完成的答案，既然上天注定了你我的緣分，注定了我能成為你的雙眼，咱們何不試一試呢？”

        “歸璨，你不想說的你不能說的，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為問，只是也請你相信我，我自己選擇的路，我不后悔，外面還有那么多條嬰兒鮮活的生命等著我，即便我知自己也許能力不足，我卻也不能放任不管，神明應(yīng)當有一顆仁慈的心的。”

        歸璨眉目間愁色消減大半，重新審視著眼前明澈的少年人，仿佛覺得在少年人身上尋到了什么自己丟失已久得東西，想了想不覺唇角染上一抹苦澀笑意:“如今的我也許幫不了你什么，但是如果你堅定要走下去，我想送你一件禮物，就當作你我間的見面禮。”

        歸璨將額頭輕輕抵扣住無妄的額頭，就見一點點光暈流淌進無妄的靈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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