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135章
“小紅~”盧鴻遠一開始還尾音蕩漾, 以為小紅這是在舍邱玉嬋而就他。
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等、等等!”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于是——“嗷!小紅, 你怎么了?嗷!小紅、不是、老大!老大救命!玉蟾兄救命!嗷嗷嗷——”
邱玉嬋和馬文才眼睜睜地看著,紅腹錦雞好似剛剛那兩只狂暴的山雞一般, 一路追著盧鴻遠啄回了書院——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兩只山雞到底為什么要追著這家伙啄了呢。
回去的路上, 他們還遇到了帶著人來救人的梅姑娘。
雖然盧鴻遠一路被小紅追著啄的畫面有些可憐……咳咳, 外加一些喜感;但好在人和雞都回來了, 還有因為盧鴻遠已經無力顧及、所以是由邱玉嬋和馬文才帶回來的兩只山雞的加餐。
所以被梅姑娘叫出去的一行人不僅沒覺得白跑一趟,還頗有些不虛此行的意味。
因為聲音難聽而被山雞追著跑,大概也算是人間門一大奇景了吧?
沒被梅姑娘叫去的那些學子們, 雖然見不到這樣的奇景, 但他們好歹聽到了八卦、吃到了山雞。
放眼望去, 在這件事情里面真正受到傷害的, 好像是有盧鴻遠一個人?
不止被山雞啄了,還成為了同窗茶余飯后的談資。
盧鴻遠倒是無所謂談資不談資的, 只是他堅決不肯承認, 自己的叫聲難聽!
為此, 他在山里多番實驗。
好在他這個人是個要命不要面子的,雖然嘴上倔著不肯服輸, 但是行動上, 他還是每每都老老實實地叫上了邱玉嬋和馬文才。
喊他們的頻率高了,不敢再打擾他們了, 他就叫上周卜易跟葛子安。
為什么要這樣多番實驗呢?因為這家伙的叫聲還真是有那么神奇!
聲音范圍內沒有什么山雞野兔便也罷了,但凡有此類小動物存在,它們必然是要紅著眼睛殺出來的!
對!除了山雞以外, 就連兔子田鼠,也都受不了他那奇奇怪怪的叫聲。
只是雞類動物的反應更大,不管多遠,只要它們聽到了,它們就會覺得受不了。別的動物吧,只要盧鴻遠不變調,不站在離它們很近的地方叫嚷,它們的抗性還是更高一些,偶爾也會選擇避開。
邱玉嬋和馬文才驚奇之余,便隨他走了幾次。結果跟著去的次數越多,反而愈發驚奇了。這驚奇著驚奇著,邱玉嬋就順手把他賣給了武開泰。
武開泰乍一聽聞這回事兒,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沒關系,她和馬文才、周卜易和葛子安,誰不是這么過來的呢?
果不其然,只是實驗了兩天,武開泰看向盧鴻遠的眼神,就炙熱得盧鴻遠每每看見他,就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想捂住自個兒的臀部的沖動!
他當然知道武師兄對他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但是武師兄看他那眼神——他是真的怕。
據說武開泰現在已經在跟山長商量,要將盧鴻遠作為跟松落書院的唯一一場團體賽的秘密武器,保送他出戰了。
盧鴻遠平時一個那么愛炫耀、那么藏不住話的人,這次在武開泰對他的“要保密,我們能探聽對方的消息,對方一樣也可以,不能讓他們在開賽以前發現端倪,從而找到針對他們萬松書院的戰術的辦法”的要求下,他簡直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別說是一直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的邱玉嬋和馬文才了,就連早就習慣了他的思維方式的周卜易和直覺系的葛子安都覺得相當震驚!
面對他們的疑惑和震驚,盧鴻遠只苦著臉,“行了,現在就武師兄一個人這么看著我,我都已經覺得要受不了了。
要是這樣‘熱情’的人再多來幾個,以后我都不敢到我們書院的澡堂子里去洗澡了!”
“熱情”這個詞,他吞吐得頗為艱難,看起來是相當想給武師兄那灼熱的眼神換一個更加露骨的形容詞的。
但是——【慫jpg】
眾人頓時笑成一團,盧鴻遠瞬間門怨念滿滿——他怎么就結交了這么一大幫損友!
