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樣的,現在邱玉嬋有一件遠比它更加緊迫的事情要去做!
她連晚飯都沒有吃,就帶著阿實來到了醫舍。
邱玉嬋來到醫舍的時候,梅師兄他終于在了。可難免令人想要為她哀嘆一聲倒霉的是,以一己之力群毆了大半個書院的梅師兄——他、還、在、沐、浴!
邱玉嬋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梅儀婷梅小姑娘,她也聽聞了哥哥今日的壯舉,擔心會有學子來醫舍上藥卻找不到人的情況發生,于是就暫時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代替梅文軒守在了醫舍里。
邱玉嬋一來,她就如釋重負地交代了梅文軒的下落,然后苦著臉拜托她幫忙看著醫舍。
梅儀婷一個人負責書院里的雜務,雖然那些雜事都有雜役來幫忙做,但是書院剛剛開學,就算只是負責統籌,她也常常忙得腳不沾地。
要不是梅文軒動作快、她又擔心學子們的身體狀況,她早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因此邱玉嬋的出現,對她來說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邱玉嬋跟梅儀婷相處過,也得到過她的幫助,一點兒小事而已,她樂得幫她的忙。
梅儀婷雙手合十,做出了一個可愛的、表達感謝的手勢。然后她就同邱玉嬋交代起了醫舍里的那些金瘡藥都放在何處,如果有學子來上藥該如何處理、如果學子是來買藥的又該如何登記……
難倒是也不難,而且若是遇上再難的急癥,邱玉嬋也只能等到梅師兄他自個兒出來了。
她點頭表示明白,梅儀婷便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說實話,第一次當坐堂“大夫”,邱玉嬋還蠻期待能遇上一個學子來療個傷、買個藥什么的。
只可惜她一直等到了梅師兄沐浴完畢,也沒在醫舍里等到一個學子來。
邱玉嬋頓時覺得梅姑娘的擔心和她的期待都是多余的,也是,在他們的認知里,守著醫舍的人不就是把他們傷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嗎?
這要不是突發急癥或者是傷筋動骨,他們也不敢來啊。
想到這里,邱玉嬋悵惘地嘆了口氣。
梅文軒這才注意到,留守在醫舍里的人竟然不是妹妹梅儀婷。
“學子邱玉嬋——”沐浴過后的梅文軒穿著天青色的私服,長及腰際、經過擦拭的發絲的尾端,仍舊緩緩地匯集起了一粒水珠,然后不等墜落就無力地湮沒在天青色的布料上。
經過水汽蒸騰過的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粉暈,連唇色都顯得比平時更加嬌嫩一些。
他輕輕地挑眉,露出了一絲奇特的、不屬于邱玉嬋記憶中的文弱神態的、漫不經心的神色,“我記得今日的比試,你好像沒有參與?”還帶著一絲莫名顯得正經的色氣。
邱玉嬋形容不來此刻自己心中的感受,索性不去形容,她直接道出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玉蟾確實未能有幸在課堂上領教師兄的高招。”所以她這次來,根本就不是來看病的啦!
“實不相瞞,這次玉蟾前來,實則另有要事相求。”這才是她的目的。
發尾的水滴泅濕了梅文軒腰際的一小塊布料,他動作自然地將長發捋至身前,然后問了一個跟剛剛的話題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到醫舍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別的什么人?”
雖然在書院里,大概率不會出什么事,但梅儀婷不是那種承了事以后會突然跑掉的人。
梅文軒覺得自己身為哥哥,還是有必要先詢問一下她的行蹤的。
“啊,”邱玉嬋反應過來,“您是說梅姑娘嗎?她另有要事在身,所以托我暫時看顧醫舍。在師兄您出現以前,醫舍并沒有除我以外的學子來訪過。”
梅文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梅儀婷看似開朗外向,實則卻不是一個那么好親近的人。
她會熱心地幫助別人,卻很少會接受他人反向來同她拉關系。
一般人會被她秀麗的外表和熱情的態度所迷惑,以為她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實際上,你在她那心里,可能還走在陌生到熟悉的過程中。
她喜不喜歡一個人、親不親近一個人,完全可以從她對你的請求中看出來。
完全陌生的人她不會搭理;書院的學子,她會把山長或夫子交代的跑腿任務讓給他們;只有再熟悉一些、或者是對其極為欣賞信任的人,她才會類似于此的看守醫舍的任務交給他們。
如果梅文軒沒記錯的話,這個名叫邱玉蟾的學子入學較晚,在分配寢室以前,儀婷甚至對他沒有什么印象。
今日他說自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其實他在記憶人臉人像上極為有天賦,開學那天邱玉嬋甚至沒有跟到醫舍里面。
他第一次接觸這個名字,是在分配寢室的時候。
他本來打算根據妹妹梅儀婷的描述,將馬文才和盧鴻遠二人安排在一起。這兩個人性子霸道,最好先彼此牽制一二,也免得他們欺負別人,最后還要他們來處理這些問題。
可誰知道名單定了以后,收完束脩回來的陳夫子突然往名單上瞄了一眼——說是瞄,可是他對“邱玉蟾”這個名字的敏感程度,讓梅文軒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特地找過來的?
