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放假，我回了家，清明的時候孔靈的生意格外的好，整日忙得不見人影。

        我一回去，媽媽就興高采烈地給我看孔家送來的禮物，那是孔蒼曾說過的“賠禮”，還有孔悠寄來的藥材，看來我在家也免不了飯后一碗藥的折磨。

        回去的那天，孔靈來車站接我。

        我媽還特地給孔靈做了蝴蝶酥，并囑咐我不準偷吃，我雖然沒嫁出去，但怎么感覺已經被我媽潑出去了呢？

        孔靈一邊吃著蝴蝶酥，一邊打游戲，今天小寒和璃夏去圖書館了，這兩孩子發奮圖強的勁兒讓我望塵莫及。

        “對了，給你看樣東西。”我想起自己不遠千里帶過來的“寶貝”。

        “嗯？”孔靈停下游戲，好奇地看著我從包里翻出一本相冊。

        我坐在他身旁，把相冊翻來：“我初中時候的照片不多，有一些是從相機里找到打印出來的。”

        這是我初中時候的相冊，沒有多少，可媽媽卻偷偷放了那么多年，直到我問起，她才拿出來給我。

        有一些照片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拍的，比如初中入學那天，我在玄關背著書包系鞋帶的畫面，絕對是爸爸的杰作！

        孔靈饒有興致地看著，目不轉睛，他指了指一張，問：“這是在哪？”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張照片我有印象，是第一次春游，在一個旅游景點拍的，那里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我和幾個小伙伴都站在樹下，笑得又傻又天真。

        孔靈把手指移到樹杈的地方，說：“這里有只鬼，正對著鏡頭做剪刀手。”

        我乍舌：“不會吧？”難怪拍照的時候陰風陣陣，花瓣漫天飛舞，沾在頭發上很難取下來。

        “櫻花樹下有尸體，這應該是眾所周知的傳聞了。”孔靈輕撫照片，感嘆道：“還是小孩子的清淺，我真想親眼看看。”

        “還沒到晚上，別說夢話。”我揪他的耳朵，“好好看照片。”

        孔靈翻過一頁，眼中燃起了一撮火苗，“這是在干嘛？”

        我一看，汗顏了，那是學校派學生去社區做義工，我和班上幾個同學都去了，楊鳴也在。

        拍照的人是社區的工作人員，沒什么技巧，隨便拍了幾張，正好拍到楊鳴幫我提水桶的畫面，當時老師還夸獎楊鳴團結互助什么的，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孔靈冷哼一聲，不去看那張照片，翻過一頁，他愣了下。

        我也愣了，照片上的我蹲在馬路邊，對著一只被車子壓斷腿的小狗痛哭流涕，后來有好心人把狗狗送去了寵物醫院，可當時我卻以為小狗要死了，哭得格外傷心。

        拍這張照片的人，恰好是家附近的鄰居，旅游回來帶著相機，于是就拍了下來，然后用糖果和冰淇淋安慰我，送我回家。

        孔靈的唇抿成一條線，他的指腹摩挲著照片，他說：“如果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哭得那么傷心。”

        世上沒有如果，我靠著他的肩膀，指著照片上的自己說：“之后我知道那天小狗沒事了，整天都跑去看它，因為爸媽不許我養寵物，弄到最后，它看見我比看見主人還親。”

        “你喜歡狗，我就給你養一條，喜歡什么品種的？”孔靈問我。

        “都可以。”我滿心歡喜道。

        孔靈想了想，為難道：“已經養了一條小寒了，你覺得一家容得了二犬嗎？”

        我笑了，“青柳聽到一定會生氣的。”

        “小寒是狼妖，一般動物不敢靠近他，你可以養兇狠一點的，藏獒怎么樣？”孔靈建議道。

        我想到藏獒的血盆大口就哆嗦，搖頭：“不了，還是體型小一點的吧。”

        孔靈剛想說什么，去圖書館的兩個勤學少年回來了，手上捧著一堆的書。

        “來的正好。”孔靈招呼他們過來。“小寒，變回狼的樣子，體型要小一點。”

