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馬轎
國公府外停著一輛富麗的黑楠木馬轎,玄關處掛著四盞琉璃宮燈,窗紋用著金葉纂刻,好不奢華。
“沈煜殿下可是來府上了?”
“今午時便來了。”
每每謝青一從黔州回來,沈煜便會來找他二哥,謝九早就習以為常,每次一來,他也能跟著多瞧幾眼這馬轎,想著自己何時也能去坐上一坐,試試到底與他的馬車有何不同。
謝九回到自己的小苑勢必要經過正廳,免不了與正廳的二人寒暄一番,走在外頭就聽到里邊傳出交談聲。
“既然已經得知太子身在太崇,為何不派人直接將其送回宮去?”
與謝青席地而坐的男子一攏暗色常服,玄紋云袖,金冠玉帶,頸間圍著銀狐貂,通身貴氣。
沈煜執起一枚黑子,不緊不慢地回道:“近日父王還在為增建常靈塔憂心,三弟躲在太崇不愿回宮定然是怕父王見到他徹底發怒,我若是硬將他送回宮去,便要在心里記恨上我一把了。”
謝青聽了眉目一皺,“按你這么說,我平日對謝九的態度,他不得恨我恨到骨子里。”
“小世子的性格豁達,我看了都喜歡的緊,斷不會照你說的這般,只是你我處境不同,時間久了,這感情已不似小時那般。”
“冬瀾,你又輸了。”沈煜長嘆一聲,笑著將白子全拾如棋奩中。
“無趣。”謝青郁悶地吐出兩字,他好歹也算棋中的頂尖高手,可與沈煜對弈卻從未贏得一把。
“你就是落棋前顧慮太多,要改了這性子,早贏我七八百回了。”沈煜搖頭打趣道。
站在門外處的謝九一不小心將二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他今個兒就懷疑溫廖好生奇怪,沈亥能夠躲如入崇,怕是有溫廖幫襯。
眼看就快要到宮中宵禁,謝青準備起身送沈煜出府時,轉眼的片刻卻督見門檻上露出的一片衣角。
“謝九,你站那不進來做什么?”謝青直言喚道。
謝九被突然的叫喚嚇得心里一跳,連忙露臉裝笑:“我下學剛回來,殿下剛是在與我二哥對棋嗎?可惜我回來的太晚,沒法見我二哥吃焉了,哈哈。”
“無礙,這幾日我會常來找冬瀾。聽你前些日落了水?我瞧你這生龍活虎樣應是沒事了,也怪我操辦宴會不周,記你往日說過想坐一坐我那馬轎,我許你幾日。”
謝九沒想莫會還在心里期盼的事這會就有了回應,這落個水還能有這好處,來不及高興,只聽謝青竟果斷的替他拒絕道:“謝九平日被祖母養的已是驕縱,殿下還是將馬轎帶回,我不想自家弟弟再多出一樣沉迷金湯的性子。”
“不過就是借乘著金轎子坐上幾日,你我年少時不也與你家阿弟一般無二嗎?”
“這金絲馬轎是圣上賜與你之物,外借府上確是不妥。”
“若我非要將這馬轎留在此處呢?”沈煜似笑非笑地望著謝青,語氣壓低了幾分。
謝青眼眸一深,嘴角毫無情緒的抿起,沉默半會后卻朝謝九冷冷的問了句:“當真喜歡?”
原本謝九真心喜愛的金絲馬轎這會就像個燙手山芋似的,說不喜歡便是得罪了沈煜,若應了下來,謝青當場就能手撕了他。
真是不懂氣氛為何突然變得這般劍拔弩張。
“其實我之前與您說的是您書房里的金麟狼豪,這筆我還能帶到學府炫耀幾番呢。”
思來想去,謝九還是覺得這說法最好。
哦?是嗎?那應是我記錯了,明日我便譴人送來府上。”
“不必相送了。”沈煜的臉上已是笑意全無,臨走前還特地看了一眼謝青,神色復雜令人捉摸不透。
“你與殿下發生了什么事嗎?”謝九問。
謝青繼續坐下復盤棋局,“為什么這么問?”