陳夫子一眼就瞄到了邱玉蟾的安排,然后他背著雙手,“建議”梅文軒將邱玉蟾和杭州太守家的公子分配在一起。
用夫子的話來說,就是這兩個都是可塑之才,與其將他們分開,不就將他們安排在一起。到時候強強聯合、共同進步!
梅文軒不用看束脩名單,就知道陳夫子口中的這兩個可塑之才,究竟是怎么個可塑法。
對于朝廷派來的這個夫子,梅文軒一開始很不喜歡,他總給他帶來一種領地被侵犯的感覺。而且他的唯家世論,跟萬松書院唯人才論的教學理念,完全是兩個方向!
好在陳夫子人傻好看透,萬松書院的聲名又注定了朝廷不可能放過對他們的管轄,梅文軒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如今這么多年相處下來,雖然一個改變不了一個的,但彼此之間磨合得也不差就是了。而且陳子義再怎么樣,在梅文軒眼中也比那個背叛了萬松書院的武夫子討喜。
在結果公布以前,換個分配方式嘛,梅文軒還不至于在這點小事上駁了他的面子。反正萬一到時候他們要是磨合得不好,以后也還會有一次重新調整的機會嘛。
可是后來陳夫子去代理主持祭孔儀式的時候,梅文軒信手翻了翻學子們的入學名冊。
這一看就讓他看出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今年萬松書院多了不少家世出眾的學子。
萬松書院本來只愿招收那些成績優異的人才,最初的多年不曾上漲過的八兩金的束脩金額也是為他們定的。
后來朝廷插手,半強制性地將萬松書院扭轉成半個官學,書院里就多了一些可以憑推薦入學官家子弟。
這種情況在后來更是愈演愈烈,要不是山長梅宜年堅持吸納那些家世不高但成績出眾的學子,對書院里仗著家世欺辱同窗的懲罰又定得極為嚴厲,現在的萬松書院怕是早就成為了那些世家公子的鍍金工具。
盡管如此,今年萬松書院收錄的那些世家子弟的名額,比起往年來,還是創了新高。這才導致大家不得不從一人一房的住宿條件,變成了二人一房。
今年世家子弟的含量如此之高,梅文軒本以為就以陳夫子的愛好和秉性而言,他之所以想把馬邱二人湊做堆,必然是因為他們二人的家世是本屆學子中最為出眾的兩個。
可出乎梅文軒意料的是,邱玉蟾的家世在一眾世家公子中卻并不算出眾。
馬文才乃杭州太守之子,邱玉蟾卻只是會稽郡郡守的一個遠親。
就算不論權勢,這些學子之中,底蘊深厚如范陽盧氏、富可敵國如上虞祝家、廣交好友人脈廣闊如魯郡孔家……家世出眾的學子不知凡幾,怎么就唯獨一個邱玉蟾,得到了夫子他老人家的特殊關照呢?
萬松書院的課業都還沒開始,與其說這兩個人是什么可塑之才,不如說陳夫子這是想要給邱玉蟾一個機會。
若他能得到太守獨子的青睞,就是將來他在課業上比較吃力,出去以后也能有一個好前程。
如果不是夫子一直宅在萬松書院里,連朵爛桃花都不愿意眷顧他,梅文軒都要懷疑這是他的私生子了。
不然他為什么要這么照顧他?
僅僅只是如此也就罷了,畢竟憑良心來講,討好陳夫子還是比較容易的。陳夫子百般關照他,都不如他搞定他那個難搞的室友值得讓梅文軒多關注一眼。
畢竟教學理念有差,梅文軒還是很樂意看到陳夫子他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果邱玉蟾就把他那個難搞的室友搞定了。
當眾使用武力、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制服盧鴻遠那個惡霸的太守家獨子,非但沒有對兩人一房提出什么意見,反而大大方方地將他新出爐的室友扯出了風暴中心?
沒關系——梅文軒冷漠地想,說不定這兩個人本來就是好朋友呢?陳夫子之所以會出力把這兩個人安排在一起,可能也是因為出錢最多的馬公子提前暗示過了?
忙碌的生活磨滅了梅文軒的好奇心,這樣的想法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就重新撲倒在了工作的海洋里。
直到今天,這才是書院開學的第幾天?
這個名叫“邱玉蟾”的學子,怎么就把他外熱內冷的妹妹也搞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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