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夫王國首都彼得斯克，今年的7月不像往常一樣悶熱。天陰沉沉的，黑云似乎要挨上了沙皇宮殿的塔尖。

上個月，這座宮殿洗去了血水，褪去了硝煙，迎接了它的新主人的登基。

前利夫皇太子，才加冕的亞歷山大三世百無聊賴坐在殿前廣場設(shè)置的王座上，他身披象征高貴的紫袍，等待著最終對這些叛逆者的審判。

“陛下，教會那邊說大主教身體不適,今天對十二月黨人的審判就不來了�！�

一個近臣走近，低聲告訴他。

“什么身體不適，前幾天他讓我彎下腰加冕的時候，我看他身體健康得很，是不是對我絞死這群叛逆的決定不滿？”

亞歷山大顯得有點激動，他肥碩的身體把臨時搬來的木制王座壓得吱吱作響。

“噓，聲音小點，陛下。”

近臣做著手勢，這里來參觀的不僅只是利夫王國的官僚貴族保王黨，其他諸國的駐利夫大使,王國各個行省的代表，八大教會與其他結(jié)社的高階神父與超凡者都被安排來參觀這一行動。

“行了，我知道了。保持對冬神的虔誠嘛。對了，這些賤民來了多少。”

“大約有五六萬，聽說您將恩賜一些東西的時候，遠在市郊的農(nóng)民都來了不少。”

近臣說完，讓出位置，亞歷山大三世得以看見廣場上來圍觀這些人們。

他們大多長期吃不好而顯得面黃肌瘦，又因為長期勞作，曬得皮膚黝黑。他們的眼中

無神，似乎面前十多碼地方設(shè)置的絞刑架只是日常的玩具般。

“給,一人一個，不要搶，人人都有�！�

拿著木棍的警察站在廣場的入口，這里被柵欄圍了起來，僅留下幾個出入口，進入的時候還要貼身搜查。

被放過去的農(nóng)民們會領(lǐng)到一份新沙皇贈與的禮物，包括一份雜肉餡餅，一塊亞麻布和一個搪瓷水杯。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充當餡料的，但是與黑面包大列巴以及燕麥黑麥糊糊比起，起碼是面粉與肉的混合。

凌晨三點來排隊的人們?nèi)滩蛔“佯W餅咬上了一口，他們享受完美味之后，在包裹在舊報紙中�；丶以俜纸o自己的年幼的孩子與年邁的父母，內(nèi)戰(zhàn)開始后，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肉了。

“嘎吱，嘎吱�！�

由粗糙木頭和鐵釘打造的囚車被一頭瘦瘦的戰(zhàn)馬拉了進來，囚犯頭部被黑布罩住，雙手雙腳都被巨大鐵鏈鎖住。

“那個罪人！”

圍觀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開口的，很快潮水般的詛咒，怨罵覆蓋整個城市。

泥土，石塊，爛的菜葉被丟向了囚車，被砸中的人也不吭聲，只是用身體扭動著躲避石塊。

“哈哈哈，這個渾蛋也有今天，就在幾個月前，這群卑劣的家伙，殘忍地殺害了我的父親�？蛇@樣又如何，半年，短短半年都堅持不到，被我們剿滅了。”

亞歷山大三世很是高興，他向邊上的布魯蓋大使炫耀著保王黨的勝利，畢竟這場

內(nèi)戰(zhàn)中，布魯蓋是提供了最多的軍火。

大使并沒有跟著附和，他本人對面前這位肥胖暴躁的君主沒有什么好感，完全是外交官的責任讓他留在這。

囚車到達絞刑架前，這里被手持步槍的士兵與圍觀的人們分隔開，防止十二月黨人的殘余份子劫囚行動。

明晃晃的刺刀泛著寒氣，它們上不少還留著血色的印跡。

“啪。”

囚車被打開，囚犯被一瘸一拐地拉了出來，幾個士兵架著他送上了絞刑臺。

頭套被摘下，露出真容。

魯別茨科親王以往漂亮的小胡須已經(jīng)變成濃密的長須，他的頭上亂糟糟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他裹著一件破舊的軍服，赤著腳，似乎已經(jīng)被折磨失去力氣，站都站不穩(wěn)，不是被左右兩邊的士兵架著，早已經(jīng)跌倒在臺上。

“很好，這個渾蛋還想化成士兵逃出去，不是被人舉報的話，還真讓他逃往東邊了。”

亞歷山大三世咬得牙齒作響，這個家伙自己小時候還一起騎過馬打過獵，自己一直當他是叔叔，沒想到遭遇了如此大的背叛。

“陛下，給他個體面的死法吧，怎么說也是個貴族。”

大使這才開口道，他對十二月黨人是同情的，畢竟身在事外，看的更清些。

“嘖，也行吧，看在他給我的父親一個還算體面的葬禮上�！�

亞歷山大三世招呼了下，一個軍官走近，他貼在這位君主邊上，聆聽了幾句話后，點了點頭，走了

下去。

很快一副純白色的亞麻囚服和草鞋被帶來，幾個士兵解開了魯別茨科的刑具，幾十斤的刑具放在地上發(fā)出叮當?shù)捻懧暋?br />
魯別茨科被當眾扒光，露出了滿布傷口的身體。

他以無力反抗，只是低聲喘著氣，然后被套入了囚服中。

“行了，給，最后一杯�！�

負責行刑軍官給他端來一杯朗姆酒，魯別茨科喝了下去后，恢復了點力氣。

他臉上沒有懼色，只是淡淡頂著無數(shù)的咒罵走向套索，劊子手把套索扣在他的脖子上。

亞歷山大三世突然有了奇想，他在一群侍衛(wèi)的包圍下走到魯別茨科前方。

“逆臣，你如果肯跪下舔我的靴子，并且承認自己錯誤的話，我可以繞過你�！�

魯別茨科看了看臺下的皇帝，大聲放肆地笑了出來。

“哈哈哈，逆臣？我有合錯？你們消滅了我的祖國，給了幾根骨頭就讓我服從嗎？”

“就因為這個？那你叛逆的想法不過如此。你看看你口口聲聲為了這些的人們，他們是怎么看待你的�！�

亞歷山大三世搖搖頭，他感覺有點失望，甚至有點空虛。

魯別茨科倒是不在意臺下那些仇恨，麻木，疑惑和同情混合的目光，他只是大聲喊著：

“從遠東貧瘠的荒野，到首都繁忙的工廠，從北海與海浪搏擊的漁夫，到南岸在土地上耕耘的農(nóng)民。我在你們的心中已經(jīng)播散了火焰，這是自由的火焰！我們不需要一個暴君來奪走我

們的一切�！�

“聽啊，那是天國傳來的鐘聲，那是我們不屈的戰(zhàn)士發(fā)出怒吼，讓勇氣，自由，公平成為我的劍與盾，去與腐朽墮落的王朝再次斗爭。自由萬歲！人民萬歲！”

“絞死，絞死！”

亞歷山大三世氣急敗壞地喊著，然后魯別茨科腳下的木板被抽掉，這個男人沒有掙扎，安靜接受了死亡，如同自甘被獻祭的羔羊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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