“平常你一回來,殿下便也是總將稀罕的金貴之物送來府上,不曾見你拒絕,若不是發生了什么,干嘛要頂著殿下不快拒絕?”
“而且,我是當真喜歡那馬轎。”謝九頗為埋怨道。
謝青神色一頓,抬眸看向面前這與他五分相似的面孔,謝九其余的五分遺傳了母親蘇氏,如今看來,就連心思也同樣的細膩。
“御賜的馬轎哪是想坐就能坐的,你不是重新要得了其他物什?”
“明明是你先將話引我身上。”謝九感到憋屈,“殿下又說過幾日還會來尋你,你不是明日就要回黔州了嗎?”
“晚些吧,再過半月就是皇后的四十生辰,宮里已經譴人送了邀帖來。”
“殿下,此行國公府,謝世子給的是何反應?”從小跟隨沈煜的老仆在宮門前早早候著。
沈煜冷著臉,眼眸中多了一絲罕見的怒氣,“我欲送他阿弟禮,他倒是拒絕的干脆。”
“難道謝世子當真不知殿下是何意?如今圣上的身子已是一天不如一天,太子又沉溺男綰,現下只要國公府出面站您這方,那些大臣定會重新思慮傳承之位。”
“他若是不知,就不會如此果斷了。”沈煜嘆了口氣,“罷了,謝晉淵駐守黔州硬是十多年不踏入京都一步,定是不想參與朝政之事,這事就暫且放一放吧。”
“可這”
“此生我就冬瀾這一至交,我不想與他之間生了嫌隙。”
沈煜冷督一眼老仆,老仆立馬將口中的話吞入腹中,心里埋怨謝青的不近人情,謝家兄弟常年在外,這謝九小世子又是個頑劣的,每每闖禍鬧出了事哪次不是他家主子出面解決。
他家主子最得圣上寵愛,朝堂之上從諫如流,實力遠比沈亥,前些年立儲,眾臣明面多是稱贊主子,可暗里卻紛紛舉薦沈亥為儲,他哪不曉得那些大臣是怎么想的,還不是在心里建議他家主子的生母原是官妓。
“蕭公子,今個可別再搶我家小九爺的吃食了,我特地做了兩屜綠豆糕,你與小九爺分著。”春鶴滿臉憂愁站在馬車下道,深怕謝九又鬧肚子疼。
“聽著沒?”謝九一臉賤兮兮樣。
蕭決起身就是給謝九一腳,否認道:“你聽他瞎說,他晚間會肚子疼,還不是昨日連吃了兩碗面,撐的!也只有你會信他胡謅。”
“你猜我從我二哥那聽到了些什么?”謝九小聲說道。
“什么?”蕭決反問。
“這沈亥為何突然消失,原是怕他爹因常靈塔一事遷怒于他,害怕的躲到了學府內。”
“這龜孫子!那他若是一直不回宮,我們豈不是日日都得吃膳廳了,不邊聽曲看戲那還叫吃飯嗎?”
謝九贊同的點頭,幽聲道:“因他一事,反而剝奪了我們的樂趣,他倒是呆在學府內樂的清凈,你難道咽得下這口氣?”
“你想做什么,就說吧。”蕭決聽謝九的語氣,就知他定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倆能交得好友,確是有些緣由的,謝九整人的鬼點子多,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不過這次,蕭決聽的有些失望。
謝九攤手道:“我就是想讓沈亥趕緊回宮去,我才能吃上一頓好飯,況且這半月我二哥就沒有回黔州的打算,我還真不敢同你做些什么。”
“那你打算如何讓沈亥回宮?這太崇這般廣闊,怎知他躲在哪個房里?”
“肯定是住在了學舍,等中午你我就先跟在溫廖身后。”
“你的意思是溫廖早知沈亥在太崇了?”
“昨日我見他拿著兩份膳食,必是給沈亥送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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