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在外人面前, 馬文才克制地沒有去阻止邱玉嬋和魚知樂的接觸。
可幾乎是邱玉嬋一走近他,馬文才就忍不住伸出手來,將她扶過魚知樂的那只手握住了。
“怎么了?”在人前, 文才兄和她一般是少有親近的舉動的。
可是如今又怎么自然而然地做出來,好像也沒有什么違和的感覺。
馬文才從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將邱玉嬋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擦了個遍,“你小心別被那個小子騙了,他的心可黑著呢。”
邱玉嬋就任由他捧著自己的手在那里一個勁兒地擦擦擦, “可是我有文才兄你在身邊嘛, 你怎么會看著我被他騙呢?”
馬文才擦手的動作一頓,他抬起頭來看了邱玉嬋一眼, 眼睛里的愉悅多得都快要溢出來了,嘴上卻還強撐著勉為其難的語氣,“好吧,你這么說的話,其實也有道理。”
邱玉嬋回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
他們身后的學子見怪不怪, 別看這兩個人日常親密的舉動少。可他們兩個, 光是一個不經(jīng)意間的對視, 就充滿了纏綿悱惻、心有靈犀的意味。
偶爾幫忙遞個東西、搭把手的時候, 他們身邊的人, 都會產(chǎn)生自己就是多余的存在的錯覺。
——哦, 除去盧鴻遠這個沒有眼色、感覺不到氣氛的家伙不算。
明明要說起親密來, 梁山伯和祝英臺這兩個家伙, 才是天天勾肩搭背、挽手依偎的那一對。
可是大家每每聽到祝英臺甜膩膩地喊梁山伯為“山伯”的時候,只會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反觀眼前的這一對呢?
有時候他們二人之間,普普通通的一個對視,就讓人血脈賁張。
這會兒拉上小手, 部分人心酸之余,還有小部分眼睛放光的家伙,當真是恨不得他們二人手里的那方帕子不存在。
可為什么同樣是“知心好友”,他們旁觀者的觀感卻會產(chǎn)生這么大的差異呢?
難道這都是因為——臉?
***
萬松書院的學子們陸陸續(xù)續(xù)進了客棧,還在門檻處、只是又蹲姿變成了站姿的魚知樂也終于等到了楚峰青。
“你都看到了?”即使是被萬松書院的學子們晾了大半天,楚峰青面前的表情依舊很從容。
魚知樂應聲道,“嗯。”
相處這么久,楚峰青不用明說,魚知樂也知道他想要問的究竟是什么了。
——二爺口中,那個不存在的畫中美人。
“那你覺得,”楚峰青抬首眺望邱玉嬋的方向,眼中激動的情緒卻是有限,“她會不會就是……”
“難說,”魚知樂知道楚峰青的情緒為什么會如此平淡,“那個……萬松書院的學子是吧?他的氣質(zhì)體態(tài)和畫里的那個美人的差別也太大了!
如果楚峰青僅僅只是一個追求長相的膚淺男子的話,那那些被他連拒絕帶打擊的大小美人們,未免也太過冤枉了吧?
“而且,”魚知樂眼睫微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我覺得他不太像是在女扮男裝的樣子。”
楚峰青頓時又想到自己方才在人群中的驚鴻一瞥,明明這個人的氣質(zhì)和畫中的美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一個妖異鬼魅,一個妍麗明媚。
可是,“她們兩個,長得未免也太過相像了一些。而且我仔細回想起來,當時小叔叔在面對那幅畫時的態(tài)度,分明也有一些怪異!
“既然如此,”魚知樂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那一會兒就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好了!
楚峰青的心里頓時就舒坦了,“走!”
***
醉仙樓的一樓,是日常招呼客人的地方。
二樓,是私密性和舒適性更強的包間。
三樓,則是專門設置來飲宴的地方。
兩家書院的院長會晤,本應選在二樓。
偏偏這一次,萬松書院來了這么多的學生。梅文軒和武開泰實在是太知道這個年紀的學子們的德性了,你要敢把談話的地點選在二樓,他們就敢不顧形象地擠在門口偷聽!
為了不讓松落書院的院長和跟來的兩個學子看笑話,他們默契地把各自的父親引上了醉仙樓一般用來宴客的第三層樓。
后來的學子們果然加快腳步,一心想要占據(jù)第三層樓的位置。
醉仙樓的第三樓,足足擺了九張桌子。
可是兩位院長單獨占據(jù)一桌,兩個請客吃飯的冤……松落書院的好院友,怎么也得自個兒占一桌吧?
