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肚子里的孩子是顧家的血肉，我卻還是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應得感。

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不是我拿來換取什么的資本。

只是謝謝說多了，場面未免有些尷尬。

我疏離的還是有些太明顯了。

顧家并沒多說什么，只是顧老爺子一直問著我東西好不好吃。

我加起一塊青菜入了口。

這大概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口菜。

菜心清甜脆爽，配上咸甜恰當的調味，一時之間，我心下還是有些驚喜。

好吃的食物，還真是有調節心情的作用。

“很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從我開口吃菜開始，就感覺顧云深一直在盯著我，我說完這菜好吃，他好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飯吃的差不多，張阿姨忽然幾個人對了個眼神，隨后便全都離開了。

餐廳里面，一時間只剩下我跟顧云深還有顧老爺子三人。

老爺子看向我，頗帶著一些長者的擔憂：“小岑，你別怪爺爺多嘴，你打算什么時候跟云深領證？”

我還沒開口，就見顧云深的面色不大好的看著老爺子。

“爺爺，這件事……”

“小岑，爺爺知道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你放心，來了顧家，你還是你，我們也只是擔心孩子……”

我知道，老爺子已經用他最低的姿態在跟我談論這件事。

我看著顧云深，卻也看得出，他本無意逼我做決定。

還沒等我回答，顧云深便要開口。

不過，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來說。

我揚了揚嘴角：“爺爺，我最近工作上有一些變動，我會好好對待我跟云深的孩子，但是最近在忙工作，我暫時不想想其他的事情。”

也許我面上看著生人勿進，可沒人知道我心中如何掙扎。

拒絕一個人。

尤其拒絕一個面色慈祥的長輩，對我來說是如何的痛苦。

沒人知道。

老爺子還想勸什么，顧云深語氣生硬開口：“爺爺，這件事您不要插手了。”

老爺子嘆息一聲：“行吧，我不管了，我回去了。”

他說著，朝著顧云深吩咐一聲：“云深，幫我把車開過來。”

顧云深起身去做，一時間，室內只剩下我們二人。

這場景，廖然他媽也干過。

當時給了我好大的下馬威。

又是說了廖家的規矩，又是說廖家的女人要干活兒沒怨言，又說廖家的女人要一直生出兒子才能罷休。

當時聽得我后脊梁發麻，還以為看見了什么前朝遺物。

我也真是為了嫁給廖然，就什么都不管了。

甚至還想著，廖然一定不會跟他馬一個樣。

現在看來……

一瞬間，我有些警惕的看著顧老爺子。

可顧老爺子的面色卻瞬間不再像在顧云深面前的時候那樣嚴肅。

他看向我的目光，甚至帶著點委屈。

“小岑，你知道，爺爺歲數大了，也一直沒有個重孫子重孫女……”

我默默咬緊了牙關，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要說出什么。

老爺子卻帶著些許祈求對我道：“顧家不會逼你做決定，但是，孩子生下來，能管我叫太爺爺嗎？”

看著老爺子那一副祈求的樣子，我頓時一愣。

【老頑童】三個字在我腦海閃過。

真這么可愛嗎？

“可以嗎？”

顧老爺子再次請示的語氣朝我道。

我一時間有些懵，但還是帶著些木訥的朝他點點頭：“這是應該的，爺爺。”

聽我這么說，老爺子的臉上總算是松快下來。

外面顧云深的聲音傳來：“走嗎老爺子？”

老爺子答應一聲，又朝我揮揮手：“下次見。”

老爺子的歡快，倒是叫我心里的負擔輕松了不少。

餐廳中沒有人，我索性也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早些洗漱，早些休息。

主編的任命下來，還有的忙的。

不過，總有事情可做，倒是叫人覺得十分安心。

經驗之談，人還是靠自己的時候最安全。

剛打開房門，身后卻響起了顧云深的聲音。

“老爺子說的話，你不用往心里去。”

穩定的聲音響起，我回頭看去，有些不解發問：“你不是去送老爺子了嗎？”

顧云深長腿邁動，走上臺階來到我的眼前。

他自然扶著我的肩膀，低聲：“老爺子讓我回來陪你。”

我看著眼前的房間，嘴里那一句“我要休息了”怎么也沒說出來。

脫口而出卻是：“進來聊聊？”

顧云深卻并未進來，只是沉聲朝我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嗯。”

我朝他淡然點了點頭，卻也知道這件事實在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

再聊，我也不會忽然感動的五體投地然后跟他閃婚，在家里養胎。

但他肯站在我的角度替我分辨幾句，我終究還是抬頭看著他：“今天，多謝。”

他面色卻也沒有什么變化，只是不咸不淡一句：“我們之間，好像還沒有不熟到這個地步。”

是啊，要是不熟，孩子哪里來的？

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圓回來的。

“那，不謝？”

只是他問的并不嚴肅，我索性也帶著些許玩笑的語氣回他。

他嘴角輕輕抽搐，眉眼帶著些許笑意。

甚是好看。

他回身朝著張阿姨吩咐：“張阿姨，晚些記得給夫人燉補品。”

他并未在回身看我一眼，而是轉身回了自己的書房。

空氣之中，卻充斥著奇異的曖昧。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靜悄悄關上門。

針鋒相對或許沒必要。

只要保全自己，保全這個孩子，就夠了。

我在心里反復重復著這個念頭。

可，感情，的確是一種無色無味無孔不入的東西。

我們這樣，究竟算什么呢？

為什么就這樣留在我身邊，從未表態？

但我又很清楚。

如果顧云深強要跟我結婚，我只會討厭他一輩子。

我也越來越不懂我自己了。

或許的太多的不確定性攪的我內心不安。

畢竟現在只有穩定住我的工作，我才能好好的養我的孩子。

次日上午，總編的任命信息便在工作群內公開了。

同事們自然是恭喜。

可小陳卻在群里陰陽怪氣：「還是做女人好，跟男人撒撒嬌，就怎么都有了。岑姐真的好會撒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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