幾日過后,書院馬場正式開放,他們的馬術課也被正式提上日程。
上課的時候,每個學子都可以借用書院的馬匹,在書院建成的跑馬場中進行練習。
為了避免爭議,馬匹隨機分配。
書院的馬匹,其實匹匹都是良駒,可惜耐不住馬文才的驚風太過拉風。
它不僅是獨屬于他一人的專用馬,更是一匹血統高貴、能日行千里的絕世好馬!
萬松書院的泰半學子,都想悄摸著上前去給驚風喂胡蘿卜。
只可惜除了馬文才和邱玉嬋以外,就是專門給它運送草料的馬夫給它遞胡蘿卜,驚風都是不開尊口的。
愈發羨慕壞了萬松書院的一眾學子!
這其中,馬文才尤覺心情微妙。
身為太守之子,他真的沒少被人巴結。
初入書院的時候,其實書院里也有不少這樣的學子。只是有了邱玉嬋以后,他愈發對這種并非出自于真心的行為感到不耐了。
維持一下面子情,輕易不會給他們沒臉,這就是最多了。他甚至不會給他們環繞在自己身邊、打擾他和邱玉嬋相處的機會。
世家子弟,幾乎個個都是人精。若是有人連這樣明顯的訊號都看不清,他也不需要給這種人留面子。
于是馬文才的周圍,空前地安靜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因為驚風,被人用這樣炙熱中帶著羨慕、羨慕中又帶著絲奇怪的討好的眼神看著。
沒辦法,千里馬在外頭都算少見。
更何況驚風還有別于其它良駒,顯得異常靈性。
若是它誰遞的胡蘿卜都吃,他們欣賞一二,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偏偏他只對馬文才和馬文才喜歡的邱玉嬋特別,一幫閑得無聊、甚至跑去觀察夫子幾天換一次衣服的書院學子們哪里受得了這個?
于是一時之間門,馬文才在書院里倒是前所未有的受歡迎。
看得邱玉嬋在一旁忍不住發笑,馬文才嘴角一勾,便禍水東引道——驚風如今愛她更甚。
好家伙,這是選拔還沒開始,他們倆就要因為驚風而成為這門課程的熱門人物了?
時間門就在一天天的訓練中飛速劃過,轉眼便來到了七月。
六月一整月,大家都在為了訓練的事情忙碌。
劍術課上,邱玉嬋和馬文才的水平已然是這些人之中不可超越的了。
大家苦苦爭奪最后一個名額,這其中,以孔書易的進步最為明顯。如果不出意外,這劍術比賽的最后一個名額應該就是他的了。
馬術課上,他們之前的期盼可以說是實現了一半。
邱玉嬋確實是不擅長馬術,雖然課上的訓練都會跟他們一起完成,但她對馬術真的沒有什么特別的興趣,不斷進步的同時,成績總是構不上最高的標準。
用武開泰的話來形容,就是她表演馬術的時候,看著不像是來比賽的,倒像是來踏青的,怎么高興怎么來。
可惜馬文才這個怪物!
迄今為止,還是沒有露出什么明顯的短板!
馬術方面,他可能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就以他表現出的水平,在金字塔頂尖的位置俯瞰他們這些人的資格還是有的。
本來壓在他們頭頂上的兩座大山,怎么說也被搬開了一座,他們怎么都應該松口氣才對,誰知道教訓途中,突然又竄出了兩匹黑馬!
一個祝英臺,平日里娘們唧唧的。上次齊文斌在校舍范圍內撿到一條月事帶,他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祝英臺!
雖然最后梅師兄證明了他并非女子,不過有關于他的八卦,倒是被傳得越來越過分了。
誰讓他身為男子,卻又愛使小性子、愛用女兒家的東西、愛擺出女兒家的姿態呢?
