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站在門后的馬文才面帶笑容,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疏遠之色。
這些天里,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是多了幾分別扭的感覺。兩個人都想回到從前,可是越是刻意,反而愈發別扭。
這還是邱玉嬋這些天里, 第一次見馬文才言行舉止如此自然地和她說話和相處。小姑娘一個沒忍住, 就舉步走回房里了。
她心里懊惱, 沒想到關鍵時刻, 自己的意志竟然如此不堅定!
馬文才也不介意她到底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動作自然且迅速地將房門闔上。
半舊不新的木門“吱呀”一聲響,就為他們和別人隔開了屋里和屋外的兩個空間。
進屋以后, 馬文才主動到桌前幫邱玉嬋倒了一杯水,“在外面忙活了半天了, 渴了吧?”
“唔。”邱玉嬋不太適應地應了一聲。
其實在日常生活中, 馬大少爺并不是一個特別會照顧人的人。
就像之前她在醫舍里忙活的時候, 他就算是帶著飯菜來獻殷勤了,你也想象得到或者是直接看到,從打飯到送飯到擺盤的工作, 其實都是由曹率負責的。大少爺只負責在飯前吩咐一聲, 然后坐下和你一塊兒吃。
所以醉酒的時候, 邱玉嬋所受到的待遇, 真的是一頂一的了。
也就是醉酒以后她干了不少……咳咳, 不負責任的事情,要不就以梅文軒給她定義的“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標簽, 她能在酒醒以后, 就當場主動地耍無賴,立志要將文才兄磨成一個真正的“男媽媽”。
——嗯,只對她一個人特別的那種。
由此可見, 她對馬文才是真的動了賊心了。
可也正因為是這樣,在醉酒時干了那些荒唐事的她,才能在酒醒以后,意識到馬文才在自己心里和其他人之間微妙的不同。
隨后,這樣的發現,反而令她束手束腳,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跟馬文才相處下去。
本來吧,她自個兒心里微妙,馬文才要是不給她反饋的話,調整好心態以后,她也不是不能坦然。
誰知道這頭她一別扭,那頭馬文才竟然也跟著她一起別扭上了。
問題是兩個人都不想這段關系出現裂痕,于是就拼命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要引導著彼此之間的感情回到從前。
于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兩個人又都太了解對方了,佯裝的若無其事和真的不介懷,他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來?
不想退,又不知道該如何進的后果,就是僵持。
這也是邱玉嬋今日見到馬文才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踏進房里的原因之一。
因為她能感覺得到,文才兄此刻的態度好像是真的坦然!
就是……是不是有點坦然過頭了?
就是醉酒事件發生以前,他們倆之間的關系也沒有這么親密吧?
以往二人之間多的是心照不宣,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一起的,但是偶爾分開,其中一方也只會默默地待在房里等著對方回來。
對方回來以后,平時該怎么相處,就還是怎么相處。好像兩個人只要能夠待在一起,就會覺得滿足。
可是今天,文才兄雖然還是沒打聽她今日都跟祝英臺在一起干了些什么,但是他會主動到門口問她為什么不進門;會用一種非常自然的態度,表示自己一直都在房里等著她。
進門以后,更是貼心地幫忙倒好了茶水。
一舉一動,不覺殷勤,倒是有股脈脈的溫情。
——恰巧是此時的邱玉嬋特別不擅長應對的場面。
她沒有拒絕馬文才遞過來的茶水,只是轉移話題道,“今天屋里怎么這么暗啊?”
萬松書院的寢室,其實建得相當豪奢。
日常用具一應俱全不說,就光說那燭臺的擺設,從進門處一路擺到床邊。
書院每月都會發放一定數量的燭火,只要你不點燃全部的燭臺,就是挑燈夜讀,燭火的數量也是夠的。
不過這間屋子里住的這兩位,都不是什么缺錢的主兒。他們就喜歡那種燈火通明的感覺,在安寢之前,總是喜歡將所有的燭火都點上。
如此一來,書院日常發放的燭火肯定是不夠用的。往常,他們誰想起來,就會讓自己的書童到負責人那里再添置一些。
這樣,他們滿足自己的日常需求,書院的采買處又能多一點進項,簡直是一舉兩得。
以往邱玉嬋每次后馬文才一步回來的時候,屋里不說是亮如白晝,但也是大差不離了。
可是今天,屋子里面竟然只點了一盞燈火,還是在整間屋子的正中央。
現在他們坐著的地方還好,但是她們用來睡眠的床邊,已經被這唯一的一盞燈火渲染成了曖昧的暖黃色。
邱玉嬋不太適應這樣的亮度,這會給她一種現在應該是睡眠時間的錯覺。
還有一點,也是剛剛她一直沒好意思承認的、被文才兄蠱惑著走進房間的另一原因。
燈火如豆,在這樣帶著一點兒曖昧的暖黃色光暈下,文才兄裝著一件單薄的里衣。
剛剛還是在月光和燭火的雙重映照下,顯露出了幾分驚人的美感來。
現在可倒好,月光是照不到了,可是燭火微朦,只見她平時好像已經看慣了的精美的五官,在燭火的映照下,好像又煥發出了一種新的美感來。
尤其是在她找了這個話題以后,馬文才他還極輕極輕地挑了挑眉。
邱玉嬋說不上來,到底是燭光的效果,還是他臉上的表情真的變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了。
她總覺得,今天的文才兄的身上,好像多了幾分……邪魅的感覺?
