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姜記造紙坊的造紙技術是造紙坊的核心, 工序都被分開進行,這些人大多都不懂原理,只知道自己負責內容里面的具體的操作步驟以及時間上的把控。
老兵們對張虬忠心耿耿, 對姜子延也是萬般感激與敬佩,他們是值得信賴的人,每個部分的具體步驟都是由他們負責的。
只有最后進行做標記的特殊藥水是姜子延才知道的配方, 這里面包含了很多種藥材, 具體的配比是多少其他人并不知曉。所以這造紙坊即便招來了那么多新人, 也不怕技術被泄露。
只是光生產出來還不行, 重要的是能夠賣出去。姜子延聯系了之前的幾個商家都沒談成,原因是他們一直有長期的合作對象。加上這府城里賣的紙并不比他們姜記的紙差,甚至有一些在質量上還要更好, 導致愿意和他們合作的商家寥寥無幾。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 倉庫里的紙就已經積壓了一大堆,這么下去肯定不行。而且他現在還負擔著工人的月錢和伙食, 堅持一兩個月還行,時間長了, 他手里的銀子怕是也不夠用了。
姜子延琢磨著, 用竹子造紙以此提高紙的質量迫在眉睫。只要質量提上來,不愁賣不出去。可在此之前,他要先為現在造出的這批紙找到買家。
姜子延想到了朱秉良。
他是朱家少爺, 知道的門路肯定比他多, 說不定能幫上忙,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再說。
朱秉良還在縣城的酒樓待著養傷,他身上的皮肉傷都恢復的差不多了, 大部分都已經掉痂, 只有腿還沒完全好, 不過現在已經可以拄著拐下床走路了。
姜子延忙著改進造紙技術暫時抽不開身,而且這個時候萬萬不能讓造紙坊的工人知道紙賣不出去的情況,他便托人送了封信過去。
朱秉良收到姜子延信后很快給他回了信,信中給他推薦了幾個城中的掌柜,只不過不是什么大掌柜,鋪子開的也比較小。而城中的比較有名的大紙商都奸滑的很,他怕姜子延討不到什么好處,他的面子只怕也不管用。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城外的客商,到這里低價收購紙然后拉到紙比較稀缺的地方售賣,中間能賺不少差價。
姜子延思慮了一番,將紙賣給了朱秉良說的城外那幾個客商,價格是比城里低了一分,但好在賣出去了,回了點本錢。
清空了造紙坊的庫倉以后,姜子延開始專心琢磨改進造紙技術。
之前都是用麻料做的紙,麻料韌性不如竹子,在材料的處理方面更容易。
他仔細翻看了百科全書上用竹子造紙的詳細流程后,畫了張簡易的說明圖,起身去了城西。
到了造紙坊之后,姜子延讓找了幾個老兵讓他們騰出手來,按照他說的步驟開始造紙。
用竹子造紙也需要使用石灰進行蒸煮,只是蒸煮的時間不同。之前讓張虬買來的大批竹子都被放在后院的池塘里,泡了這么多天后姜子延讓人撈了一些上來。
被撈上來的竹子都是嫩竹,已經褪去了外面那層青色,斬斷之后放入木桶中,和石灰混在一起進行蒸煮。
蒸煮之后還需要將其進行碾碎搗爛,這中間最起碼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姜子延一直待在造紙坊盯著。
其實對于造紙的竹料嚴格來說也是有要求的,其中以慈竹為最佳。而毛竹、石竹、白夾竹等竹子次之。張虬收來的這批竹子全部都是毛竹,因為凜州附近的地界生長的最多的就是毛竹。
除此之外,竹子也有老嫩之分,二者都可以作為造紙的原材料,只不過在成漿的時候有所區別。
嫩竹水分高,和老竹相比起來容易成漿。但也正因為水分多,獲得紙漿的成功率很低。但它有一個優點,就是劈成竹片用水浸泡后和石灰蒸煮,做成紙漿風干完得到的成品竹紙比較厚實,經年耐久,不易遭受蟲蛀與霉腐。
此番姜子延都是從池塘里挑的嫩竹拿出來試驗的,一共做了三批竹紙,但最后風干成紙的時候總是跟理想中的有些差距。
大半個月過去,姜子延還發現了一個問題,這批試驗的竹紙放置超過半個月左右就會腐蝕發霉,他總覺得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姜子延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一直在造紙坊耗著。早上吃過飯就過去,中午和工人一起吃大鍋飯,晚上天黑了才回來。
造紙坊的其他工人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以為他是來檢查的。他們就沒見過如此勤勞又和善的東家,紛紛夸贊他沒有架子。
八月底,最成功的竹紙技術姜子延依舊沒實驗成功。而此時已經月末,白麓書院的學子們也到了休沐的時候。
月末兩天的時間,若是回家,恐怕時間都要花在路上。
林昭這天下學后天還大亮著,白天還長,他吃過飯直接回了宿舍。
陳勉晚上沒和他們一起吃飯,此時回到宿舍,看到林昭在收拾東西,便問道:“三弟,你收拾東西干嘛?”
林昭不冷不淡的道:“回家。”
陳勉驚了,“你家就算是住在府城,從這里下山坐車回去也得一天吧?明天早上走,明天晚上到。在家待一天,最遲后天晚上出發,趕個夜路第二天早上才能到書院。那你這白天上課怎么辦?不困嗎?”