再有一個愛慣著他的梁山伯在他身邊,兩個人成天膩膩歪歪的,真是有夠讓人受不了的。
誰知道這一回,他的“娘們唧唧”倒是派上大用場了。
祝英臺在馬上表演馬術的時候,自有一種特別的柔美之處。
而且她的動作標準、在馬上表演的時候、姿勢的每一次變換都顯得干凈利落,所以這種柔美就成了她的加分項,一種表演時特有的個人風格。
如果說祝英臺的異軍突起,已然叫他們覺得難以置信。那許茂松在馬上的表現,真的讓他們徹底無話可說了。
許茂松在萬松書院,其實還是小有名氣的。誰不知道這小子是邱玉嬋的迷弟?你要是在他面前拿邱玉嬋逗他,那真是一逗一個準。
偏偏這小子的年紀,在他們這一屆學子中還是最小。就連長相,都還帶著股沒長成的奶味兒。
他們開口用邱玉嬋逗他的時候,就跟逗小孩兒似的,給人的印象極其深刻。
他在偶像面前還頗有些矜持,屬于那種別人沒功夫搭理他,他自己鼓起勇氣、吭哧吭哧地抬頭看人一眼,就能把自己看得兩頰通紅的類型。
總之就是小孩子一樣,沒有一點兒殺傷力。
他劍術一般,倒是符合眾人對他的想象——小孩兒么。
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渾身奶氣的少年,騎在馬上的時候,整個人都多了一種他們說不出的自信和從容。
哪怕他臉上依舊帶著靦腆的笑容;哪怕你一拿邱玉嬋逗他、他還是會破防;哪怕他就算是騎在馬上,見到邱玉嬋的時候,還是會吭哧吭哧地紅起臉。
但是這個時候,誰都無法再將他當成是一個小孩子看待。
驚風是馬文才的專屬馬,屬于許茂松沒機會碰到的類型。除此之外,無論是多么烈性的馬匹,到了許茂松面前,都會自覺地俯首帖耳,化身成在此之前他們難以想象的乖乖崽兒。
也是到了此時,他們才知曉,原來這個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奶里奶氣的家伙,竟然是青松馬場的二公子!
青松馬場是杭州最大的馬場,曾經給皇上敬獻過御馬、他們給杭州的駐軍提供馬匹、就連萬松書院的人人艷羨的屬于馬文才的那匹驚風,也都是出自于青松馬場。
青松馬場的大公子許茂青比幼弟許茂松大了十歲有余,很早就開始接觸家中事務,相較于受寵的老來子,外人對能干的長子的印象顯然要深刻得多。
許茂松自報姓名的時候,大家可能很難借此聯想到他的身世,畢竟整個杭州的世家大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是他一自報家門,大家很快就能意識到他的這個名字所具有的含金量。
當然,對于萬松書院的的學子來說,身為他們的同窗的許茂松,他所具有的能力遠比他的家世更加令人感到震驚!
如果說,祝英臺和馬文才的馬術表演,已經足以稱得上是優秀的話;那許茂松的表演,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完美!
就算祝英臺和馬文才的每一個動作完成得都很好,就標準度來說,說不定也可以稱得上是完美。
但是許茂松的動作,就不僅僅是標準,還有美觀和藝術性。不管是完成度還是欣賞度,都可以稱得上是無可挑剔。
如果說祝英臺和馬文才是比賽的選手,只是奔著完成比賽、進行比拼去的;那許茂松的出現,大概就能讓人眼前一亮,領悟到馬術表演這一項目存在的意義!
如果說馬文才是全能無短板、祝英臺是異軍突起的話;許茂松在馬術這一領域的表現,就好像是舞劍時的邱玉嬋,那是一個領域內,無人能出其右的存在!
是以在這個六月,孔書易和許茂松可是大大地出了一次風頭。
邱玉嬋和馬文才的優秀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了,可是他們這兩個眉清目秀的、成天勾肩搭背的小子啊,竟然敢跟他們玩深藏不露這一套!
大家嘻嘻哈哈的時候,邱玉嬋其實頗有一些擔憂馬文才。
經過這么長一段時間門的相處,她也知道他這個人到底是有多爭強好勝了。
誰知道馬文才表現得倒是挺豁達,說自己早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會因為有人在某一領域比他更優秀,就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
邱玉嬋還沒來得及對他刮目相看,就發現那段時間門他變得黏人了許多,好像特別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尤其是在邱玉嬋和許茂松接觸的時候,只是普通地遇上了打個招呼,他都會盡力不表現出、但是確實很緊張的樣子。
邱玉嬋又好氣又好笑,氣他的家庭環境,不知道他的長輩是怎么要求他的,才會讓他養成這般不是第一就沒有安全感的性子;笑他傲嬌又敏感,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心里在意得不得了。
六月大家都很忙,邱玉嬋只會比他們更忙,因為在課業和訓練之余,她還要赴梅師兄的約,跟他一起學習醫術。
不過介于馬文才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盡力撥出了一些時間門來陪伴他。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馬文才和梅文軒兩個人針鋒相對得厲害。
萬松書院的學子們艱難訓練的同時,就靠盧·猹·鴻遠拼命地在瓜田里搬瓜來為他們續命了。
可惜新鮮的瓜常有卻不能常吃,盧鴻遠作為書院特派的秘密武器,被武開泰拉去加強訓練了。
他雖然“天賦異稟”,可惜騎馬射箭的成績在一眾學子里邊,著實是有些不突出。在不公開他的特殊作用的情況,安排他進狩獵隊,難免會被人說成是有黑幕——這多影響軍心啊?