在邱玉嬋的上一世里,這個詞語好像已經被一些古早文學用爛了。
但是她今日所見的文才兄,真的沒有比邪性和魅惑更適合形容他的詞匯了。這樣驚人的美貌和難言的氣質,好像反過來賦予了這兩個文字以全新的魅力。
邱玉嬋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反而比沒喝水之前覺得更加干渴了。
馬文才好像又變回了曾經那個只需要她的一個眼神、就能領會到她的想法的好同窗,他默默接過邱玉嬋手中的水杯,貼心地給她來了一個續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邱玉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起到了負面作用,她總覺得,文才兄這次倒水倒得是格外的慢。
細細的、清澈的水流,也在燈火下被染上了一點點的暖黃色的光澤,變得有一點兒像端午時候,她喝過的那盞酒水。
是被她偷渡出去的那竹筒黃酒,那時候,在照不到太陽的石亭里面,它呈現出的光澤,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
想到這里,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后來,她不容拒絕地酒杯里的酒水全都送進自己的口中的,然后……一點一點地哺給了文才兄。
邱玉嬋已經記不大清,當時有多少酒水是真正被他們喝進嘴里,又有多少酒水,是因為某些原因,被他們不小心浪費。
她只記得,那個時候,文才兄的嘴唇都染上了絲絲的水光……就像是現在這樣!
“文才兄!”邱玉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把倒好的清水倒進了自己的嘴里,“你在干什么啊?”
“嗯?”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不緊不慢地將口中的清水咽下,“等你等了這么久,我也口渴了啊。”
邱玉嬋來不及深究他話里的邏輯,“可是你手上的那個杯子,是我的啊!”是我剛剛才喝過,你剛剛才從我手里接過去的啊!
“玉蟾兄,”文才兄輕笑,“你看清楚,這個杯子真的是你的嗎?”
聞言,邱玉嬋低頭細看。
現在的學子,不僅精通君子六藝,就連琴棋書畫,也都是會一點的。
那日回來以后,邱玉嬋就分別給她和馬文才的水杯畫上了標記。
她是q版小花,他是q版老虎,都是根據他們兩個那天買回來的香囊上的圖案繪制的。
剛剛屋子里燈光昏暗,邱玉嬋心思又不在水杯上,所以沒有注意。現在仔細一看,這個杯子,好像真的是文才兄的啊!
不等邱玉嬋繼續質問,馬文才就主動道,“這杯水是給我自己倒的,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么迫不及待。”
最后四個字,他咬字咬得意味深長。
因為是他主動問她渴不渴的,事后也準備倒水給她,只是先拿出自己的水杯倒了——畢竟他們兩個的水杯,除了自己繪制的圖案以外,并沒有什么不同之處。
后來,就是邱玉嬋自己“迫不及待”地用他的水杯喝了水。
所以他這么說,好像是沒什么問題。可是因為讀音和咬字的緣故,邱玉嬋總覺得他這是話里有話。
不過就在她這樣想了的下一秒,他就又神色自然地跟邱玉嬋調侃道,“就算要嫌棄,那也應該是我嫌棄你吧?”然后動作自然地、如同往常一般地捏了捏邱玉嬋的臉。
好像她能感覺到的所有的不自然,都是源自于她自己心里的邪惡心思似的。
邱玉嬋就這么微紅著臉看向他,反正現在燭火昏暗,就是臉上已經泛起熱意了,邱玉嬋也沒太躲著。
只是……他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反常之處,甚至沒有意識到她的臉是紅著的。
——完了完了。
邱玉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原來現在她已經饞文才兄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只是隨便一個動作,她就覺得他這是在……引誘她?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文才兄,”邱玉嬋抬起眼睛,堅定道,“其實我今天回來,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對你說。”
“什么事?”馬文才默默咀嚼著“今天回來”這四個字,心中已然泛起了些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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