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頭，就聽見蕭策咳了咳：“這車油耗不低吧？那個，我沒錢加油。”

送車的人：“呸！”

車就被扔在了停機坪上，那個甩手把鑰匙扔給了蕭策。

這世道  ，救世主那么沒有排面的么？

蕭策摸了摸臉龐，幾天鏖戰下來，臉上一副胡子拉碴的模樣，摸著扎手。

他終于踏上了燕都的土地。

燕京的天空比海城干燥多了。

論住著舒服，還得是南方。

但是現在整個龍武，看見空氣濕度變大，估計都瘆得慌。

老城就是老城，蕭策把車開進燕都市區，就能聞到一股子的香氣。

那是炸醬面，鹵煮火燒這些吃食游離于在城市每條街道。

那是豌豆黃兒和糖串兒穿過小巷的足跡。

雖然絕大多數，都是游客才愛湊熱鬧吃的了。

也沒了大多兒時的味道。

但是終歸是故鄉的味道，叫賣聲偶爾還能聽見。

聽著就是那么親切！

蕭策和曹宛瑤很默契地，沒有和叔叔嬸嬸說什么。

他們直接回到了小區。

工人小區是奮斗的巢穴。

有夢想的，沒有夢想的，有前途的，沒有前途的人。

都在這里享受著老城區的煙火氣。

5點以前，這里很安靜。

只有一排老頭老太太坐在下面的。

靠著椅子上曬著太陽，磕著瓜子花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過去的，附近的家常里短的事兒。

賣炸串的人，推著三輪車從這里經過。

去對面的小學等著孩子們放學。

那是他一天最賺錢的時候。每天就賺著幾個小時的錢，然后買菜回家燒飯。

現在孩子沒放學。

廠里也沒下班。

兩兄妹打開門。

里頭安安靜靜。廚房擺著一堆菜。

應該是叔叔，嬸嬸備著的。

冰箱里也塞的滿滿當當。他們平時不會買那么多菜的。

應該是很久之前就備下了。

嗯，等著給蕭策和曹宛瑤接風洗塵。

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可能會是齋飯。

角落里有一瓶新的紅星二鍋頭。

之前那一瓶放了許久，也喝了許久。

嬸嬸每天只讓叔叔喝一兩，除了發工資的那天喝二兩。

這個中年婦女也是過度省錢了。

但是他們就那點工資，家里有兩個孩子要開銷。

曹宛瑤還得讀家教，他們負擔不起。

蕭策在沙發前坐下，打開電視。

電視上還在報道著海城的近況。

現在魏行舟還留在那里接受的采訪。

“我第一次覺得電視里的人那么親切。”曹宛瑤說，比那些明星親切多了。

“那是你的戰友，當然親切了。”蕭策笑了笑。

“14億人不可能都去當戰士。總有人要種菜，總有人要打工，總有人要在工廠里生產出這樣那樣的東西。

也總有人要當老板，去談生意，接單。做出決策。

也總有人要演戲給大家看。形形色色構成了這個世界，我很喜歡。”蕭策伸手，換了個頻道，是一場24小時的文藝匯演，來給海城賑災捐款。

接下來這個明星名流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好過，神州缺錢了，之前他們漏下的稅，不會再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好好珍惜，這最后的風光吧。

外面漸漸變得熱鬧，傳來了電瓶車的聲音。

有幾家甚至飯菜飄香。

“我們要要不要去下館子？”曹宛瑤問。

“回家第一頓沒有下館子的道理。”蕭策微微一笑，“今后留在家里的時間不會太多的，再留戀一下吧。”

“地下城建造完成，能源解決方案研究完。就讓叔叔，嬸嬸搬過去。

這地方也不會太安全。

工人小區經受過幾次變種生物的襲擊，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蕭策一邊看了看旁邊散落的報紙，一邊說著。

曹宛瑤張開嘴，沒有說話，然后點了點頭。

樓梯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戰爭結束了，你說宛瑤和小策啥時候能回來？”這是嬸嬸的聲音。

“說不好結沒結束呢？你也別整天給宛瑤發消息問了，他們應該是不能帶手機的，宛瑤估計是仗著小策給的特權。”叔叔說。

然后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兩夫妻幾十年如一日，一起下班。

會多出些路上的爭吵。

但更多的是路上的回憶。

他們打開門。就看見曹宛瑤笨手笨腳的在那煮飯。

她也就會用電飯鍋了。

蕭策也不會做菜。

他最多煮個蛋炒飯，煮個水煮青菜，這是他夜班回到家給自己家的夜宵。

“哎呀，你們兩個回來了！”表嬸說了一句，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抱住了曹宛瑤：“我的寶呦！你怎么就跑到那種地方去了呀？”

叔叔沒說話，傻呵呵的笑著。

“您倆可真行，不是您倆把她帶去迪士尼的嗎？”蕭策在廚房里擦了擦手，說了一句。

老兩口一臉懵。

蕭策這才想起來，在他們的印象里。

是他們兩夫妻一起去的迪士尼，關于曹宛瑤也去過這件事情。

被從記憶中刪除了。

因為當時的曹宛瑤剛剛覺醒了異血，而龍武并沒有決定向人類公布這件事情。

蕭策他解釋了一下。

強行把他們的記憶給喚醒了起來。

“哎呦喂，我怎么把我女兒送上戰場了呢？”嬸嬸更是痛心疾首，母女倆抱頭痛哭。

“她不活的好好的？”蕭策撇了撇嘴。

他倒是沒人疼，沒人愛。

爸媽都還活著，估計還活的好好的。

人都不知道在哪。

一個有錢，一個有閑，卻至今還沒露個面。

表叔過來拍了拍蕭策的肩膀，說了聲：“好樣的。”

中年男人就是不擅長表達感情，然后他再也沒說什么。

嬸嬸則是揉了揉蕭策兩肩健壯的肌肉。

“蕭策改天跟嬸嬸一起出去，給街坊鄰居們看看。我培養出的孩子出息了！”

“要不現在就去？咱們去全聚德，去東來順，那兒人多！”表嬸很是興奮，最近天天揚眉吐氣，可把她高興壞了。

表叔連忙制止了他：“這段時間，你就別讓蕭策跑外面去吃，人家老板還不得給他免單？咱好意思要人家的免單嗎？”

“有便宜不賺……”嬸嬸嘟囔了兩句。

“那免單也不是因為蕭策面子足嗎？咱要的是保家衛國的榮譽！又不差那幾百塊錢！”表叔還是心中有大義。

曹宛瑤聽見這句話，瞪大了眼睛：“爸你一個月就六七千塊錢工資，哪來的底氣說不差那幾百塊錢？你自己一個月零花錢不才幾百嗎？”

曹超頓時羞紅了臉。

他們思來想去，還是火鍋比較熱鬧。

燒了個銅鍋，備了點羊肉，白菜，茼蒿，牛丸。蛋餃。

四個人圍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前，開著電視。

曹超開了他那瓶新的二鍋頭。

給蕭策倒了點。

他說今天一定要喝酒。

送你出征的那杯酒，今天也得還上。

曹宛瑤也想喝，差點沒被表嬸罵一頓。

只是蕭策說：“進了軍營。哪能不會喝酒？”

行，那就喝點吧。

三杯酒倒滿。

表嬸一個人孤苦伶仃。

只能也倒了些，一兩不到。

四個酒杯碰在一起。

未來可能沒那么多團聚的時光。

但這一刻，你得把握住。

家的溫暖和家的記憶是戰士為之沖鋒陷陣，十死不悔的。

最大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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