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氣氛有一瞬間沉默了下來。
雖然因為自我評價過低的緣故總是對他人名為喜愛和欣賞這方面的好感有點遲鈍,但對其他情緒的觀察非常敏銳的伏黑惠覺得現在這個狀況有哪里不太妙。
他本想說“五條老師只是在惡作劇,勺子不換也沒關系”,反正五條悟的身體素質很強,基本上是病菌絕緣體,上輩子他就沒見過這人生病,所以被咬了一口勺子,他也不擔心會有什么問題——從理念上就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這是由于和五條悟認識多年造成的結果,畢竟惠也不是第一次被搶吃的了,按照這位隨性又惡趣味的“最強”的說法——別人碗里食物總是比較好吃……當然這只是借口,伏黑惠很清楚這個惡趣味的男人只是想要看自己變臉而已。
為了滿足想要看到總是臭著一張臉的伏黑惠露出其他不同的神情的惡趣味,五條悟打高中起就沒少捉弄當時還是小小一只的惠,被搶食只是其中一項。
伏黑惠:深受其害,后來發現對抗笨蛋五條的最好辦法就是漠視,只要繼續臭著一張臉就行,你反應越激烈,對方就會越開心。
漸漸變得理所當然。
——但這句話說出來的話,氣氛絕對進一步變得更加奇怪。
不知道為什么,但伏黑惠的確有這樣的預感。
默默接過虎杖遞過來的新勺子,眨了眨綠眼睛,看著眼前不說話盡盯著自己看的兩人,伏黑惠頂著莫名的壓力,慢吞吞的往嘴里塞了一勺飯。
美味在口腔里炸響。
培根,雞肉,洋蔥,豌豆粒,玉米粒,胡蘿卜粒……炒飯的材料相當豐富,上面還蓋著的流心蛋包被劃開后,剛好蓋在炒飯上,酸甜的番茄醬與雞蛋混合,同金黃的炒飯一同咽下去,不管是味道還是香味都相當的出色,熱騰騰的,光是吃下去就能讓空蕩蕩的胃得到滿足。
炒飯放的調味料比較咸香濃郁,盤子邊沿的酸甜微辣的紅姜絲恰好能解膩。
“好吃……”
本來肚子就因為缺少了昨天的晚飯和今早的早飯而餓的咕咕叫,現在哪怕給他一碗白飯也會覺得不錯,饑餓度的加持與食物本身的美味,讓有著一頭黑翹發少年眼睛亮起,漂亮的像是陽光明媚水波粼粼的綠水潭。
他咬著勺子,微微瞇起眼睛,聲音有點模糊不清但的確是充滿了滿足的意味。
五條悟:……
虎杖悠仁:……
一瞬間體會到投喂小動物的快樂,白發的男人和粉頭發的少年眼睛眨都不眨。
伏黑惠:……
伏黑惠頓時從胃被滿足的幸福感里回過神,半月眼,欲言又止,最后在扎人的目光下忍無可忍微微后仰。
“你們很閑嗎,為什么非要特地過來坐這盯著我吃飯?”
虎杖悠仁自然的揚起笑臉,“因為惠吃飯的時候露出的表情很可愛啊,我做的飯能夠被你喜歡,光是看著就讓我也滿足了起來。”
伏黑惠:……雖然好像沒什么問題,但不管是目光還是用詞,都總覺得不是“一個廚師想要從客人那里得到回應”的那個意思,另外,不愧是虎杖悠仁……這是能夠那么坦然、臉不紅行不跳說出來的話嗎?
五條悟慢半拍的回答:“因為我是goodteacher五條啊,我可愛的學生肚子餓了,就算有什么事想要問,也得等你吃飽再說嘛。”
伏黑惠視線移過去,控訴的盯著對方手里還沒放下的手機:……那你拍什么照片啊!
“這是在記錄可愛的學生的日常——”五條悟仿佛能聽到心聲一樣拉長嗓音回答:“因為原本的收藏沒有了,惠乖乖給我拍啦。”
“刪掉。”
“才不要。”
五條悟說,然后手看都不看屏幕,在手機上點了點,“我幫你報平安嘛,讓大家看看你平安無事多好,熊貓和真希很擔心你喔。”
手機信息提示音響了。
伏黑惠掏出手機,發現是五條悟把短信發到了群聊里。
[最強:#圖片#被投喂后露出滿足表情的貓,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伏黑惠看了一眼文字:“……把無下限解開,我要揍你。”
“下次。”五條悟笑嘻嘻的說。
伏黑惠最終決定在群里報個平安,然后面無表情、快速的吃飯。
。
終于填飽了咕咕叫的肚子,伏黑惠擦了擦嘴,終于開始講正事。
他把福利院的事情報告給了五條悟,虎杖悠仁留下來旁聽。
“襲擊我的那兩個詛咒,是森林和大海的特級詛咒,你們應該知道……因為我這邊有情報的優勢和完整的領域,所以局面并沒有多么棘手,魔虛羅已經確定已經祓除了它們。”
因為手腕上還有咒靈繪理,所以惠避開了前世的詞,言簡意賅的解釋。
花御、陀艮、漏瑚,三位危險的特級,目前已經全部死亡。
至于真人……虎杖悠仁因為記憶沖擊的關系而中途昏迷,沒能見證對方的結局,但據熊貓前輩和伏黑甚爾所述,對方被后者拿太刀切碎成上百片后只剩一地碎肉,是否死亡尚且不清楚。
作為真人的死敵,和對方死戰過、知道對方能力底細的虎杖悠仁偏向于對方逃走了。
“嗯,這個我知道了。”五條悟聽完,繼續詢問:“惠,我更在意的是……這個。”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了黑發碧眼少年的胸口。
其下的心臟在穩健的跳動著,寬大的t恤領口下的皮膚也光滑又完好無損,完全沒有任何傷疤。
誰也不知道這里曾經被轟出了一個窟窿。
“那個兇手還活著嗎?”
