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崔少爺不禁慌了神, 從來都是民怕官,就算他爹年年給縣官送銀子,平日里說話也不敢這么放肆。
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林昭面容冷肅,一下子就把他鎮住了。
崔員外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人往后衙送了銀子, 還讓人盯著點。沒想到就這一會的功夫, 兒子就惹上了大事。
五大板并不多, 只是個警告。可崔少爺從小嬌養著, 細皮嫩肉的,哪里受過這種苦。
可公堂之上他又不能違逆,一邊告饒一邊被按著打了五大板。
這頓板子雖然不多, 只有五下, 但卻替林昭立了威。
公堂外面圍觀的百姓見此情形,有人低聲私語道:“看來這次來的縣太爺跟以前那些都不太一樣, 看起來像是個好官。”
有人反駁道:“別急著下定論,萬一只是做做樣子給咱們看呢?”
“就是, 你忘記之前有個縣令不就是嗎, 一上來先做做樣子,騙取了大家的信任之后,卻不為民做主, 官商勾結, 可把老百姓坑慘了。”
“那看看再說。”
林昭已經檢查過了堂下女子的尸體,此時他問崔少爺,“原告夫婦倆說你當街強搶他們的女兒, 可屬實?”
崔少爺被打了幾板子, 老實了許多, 老老實實答道:“大人,我沒有強搶,我那是請她回去喝茶,誰知這小寡婦不給我面子,我這才讓人把她拉回去的。”
這番話說了還不如不說,解釋這么一大堆,反倒是坐實了強搶的實情。
那夫婦倆開始哭訴,“大人,您都聽到了,他親口承認是他搶了我們的女兒!”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我都說了,那不是搶,我本一直是想請她回去喝杯茶而已。再說了,我又真沒對她做什么,回去了之后她剛烈的很,打死都不肯進門,所以我就把她放了。”
“你胡說,你若是把我女兒放了,她怎么會遇上這種慘事?青天大老爺啊,求求您為我們做主啊!”
崔少爺不服,與其爭辯,夫婦倆一邊哭一邊喊冤,堂下鬧轟轟一片。
林昭皺了皺眉,拍了一聲驚堂木。
驚堂木一響,衙役們還是敲著棍子威武的喊著,堂下一片肅靜。
“崔少爺,本官且問你,你是何時將這女子放走的?”
“就前天傍晚。”
“可有人瞧見她從你府上離開?”
“有啊,我府上的家丁小廝們都可以作證,他們都看見了。”
夫婦倆反駁道:“他們都是你府上的人,自然都是聽你的,你讓他們做什么證他們就做什么證。”
“嘿你這瘋婆子,本少爺說的都是真的,你女兒我死了可不關本少爺的事,別想給我潑臟水。”
林昭又問這對夫婦:“你們什么時候發現女兒不見了?尸體又是在哪里找著的?”
“前天晚上她就沒回來,我跟她爹就出去找,一直沒找著。直到今天,在城西邊的水池子里找到的。我可憐的女兒啊!怎么就這么命苦?年紀輕輕就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林昭又問道:“從你們家過來會路過那片池塘嗎?”
“沒有,我們家住在城西,那個水池子離得要近一些,不過平時我們不路過那里。”
“老人家,請節哀。殺你們女兒的兇手不是崔少爺。”
“什么?怎么可能!除了他還會有誰!青天大老爺啊,你不能因為崔家有錢你就這樣昧著良心說話啊!”
外面圍觀的人也都十分鄙夷,本想著來了位好官,結果還不是跟以前的那些狗官一樣,都是官商勾結,沒一個好東西。
林昭走到堂下,將蓋著的阿白布掀開。尸體在池塘泡了兩天,如今正值六月高溫,已經腐爛發臭了。
他絲毫沒有嫌棄,蹲下身子,耐心解釋道:“他的手指白凈,口鼻沒有淤泥,說明不是溺水死的,手指發青,是被人先弄死然后拋尸到河里的。”
“她身上有傷痕,說明生前遭受過毆打,手腕處有很深的勒痕,說明死前劇烈掙扎過。腿根處有淤青,還有指痕,說明生前遭人□□。”
“鞋襪雖然是濕的,但鞋底沒有泥,是死后被扛到池塘的。崔少爺身板小,想要扛一個人到城西的池塘,除非是個健壯的中年男人。”
話說到這,有人道:“他家里家丁那么多,不一定非要他親自動手啊!”
這話說的在理,于是林昭又拿起這具尸體的胳膊,抬起來道:“是這個道理,但家丁想要拋尸,應該距離池塘很近。崔府住在城東,從崔府出來,到城西的池塘少說也要一個時辰,更別提扛著個人了。崔少爺若是想要拋尸,那可不必選那么個遠的地方,隨便拿一口枯井就能了事。”
“是啊是啊!”崔少爺猛點頭,點完頭又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什么叫他用一口枯井就能了事?