武·胳膊肘往萬松書院這邊拐·開泰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不,逮著機會就給盧鴻遠開小灶去了。
好在沒有瓜吃的日子到底還是短暫的,他們艱苦訓練了一個月,劍術和馬術的選拔雖然還沒有開始,但是最后誰能參賽,大家伙心里差不多都有點數了。
武開泰心里惦記著勞逸結合,在新一輪針對團體賽的培訓開始之前,大手一揮,就把他們的日常訓練量給減半了。
倒是正好和盧鴻遠的情況顛倒了過來,現在他們可以親自下地吃瓜了!
七月鎮上會有一個大型的活動,名為鵲橋會,其陣仗比起前兩個月的端午亦是不遑多讓了。
萬松書院的學子們早在端午的時候,就見識到了鎮上的熱鬧和鎮上姑娘們的熱情。
書院風云人物的瓜再好吃,他們也吃了一個月了!
這會兒,所有人的心思幾乎都涌動到了七天后的鵲橋會上。
隨著他們討論度的日漸增高,邱玉嬋也逐漸想起了鎮上的那些小姑娘們。
端午的時候,好像有姑娘說要送她荷包來著?
那個時候她沒想到杭州的民風竟然已經開放到了這個地步,所以當時沒有及時拒絕。既然如此,這次七夕,她少不得要下山赴約,把話跟那些姑娘們說清楚了。
哪怕那些姑娘當時說那些話可能只是為了應景或賭氣,她也不想踐踏這其中可能會有的一絲一毫的真心。
只是這里面,好像還有一個問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文才兄同進同出得久了,只是即將要在一個比較有爭議的節日里跟他分開行動而已,她怎么突然就覺得有點心虛呢?
——這一切一定都是習慣的惹的禍!
趁著這次七夕,她正好遏制一下平日里養成的不良習慣!
現在這么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日后倘若真的要分開了,那該怎么辦?
說是這樣說,決心也說下就下了,可是到了馬文才面前的時候,邱玉嬋竟然難得有些語塞!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開這個口!
好在二人相處了這么久,有些事情邱玉嬋不用直說,馬文才他也能看得出來。
這個風流的、愛招惹桃花的家伙,現在心里八成是在惦記著山下的那些小姑娘呢!
——好在他早有準備。
于是就在邱玉嬋心虛莫名,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的時候,寢室里的馬文才突然沖她招了招手,“愣在那里干什么?快進來啊!
“哦,”邱玉嬋慢吞吞地邁步進來,慢吞吞地開口道,“文才兄,馬上就是七夕佳節了誒。”
“我知道,”馬文才并沒有回避這個話題,“這幾天,書院的學子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一群單身狗,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興奮個什么勁兒。
“嗯,你有什么安排沒有?”邱玉嬋試探道。
“我們家從來都不過七夕的,所以我應該會下山去看看熱鬧吧。”
“嗯?”邱玉嬋的聲音很輕。
七夕在這個時代是個盛大的節日,各地都有不同的風俗和過節方式。
在他們那里,讀書人每逢七夕就要拜魁星,拜魁星,得魁首。
但是端看萬松書院這幾日的布置和動靜,就可以得知這里顯然是沒有這個風俗的。
但是在當地,每逢七夕,未婚少女都要拜織女、祈姻緣。已婚婦人則要在這一日沐發、得織女娘娘的庇佑。
邱玉嬋知道馬文才是家中獨子,沒有妹妹。可是他有娘在,怎么會從來都沒有過過七夕呢?
是他娘家鄉的風俗跟杭州本地的不同,還是……他娘已經早早地逝去了?
邱玉嬋轉開視線,不想他被自己疑惑的眼神刺傷。就在此時,馬文才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個荷包。
“對了,這個給你!