五條悟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虎杖悠仁,甚至是伏黑惠手腕上的咒靈繪理,都在那一瞬間氣息冷凝,神情危險,不約而同的等待著伏黑惠的回答。
“雖然我沒看到人,但對方的確還活著。”
伏黑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久前剛被貫穿、心臟爆裂的劇痛和生命流逝的痛苦還歷歷在目。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夠順利的活下來,心臟爆裂……往往就是瞬間死亡,在他咒力見底的情況下,能活下來就是奇跡。
惠避開這個事實和自己的感受,主要說明了當時的情況:
“我的咒力在對抗那兩個特級領域的時候耗盡了,魔虛羅雖然有斬殺對方,但我也因此而有一段時間意識空白……攻擊我的人,就是在領域解除后從我后方瞄準的,我沒能看到長相,不過……”
“不過?”
伏黑惠神情猶豫:“攻擊我的術式……是[赤血操術]。”
“……!”五條悟微微頓住,皺眉,“沒看錯嗎?”
“以前見過京都加茂前輩用過。”伏黑惠回答:“是叫做[百斂·穿血]的那招,但是絕對不會是加茂前輩,那個水平完全不一樣,攻擊我的那個人……要更強。”
然而眾所周知,加茂家這代繼承了祖傳術式[赤血操術]的人,就只有加茂憲紀一個。
如果不是伏黑惠否定了這一點,而五條悟和虎杖也確信加茂憲紀不會做這種事,加茂憲紀大概就要背負不屬于他的敵視了。
虎杖悠仁聞言倒是立即想到了另一個[赤血操術]的使用者。
咒胎9相圖的長子——脹相。
那位聲稱和虎杖悠仁存在血緣關系、將虎杖視為最年幼弟弟,在前世死于薨星宮從羂索手中守護天元一戰的那位咒胎受肉在世。
如果說除了加茂前輩以外,哪里還有更加強大的[赤血操術]持有者,虎杖也只能夠想到那位人類和咒靈混血的特殊存在了。
不可避免的——虎杖艱難的想:難道……是脹相做的?
畢竟脹相后來愿意站在人類那邊,是因為他認出了自己弟弟虎杖的緣故而已。這位為了弟弟而活的長兄是因此而無條件站在人類這邊——虎杖感激他,但卻也無法否定在相認之前,脹相所在的是咒靈的陣營。
脹相為了能夠給外表異常、無法融入人類社會的其他弟弟們找一個容身之所而選擇了咒靈陣營,從而與人類為敵。
在這種前提下。
更加在意人類安全狀況、尤其是在受到惠曾經一度瀕死的刺激,人類立場的虎杖悠仁不會隱瞞,他選擇將這一情報說出來。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他,但是如果是[赤血操術]的話,脹相……咒胎9相圖里的長子,人類和咒靈的混血的他也擁有這個術式,而且很強。”
虎杖神情略有些復雜,但卻沒有遲疑的意思:“……我和他在涉谷事件遇到過,稍微有點關系,不過之后的事情且不提,就目前的話,脹相毫無疑問是咒靈方的人,現在的他的確有聽從指令襲擊惠的可能性。”
五條悟敏銳的意識到的虎杖悠仁所說的話里透露出來的消息。
嗯?
9相圖的話……發生的時間點,應該不在悠仁曾經描述的所保留的前世記憶內容的范疇才對。
五條悟:……
悠仁為什么會記得?
難……道……說!!!
曾經把人家愛情硬掰成兄弟情,白發的最強整個人瞬間心里咯噔了一聲,莫名其妙的危機感讓他一時間忘記了追問。
他忘了追問,但惠卻反映了過來。
“悠仁,你記得涉谷的事情了?”