其實月末這兩天休假時間,除了離得特別近的回家,他們一般都是不回去的。
“嗯,我知道。我準備今天晚上就走。”
“今天晚上?這么著急,你馬車租好了嗎?”
“不用擔心,都準備好了。”
陳勉見他鐵了心要回去,也不再說什么,而是沖著一旁正在換衣服的楊肅道:“大哥,你不回家吧?”
楊肅也不冷不淡的道:“不回。”
“大哥你真好,在這兩日的漫漫長夜里還好有你陪著我,嚶嚶嚶~”
楊肅被他做作的娘們唧唧的腔調惡心了一把,拿起木盆裝上衣服走了出去。他們在這里住宿,平日里房間需要自己收拾,衣服也是需要自己洗的。
姜子延是知道白麓書院的慣例的,比如每月中休息一日,每月末休假兩日。林昭之前半個月休息一日的時候讓人捎過信,說他這個月要回去一趟。
姜子延便讓王大橋駕著馬車提前過來接他了,此時馬車就在山下等著。
林昭這次回去,一來是第一次和家里人尤其是姜子延和林星分別時間太久,他不是很有安全感,也不放心林星,想回去看看。二來,他也有些地方想向岑夫子請教。
雖然他在讀書一道上向來對自己自信,可畢竟和別人立下了賭約,該鞏固彌補的地方還是要鞏固學習。哪怕他輸掉了賭約,退學后還能回來跟著夫子讀書,可到底是年輕氣盛,怕失了面子,讓姜子延還有夫子丟臉。
姜子延本來是不知道林昭和施茂才的這個賭約的,他每日都在造紙坊待著,能知道的機會太少。
可架不住這件事情跟脫了線的風箏似的瞬間飄滿了全城,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城上下讀書人的圈子里都傳遍了,白麓書院有兩個秀才約了斗詩,還立了賭約,誰輸了誰從書院退學。
就在從城西回家的路上,姜子延聽說了這件事。他一貫對自家的孩子有信心,可當聽到內容是斗詩,他就淡定不起來了。他很清楚,林昭在作詩一道上其實并不擅長,至少目前是不擅長的。
回家后看到林昭,隔了一個月沒見,姜子延總覺得他好像瘦了不少,本來想要說他幾句沖動任性的話,到底沒說出口,又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兩個小菜。
可他還是很擔心,吃過飯后再三思量還是去了林昭的房間。
“阿昭,你這次答應跟人家斗詩是怎么回事?我看城里都傳遍了。萬一你——”
林昭不用想也知道是施茂才那個傻子找人傳的,不就是想讓所有人看到他輸的時候狼狽的樣子嗎?
“哥,不用擔心,我有信心的。”林昭截住了他的話。
“可是有信心是一回事,積累的知識又是一回事。”
“哥,你要相信我。這時候別人不鼓勵我,你也要打擊我嗎?”林昭這般說,看起來有些可憐。
“不是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擔心——”
林昭看著他有些緊張無措的樣子,忽然笑了,上前擁住他道:“別擔心,相信我。”
不知為何,姜子延竟覺得這句話十分有魔力,讓他擔心的情緒一下子得到了撫慰。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后林昭便去了西院的廂房去找岑夫子。
林昭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就是他吸取知識的速度非常快,并且很快消化掉并轉化為自己的東西為他所用。他就像一塊海綿,不停的汲取知識的水分,漸漸壯大,誰也不知道他現在作詩的水平如何。
只是返回書院前從岑夫子那里出來時岑夫子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十分欣慰的模樣。
此時府城里不光讀書人的圈子里知道了斗詩這件事,消息竟然還傳到了上次院試的主考官的耳朵里。
主考官是新任凜州知州崔昌,原先的知州傅元因為京城那邊調令突然,在院試開始前的一個月就啟程回京赴任了,一家老小包括傅嶺都去了。
因為走的急,當時姜子延也不在府城,傅嶺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就匆忙走了,就連院試都是在京城那邊考的。
崔昌看過林昭府試時的答卷,因為憐惜這個人才,特地壓了壓他的名次。
本來這次斗詩沒什么稀奇的,可因為斗詩的人一個是這屆院試的秀才第二,一個是上屆秀才第三,大家的興趣瞬間被勾了起來。
崔昌剛聽完手下官員的匯報,這官員跟他比較熟,說話間隨意了不少,正事聊完了便嘮會兒閑話。
“大人,下官聽說這次斗詩的才子一個人秀才第二,一個秀才第三,這下可精彩了,咱們凜州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文風興事了,真是勇氣可嘉。大人一來,這凜州的文氣都濃了不少。”
好話大家都愛聽,崔昌笑了笑,問道:“竟還有此事?你可知是何人啊?”
“下官聽說一個叫林昭,一個叫施茂才,都是白麓書院的學子。”
崔昌聽到林昭的名字驚訝了一下,隨即道:“原來是他們啊!這個施茂才應該是上一屆的,我沒什么印象。倒是這個林昭,很值得一看。”
“哦?聽大人的意思還挺期待的?”
“此子的策論寫的驚才艷艷,詩詞作的也不錯。只是我聽說他讀書時日不久,特地壓了壓他的名次。沒想到,他倒是和別人斗起詩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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