“什么?”邱玉嬋重新轉過頭來,發現馬文才的手上正略顯珍惜地托著一個荷包。
那荷包的配色并不活潑,背景是天青色和枯草黃,繡在上面的圖案是一只奔騰的駿馬。
這馬匹雖然不似現代的相片,每一根毛發都顯得栩栩如生,但是整體頗有些寫意山水的韻味,可見其繡功的不凡之處。
“這是我娘給我繡的荷包,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臨走之前,給我繡了很多東西,從小到大的都有。”只是他從來都舍不得戴出來。
邱玉嬋的表情則愈發凝重,文才兄的娘親既然能在離世之前給他留下這么多囊括將來要用的用品,那她的離世是意外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倒是更有可能是重病,抑或是……自盡。
“你應該還沒忘記你在端午的時候,答應過鎮上的那些姑娘們什么吧?”
“我沒有答應!”邱玉嬋下意識地、語速飛快地澄清道,“我只是還沒來得及拒絕!”
“那你還不是要去赴約?”馬文才睨了她一眼,但是臉色卻顯而易見地變得好看了許多。
“唔!鼻裼駤群斓貞艘宦。【心虛jpg】
“那你就把這個帶上好了!
“什么?”邱玉嬋是真的沒弄明白馬文才的意思。
“你不是要拒絕她們嗎?你這個人,哄人的時候從來都是以真代假,到時候總不可能真的戴著你娘給你繡的荷包去赴約,再用那些莫須有的理由來拒絕她們吧?”
邱玉嬋沒想到,馬文才竟然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徹。
她的確是不準備戴她娘給她繡的荷包去赴那些姑娘們的約,但是她準備帶著梅姑娘給她繡的荷包去。
梅姑娘如今正值妙齡,萬松書院還真有那么幾個知好色則慕少艾的少年郎。只是梅姑娘對他們沒那個意思,她既不想繼續被他們糾纏下去,又沒辦法在人家沒明確說法的時候自顧自地提出拒絕。
眼看著這七夕佳節就要到了,她已經知道邱玉嬋是個女子,同樣也知道邱玉嬋在書院里的影響力,就想給她送個荷包,讓那些人知難而退。
邱玉嬋一聽,哎呀,這不是巧了嗎?
剛好她也需要一個荷包!
市面上賣的那些荷包,花樣大多固定,戴出去太容易被鎮上的姑娘們認出來。
她娘給她繡的荷包,就像文才兄說的那樣,她說話向來喜歡以真代假,用一部分真話來代替全然的謊言。
沒那個條件也就罷了,現在她和梅姑娘互利互惠,豈非是一舉兩得?
要不怎么說馬文才足夠了解邱玉嬋呢?
她眉頭一皺,他就猜到她在擔心什么了。
“七夕那天,”他狹長的鳳眼微瞇,“還有女人要給你送荷包?”
邱玉嬋老老實實,“是我,我拜托梅姑娘給我繡了一個。”
“你!”馬文才怒極反笑,“七夕那天送荷包,你不是已經知道那究竟代表著什么了嗎?還是說,你喜歡梅儀婷?”
“冤枉!”這可真真是大大的冤枉,“梅姑娘在我眼里,就跟我的親妹妹差不多,我怎么可能會對她產生這么齷齪的心思!”
馬文才根本就不吃親妹妹、情妹妹的那一套,但是她都把這種心思說做是“齷齪”了,他姑且暫時放下自己對梅儀婷的敵意。
卻是醋上了梅文軒,“親妹妹?”
邱玉嬋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的,我現在正跟著梅師兄學習醫術。這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梅師兄又是把梅姑娘當成是女兒養大的,她可不就是我的親妹妹了么。”
邱玉嬋這一張嘴,真是能把死人也給說成是活的。
馬文才徹底滿意之余,心中同樣也難免為她愿意耐著性子跟他解釋的行為泛起些許甜意。
他走到邱玉嬋的身前,伸出修長的食指,勾起她的腰帶。
“文才兄!”邱玉嬋貓貓震驚。
馬文才就笑她,“沒見過這么使喚自己親妹妹的,這個荷包送你了!
“可是、可是……”
“怎么?”馬文才的神情變得危險起來,“你嫌棄?”
“怎么會?”邱玉嬋的語氣堅定、眼神真誠,“我就是覺得,這個荷包,太過于珍貴了!
這可是文才兄他娘留給他的東西,看一眼都少一眼,更何況還是拿出來送人呢?