還有梅師兄、武師兄和梅姑娘。就算他們有那個膽子和臉皮,去蹭夫子的坐席,他們也不好意思在梅姑娘的面前耍寶。
于是四十多個人,硬生生地擠在剩下的六張桌子上。就算要兩個人擠著一張板凳,他們也不愿意下去享受單獨的包間。
好在宴客用的椅子都是長椅,他們這樣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到底也不算是太過丟人。
馬文才自然而然地緊挨著邱玉嬋坐下,盧鴻遠一手拉著周卜易、一手拖著葛子安,搶占先機。
就在其他人想來而又不敢來,猶豫著要不要借著這個機會,同邱玉嬋和馬文才搭上關系的時候,孔書易元氣滿滿地拉著許茂松,坐在了這一桌的最后一張椅子上。
有那心里猶豫好一會兒仍是沒敢上前的學子們,這會兒只好看著他們心痛扼腕了。
咱們有一說一,雖然邱玉嬋和馬文才在萬松書院的名聲和口碑都挺不錯的,但是他們兩個,其實不是那么好接近的人。
路上遇見了打個招呼?簡單。
想要深交?難。
君不見他們中間死皮賴臉地加進一個盧鴻遠,人家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范陽盧氏的公子哥兒,想要跟在他們身邊,都得以小弟的身份自居。
而且大部分時候,他還是在和周不易和葛子安在一塊兒相處。
以前他們想要接近邱玉嬋和馬文才,這個難度就有夠高的了。如今多了盧鴻遠這個憨貨,你想要湊到他們面前去——沒問題,你想要湊近——他非得逼問你是不是也想做邱玉嬋的小弟,或者是想要做馬文才的小弟不可。
大家同為萬松書院的學子,又不是人人都像他那樣不要里子,他們能承認自己的心思,能一個勁兒地纏著這兩個人嗎?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就算不能攀上這兩個人,同桌吃個飯、加深一下印象也好。
他們怎么就忘了,人家邱玉嬋可還有孔書易這么個朋友呢?
也還好孔書易的動作不慢,不然他們過去了,結(jié)果卻被人給勸了回來,那才是真正地丟臉呢!
切切實實地丟過一回這樣的臉的齊文斌,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強逼著自己不要去看那張桌子上的最后一個座位。
曾經(jīng)的他想要兩邊通吃,在馬文才和邱玉嬋面前像個跳梁小丑似的來回輾轉(zhuǎn)。
中間還被馬文才將計就計地利用過一段時間,也就是那段時間,他自作主張地想要離間邱玉嬋和孔書易、重新挑起邱玉嬋和盧鴻遠之間的矛盾……結(jié)果努力全都成了無用功不說,當他的真面目在人前被挑破,他想要向馬文才求助、順便在人前綁死他們兩個的關系的時候,他竟然被馬文才一腳踹開了!
齊文斌不怕丟臉,他只怕自己不能攀上高官權(quán)貴。
馬文才分明地表達過一次自己的態(tài)度以后,他就不敢再攀附上去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討好其他世家子弟。
只是現(xiàn)在,大家差不多都已經(jīng)了解清楚他的秉性了。誰也不想為了一兩句好聽話,就把真正應該交好的人給得罪了。
也就是齊文斌在攀親附貴討好人這一方面,那是真的有一套。只要你沒有把話說死了,把人拒絕透了,他就能做到假裝聽不懂,然后厚著臉皮硬舔。
還真讓舔到了幾個不想把事情做絕的世家子弟,只是大家對他的態(tài)度也說不上好就是了。
如今他在書院,就沒有一個真心朋友。小心翼翼地混跡在眾人之間的樣子,是肉眼可見的格格不入。
跟著楚峰青一起、變成后面才到的魚知樂,幾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這個人。
他默默把這個人記在心上,準備一會兒好好觀察觀察。這樣的人,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呢?
加上楚峰青和魚知樂,席上的人就正式到齊了,有些事情也就可以商談了。
武三羊清了清嗓子,“咳咳,梅……梅兄啊哈哈,其實我這次來呢,是有正事要來找你商談的。”
聞言,梅宜年的臉上盡是真誠的疑惑,“我們之間,原來還有正事是可以談的嗎?”
武三羊的臉登時就黑了個透徹,他身側(cè)的那張桌子上,魚知樂反應極快地咳了兩聲。
武三羊勉強反應過來,他重新擠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嗯……怎么沒有呢?”只是很快,他自己就繃不住臉上虛假的笑意了。
武三羊痛苦地揉了揉差點被自己笑皴了的老臉,“我說梅兄啊,既然大家都是開書院的,那咱們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實話實說了吧,我們松落書院的學子,有意跟你們?nèi)f松書院的學子開展一次友誼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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