        小寒不明所以，不過孔靈的話他還是聽的，所以就變成了巴掌大的小狼崽的形象，萌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小寒原來可以變成這樣啊？”璃夏驚奇地摸了摸小寒的腦袋，“好可愛。”

        小寒“嗚嗚”兩聲，搖著尾巴，兩只黑黝黝的眼睛看著我們，惹人憐愛。

        就在我們給小寒順毛的時候，青柳來了，看到賣萌的小寒，他黑著臉說：“像什么樣子？給我變回去！”

        小寒嚇了一跳，變回人形，可憐兮兮道：“是孔靈讓我這樣的。”

        孔靈對于出賣隊友的小寒，深深鄙視了一眼，他不怕青柳，所以一本正經道：“我這是在教他動物生存法則，現在的動物不賣萌就活不下去了好不？你看看大熊貓，古老的地球物種，能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咬合力僅次于北極熊，這樣的狠絕色居然要在動物園里啃竹子賣萌為生！你難道不覺得是一種悲哀嗎？”

        小寒迷茫地看著青柳，青柳撫了下他的腦袋，說道：“不許賣萌，你是狼妖，不是人類的寵物。”

        “嗯。”小寒點頭。

        “你沒事跑來做什么？”孔靈問青柳。

        青柳回答：“小寒的家人要接他回去，我來征求他的意見。”

        我第一次聽到有關小寒家人的事情。

        小寒是在數十年前，一個饑寒交迫的雪夜，暈倒在青柳的真身下，險些凍死。

        小寒是被家族驅趕出來的，因為他觸犯了禁忌，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所以被逐出家門。

        如今新任家主上位，召喚小寒回去，青柳收到通知，才來問小寒。

        小寒耷拉著腦袋，“我不知道。”

        璃夏拍他的肩膀：“起碼你還有家人。”

        璃夏在十多年后被人追殺，那些人要挖走他的法眼，抓走了他的家人，他無可奈何之下，運用法眼桃之夭夭，穿越時空，來到了這里。

        他們的身世還真是曲折啊，作為普通人的我愛莫能助。

        孔靈把相冊收進了他的乾坤袋，說是以后慢慢看，接著他問青柳：“為什么突然要把小寒叫回去？不可能因為親情泛濫吧。”

        青柳也不清楚原因。

        璃夏則是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妖界最近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嗎？”

        青柳回答：“妖王選妃。”

        “……”

        孔靈掃了小寒一眼，說：“就他這身板，妖王一定看不上。”

        “妖王是男的吧？”璃夏說到了重點。

        青柳搖頭：“是女的。”

        “喲，好事啊。”孔靈揉揉小寒的頭：“你家人說不定是想送你去給妖王當君后呢。”

        小寒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要，我不要回去。”

        “男大當婚……”

        “小寒還小！”璃夏出來袒護兄弟，“他不愿意就不要逼他去了，那些人一定沒安好心。”

        青柳看了眼璃夏，欲言又止，然后對小寒道：“選擇權在你手上，如果你不愿回去，我會一如既往，護你周全。”

        “狼妖一族都是瘋子。”孔靈回想起什么，搓了搓手臂：“驍勇善戰不說，狗鼻子還特別靈，躲哪兒都會被他們找到。”

        “……”小寒摸了摸鼻子。

        孔靈道：“反正在我這兒是安全的，小寒先不用上學了，安心陪我打游戲，我倒想看看，什么妖怪能來我家搶人？”

        我心想，其實就是沒人陪你打游戲，你寂寞了吧？

        “那、那我也請假好了。”璃夏這段日子真的和小寒形影不離了，“萬一發生什么，我也能保護小寒的。”

        孔靈舉起雙手投降：“你可別折騰了，你的法眼一開，小寒也會沒命的。”

        “我能控制好。”璃夏小聲嘀咕。

        “控制什么？”孔靈像個嘮叨的家長，戳他的腦袋：“你要是能控制好，在神葬山，我老爹能把你劈暈？”

        璃夏徹底消聲了，這回換作小寒安慰他：“沒關系的，你總有一天能將法眼運用自如。”

        “嗯。”

        看著這兩個少年，我們都選擇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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