馬文才的眼神和緩下來,聲音里更是多了一股說不出的溫柔,“邱玉嬋,你是我的……好朋友,是我最珍惜的人。所以,我才會想把我最愛惜的東西交給你。
如果可以,我還想讓我娘看看你。我想告訴她,因為有你在,所以我很快樂,一點兒也不獨孤。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個荷包珍貴,請你不要拒絕我,我只求你好好珍惜它!瘪R文才甚至用上了“求”字。
他也是長大以后,才慢慢發現,爹跟娘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爹只一味地想要他做到最好,可是他娘卻由衷地希望他能快樂。
可惜小時候不懂這個道理,還以為自己只要足夠努力,爹爹就會感到滿意,不會再為了他的事情遷怒娘親。他們家,就可以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家庭一樣,除去吵鬧爭執,還可以擁有幸福美滿。
可惜……
長大以后,雖然慢慢地意識到了爹跟娘的不同之處,明白了娘親心底真正的期盼和渴望,可是一切都來得太遲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驗證,是不是只要自己能過得快樂一點,不越來越像他爹看齊,就可以把娘親留住。
剛剛的那番話,馬文才沒有一絲作秀的成分。
他娘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
她留下的每一樣東西,他都想好好珍惜。
如果說,剛剛那番對話中,真有什么不盡不實之處,那大概就是他把目的和希望顛倒過來了吧。
他想把最珍貴的東西送給最珍愛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邱玉嬋可以戴著他送給她的荷包,拒絕其他喜歡她的人。
之前邱玉嬋就剖析過自己,清醒時的她,是一個敏銳但是在情感上、對方不說破、她就不會覺得對方是喜歡自己的人。
醉酒以后的她,才是一個真正敏銳的、只憑直覺處事的直球系。
可是就在剛剛,她好像……模糊地感覺到了馬文才的一點兒心意?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己的錯覺,畢竟……其實她是喜歡他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很容易被這種感情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本來她在感覺到端倪的時候,就應該以防萬一,在言語或行動中表露拒絕的意味。
可是邱玉嬋卻沒有拒絕馬文才給的荷包,她只是像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一樣地暢快地笑了起來,“文才兄?”
“嗯?”
“跟松落書院的比賽過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馬文才幫她把荷包系上,“有什么秘密,非得等到那個時候?”
“嗯——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邱玉嬋想好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在書院留到結業時節,與其這樣拖拖拉拉的,不如盡早說清事實。
她不想再像這樣意味不明地走下去了,這不像她。
不過一切都得等到比賽過后才可以,這是她曾給梅師兄許下的承諾。
揭露身份的結果,只需要由她自己來承擔就好了。
“不過你可千萬要記得,你要是不記得的話,我就不告訴你了!
賭一把,如果他對這件事情不上心的話,那她就要選擇百分百無風險地繼續學業了。
等到結業的時候,再把秘密告訴他。
馬文才當然會對她的事情上心,可他卻不愿意總是被她牽著鼻子走,所以他只是說:“好啊,那到時候,我也來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喜歡她。
“嗯,”邱玉嬋點頭,“那就約好啦!
“約好了!瘪R文才將做工精致的荷包在邱玉嬋的身上徹底系好。
***
農歷七月初七,清晨。
邱玉嬋今日一大早醒來,其實今日恰巧趕上書院休沐,她完全不用起得那么早。
只是昨天晚上——她和馬文才早就一起走慣了,幾天前,她又剛剛堅定自己的心意,七夕的時候也就無所謂避嫌不避嫌了。
明天晚上,她只要往觀鵲橋上走一遭,把話跟那些姑娘們說清楚就好了,剩下的時間門還是她自己的。
因為馬文才曾經跟她說過,七夕的時候,他沒有什么特別的安排,只是想在小鎮上逛一逛,邱玉嬋就理所當然地同他發出后續的邀請了。
誰知道馬文才卻搖頭拒絕了!
邱玉嬋不由開始懷疑,前些日子她感知到的情緒,真的不是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嗎?
有沒有可能,馬公子就是真的只把她當做摯友來看待呢?
邱玉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但是哪里不對勁兒吧,她自己又說不上來。雖然不至于因此而失眠,但也確實是懷疑人生地早早醒來了。
偏偏馬文才這個家伙!這個罪魁禍首!
他不僅一點兒異常也沒有,還神色如常地靠在床邊,就邱玉嬋今日的衣著給出意見。
拜托,她可是要穿這身衣服去見愛慕她的小姑娘誒!
好了,邱玉嬋現在可以確認馬文才對她沒那方面的意思了。
還好當時她沒有當場將自己的身份全盤托出,這個該死的大直男!小心比賽結束以后,她用亂七八糟的理由糊弄你!