“啊,在少年院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了,只是一部分。”虎杖悠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了笑:“不是很多。”
實際完全回想起來的虎杖頓了頓,和五條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對伏黑惠隱瞞。
——隱瞞那個糟糕的末世,隱瞞津美紀姐姐死亡、高專前輩們死亡,隱瞞那個徹底淪陷、全員都是敗者的世界。
因為他們不會讓那個世界再重現。
“咒胎9相圖……唔,悠仁說的內容很有趣,但兇手不會是咒物受肉哦?”
五條悟終于回過神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虎杖悠仁那溫和注視著惠的眼神,帶著莫名的心情慢吞吞的接過話頭,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事實上,凌晨輔助監督在回收福利院尸骨、清理現場的時候,有在樹林里找到了一具被斬斷半截、無頭的尸體,尸體所在的地點被大面積破壞,現場還有轉移陣法遺留,從殘穢上看,和襲擊你時留下來的術式痕跡相同,因此被判斷這是曾經偷襲過你的詛咒師,被認為是在想要發動陣法轉移逃命時被反殺。”
五條悟說著,舉起一根手指:
“所以,那具尸體不是咒物受肉,我特地去確認過了,那是純粹的人類,所以9相圖受肉這個可能性可以排除。”
惠和虎杖愣住:“欸?”
五條悟:“因為惠差點死掉的消息只有我們自己人知道……所以[窗]和高層都認為是你咒力耗空昏迷前,讓魔虛羅解決掉了那個詛咒師……雖然那個詛咒師的身份不明,至今為止完全查不到記錄。”
“你這不是知道情況嗎,五條老師!”伏黑惠睜圓了眼睛:“你剛剛怎么不早說?”
“因為高層的情報不一定準確,而那具詛咒師的尸體……沒有頭,讓我稍微有點在意,尤其是我的六眼也沒能看出任何[異常]。”五條悟看著惠的臉,意味不明的說。
那個轉移的陣法、失去了頭部的尸體、查不到身份的尸體,以及和那個咒靈集團合作的關系。
……這一切都讓五條悟的直覺發出了微妙的警告。
[六眼]看不出異常,要么是真的沒有異常,要么……是羂索附身尸體后的狀態。
五條悟不能輕易的確定情況,因此:“我不想讓高層影響你的想法,我需要惠你自己的判斷……你很確定吧?襲擊你的人沒有死。”
“嗯,我是這么認為的。”
伏黑惠皺著眉,他說著,用手摸了摸身下的影子:
“魔虛羅……沒能殺死對方,它回到影子里之后一直在生悶氣,我還能感受到它的不甘心、憤怒以及殺意。”
“老實說,因為我當時意識不明,所以與其說是我自己的判斷,倒不如說是我相信我的式神的判斷。”
“那個人沒有死。”
這一證言,足以讓五條悟有9成把握。
。
談話就到此為止了。
五條悟心里有了數,他站起身,讓惠好好休息。等惠回到自己宿舍之后,五條悟倒回來點了點虎杖的肩,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出了門。
惠回到自己寢室。
聽得一頭霧水的咒靈繪理從惠的手腕上的手鐲冒出來,它輕輕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低頭不解的問:
“你們、在說、什么?”
“是工作上的事情。”
有著記憶的三人默契的略去了前世等相關的詞語,因為先前繪理和惠分開,大多時候都跟在甚爾那邊,所以惠也不擔心咒靈狀態下思考單純的媽媽會起疑心。
雖然確信媽媽不會因此聯想到重生的事情,但惠還是選擇增加多一道保險,他仰頭看向自己的母親,修長的手搭在繪理的手上:
“很多消息是有門路的五條老師自作主張說出來的,媽媽,我們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甚爾。”
咒靈繪理有智慧,但思考方式很單一。
她從頭到尾只關注傷害自己兒子的兇手的身份,在沒能得到結果后沮喪不已,根本不在乎不會去認真思考這三人所說的其他內容。現在在惠明確的指示下,本身就偏愛兒子、且有著影式神特性的繪理在沒聽懂的情況下,想也不想的就抱著兒子蹭了蹭,點了點頭。
外面。
虎杖悠仁跟著自己的老師走出了宿舍范圍。
兩人到安靜的地點,面對面,半晌后,觀察了許久的五條悟率先提出了疑問。
說是疑問也不對,因為他是用陳述句開頭的。
“悠仁,你全部記憶都恢復了吧。”
“嗯。”
虎杖悠仁沒猶豫的點頭。
他閉著眼,隨后緩緩睜開,不同于15歲的虎杖還帶著稚嫩色彩的單純,25歲的虎杖悠仁在放棄掩飾之后,不管是姿態還是神情,都明顯帶著前世的痕跡。
沉穩,冷靜,以及——
一度絕望的彷徨之徒在失而復得后,靜靜燃燒著的名為執著的火焰。
這不再是個青澀的少年,而是個成熟的、明確自己心意的男人。
五條悟沉默了。
不知[真名]、卻頻頻冒出的危機感,在此刻終于再也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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