邱玉嬋一邊氣呼呼,一邊把自己打扮得風流俊俏。
女為悅己者容,就是男裝打扮,她也要勝過室友!
臉好看又有什么用?她完全可以看鏡子里面的她自己!
然后出門就撞見了一大堆人!
真是稀奇,這些學子,上學的時候都沒有這么積極過,今天放假反而起了個大早。鎮上的鵲橋會是在夜里舉行吧?這是又有什么熱鬧可以瞧了?
——然后她就被當成熱鬧瞧了。
“玉蟾兄!你快出去看看吧!梅姑娘在校舍外邊的亭子里等著你呢!”
邱玉嬋循聲望去,此時發聲的是一個特別熱愛八卦的學子。
她經常在各個吃瓜現場撞見他,他不僅能吃瓜,他還特別熱愛分享瓜。
反正哪里有熱鬧瞧,他不一定是最早到的那個,但他一定是呼朋引伴最快最多的那一個!
站在他身旁的人,邱玉嬋也有印象,梅儀婷曾經跟她透露過的追求者之一。
小姑娘不是那種愛八卦的人,但是她請她幫忙逼退那些狂蜂浪蝶,總得想轍把消息給遞出去吧?
或多或少就跟她透露了那么一丁點。
這個小姑娘的追求者,眼下正難得勇敢地、眼眶紅紅地瞪著她呢。
邱玉嬋就有點懵,不對啊,荷包她已經有了,請小姑娘幫忙送荷包的活動,不是已經取消了嗎?
怎么小姑娘還是一大清早就找了來?這些人又是什么情況呢?
雖然心里很疑惑,但是面上,邱玉嬋還是很有書院風云人物的從容的。
“是嗎?”她面帶微笑,“那我就先過去看看好了,失陪各位!
“好說好說!”吃瓜群眾的眼睛都亮了!
走在前邊的邱玉嬋感受到他們并不高明的跟蹤,心中著實是無語。
不過她也沒打算趕人就是了,萬一小姑娘又有了營業的需要呢。
她走到小亭子那兒一看,才明白這伙人此刻到底為什么會如此激動。
梅小姑娘今日明顯珍重打扮過了,臉頰上上了粉、唇瓣上上了胭脂、就連頭上的小辮子、都編得更加精致了。
“儀婷?”邱玉嬋故作親密地喊道。
梅儀婷今日前往果然是出于這樣的目的,邱玉嬋只喊了這一聲,她就明白她這是看出自己的計劃了。
不僅看出了,她還很配合,梅儀婷的笑容霎時間門變得燦爛了許多。
邱玉嬋沒回頭,也能“聽見”后邊不斷傳來的心碎的聲音。
“邱公子!”小姑娘站起身來。
邱玉嬋走近,小聲道,“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她可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只是當初跟梅儀婷說了自己已經有了荷包,所以讓她執行計劃的時候,只要隨便給她繡兩針,不用費盡心思地給她縫制圖案的時候,小姑娘自己猶豫著把計劃給取消了,現在怎么搞起突然襲擊來了。
“嘿嘿!泵穬x婷笑得狡黠。
她不是一個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邱玉嬋無所求的時候,她就會很在意這個計劃好像只會給她帶來益處。糾結著,猶豫著,就不好意思再麻煩她了。
誰知道她哥聽說邱玉嬋已經有了荷包以后,竟然表現得比她還著急!二話不說就拿起布料,自己笨手笨腳地繡了兩針,說要繡個代表師徒情誼的荷包給她!
這些日子里,她哥和馬公子幼稚的爭斗,她是看在眼里的。
其實不止是她哥,梅儀婷自己轉念一想,也就會明白邱玉嬋手里的那個荷包是怎么來的了。
她是不想給邱姑娘添麻煩,但是猶豫謹慎的同時,她確實也古靈精怪。既然有她哥幫忙給挑這個頭,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是以梅儀婷不僅突然來了,她還——帶來了兩個荷包!
邱玉嬋仿佛聽到身后傳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還有書院當場就能流傳出去的八卦:天吶,邱玉嬋竟然真的做到了!梅家兄妹倆!她這是要男女通吃哇!
“梅姑娘?”邱玉嬋簡直不敢相信,當初她那么大一個乖巧、體貼又懂事的小姑娘呢?就這么被梅師兄給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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