雖然他是頑酷了些,可那些傷天害理出人命的事他是不會干的。
“按照崔少爺所說,前天晚上便放她離開了,她死前劇烈掙扎過,指甲縫里還有一些皮肉組織,應該是下了狠手。從崔府回到城西的細柳巷,有一天大路可走,途中經過的巷口也不多。只要細細排查,找身上有抓痕的形跡可疑的人來審問就知道了。”
林昭起身,拿過一旁師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正準備開口讓衙役們去幾個地方重點搜查一下。
忽然瞧見外面圍觀的人群中有一人形色可疑,見他看過了神色十分慌張,轉頭就要離開。
林昭趕緊道:“給我抓住他!”
衙役們一看外面掉頭就跑的人,拿著棍子就沖了上去。那人見自己被發現了,一邊慌張一邊跑。
自古雙拳難敵四手,他兩條腿怎么也沒后面那么多人跑得快。
沒過一會兒衙役們就抓住他了。
壓著他到公堂上跪下,夫婦倆看到他的長相很是驚訝,脫口而出道:“劉大個,你怎么被抓來了?”
林昭看這情況,問了一句:“怎么?你們認識?”
“他姓劉,叫劉二傻,平時我們都管他叫劉大個。他也住在細柳巷,跟我們是一個巷子里的,只不過平時他一個人住,不太說話。”
林昭心下了然,直接讓人將他衣服的上半身脫了,就在他的胸口上,幾道殷紅的抓痕斜亙在那里,十分明顯。
“堂下劉二傻,本官且問你,兩日前你是否見過這女子?”
劉二傻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這時候圍觀的眾人也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這人莫不是他殺的?
“本官能說得上來的證據可不止你身上抓痕這一樣。”
劉二傻聞言動了動,還是沒說話,看起來頗有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樣子。
“你用繩子綁過她的手,還沾上了血,人你扔到了河里,繩子呢?也扔到河里了嗎?”
劉二傻面上開始有幾分慌張,剛才在圍觀百姓中間站著時他就十分心虛,可不知怎么的,跪在公堂之上,倒是鎮定了許多。
剛才將他抓來的時候林昭就悄悄吩咐衙役去他住的地方搜一搜。
本來想著全幾個可疑的地方搜一搜,也能搜出人來,可沒想到這人膽子竟然這么大,直接在公堂外面看他審案,還露出了馬腳。
前去搜捕的衙役半個時辰后回來了,手上拿著一捆帶血的繩子還有一根發簪,經夫婦倆指認,這發簪正是他們女兒的。
如今算是證據確鑿。
再三拷問下劉二傻終于對他的施暴事實供認不諱,據他所說,他本意是沒想殺掉她的,只是一時失手才將她殺了。
案子審到這里已然真相大白,夫婦倆沒想到真兇竟然是他們同一個巷子里的人,一時之間更是悲從中來。
圍觀的百姓們經過此事對這個新來的縣令大人刮目相看,他不僅在短短一天之內就找出了真兇,也沒有偏袒身為富戶鄉紳的崔家人,公正的形象頓時在大伙的心里拔高不少。
林昭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本來他還想著做些什么事來樹立一些威望,這樣后面進行一些建設的時候也容易獲得百姓們的支持。
沒想到今日正好送上來這么一個案子,他秉公處理,找出了兇手,在百姓們面前的形象頓時好了不少。
人們散了之后,劉二傻被收押,按照大魏律例,這種強/暴之后激/情殺人還拋尸的行為極其惡劣,判了擇日處斬。
崔老爺派來看案子審理的小廝則先一步回了府上,將少爺沒事的好消息告訴了他。崔少爺有專門服侍的人護送他回來,這個倒是不用他操心。
崔員外十分高興,心想自己這些錢果然沒有白送。
結果后腳就有人把他送的那些錢又給送回來了,林昭不收。
崔員外有些拿捏不住這個新來的縣令的喜好,他想不通,怎么會有人不愛金銀呢?
不愛金銀難道是愛美人?
一定是了。
“去,你去府上挑幾個模樣好看的侍婢給縣令大人送過去。記住,別往衙門送,直接送到他家里。”
小廝得了命令,挑了四個美婢,用轎子穩穩當當給抬到了林昭家里。
彼時林昭還未從衙門回來,姜子延在家正鼓搗著雷/管的配方,忽然聽到門房過來說,有人送了幾個侍女過來。
姜子延驚訝,前面有人來家里送銀子也就算了,這怎么還送侍女來了?
等他見到了人才知道,原來是打著侍女的名頭,背地里送小妾來了。
這幾個丫鬟長的格外美艷,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臉,皮膚還白皙,以姜子延前世的審美來看,確實都是美女,只是風格不同而已。
人家說是送給縣太爺的,他才不想替林昭做主,于是道:“那就先留著吧,等我們縣太爺回來看怎么安排你們吧。”
于是林昭從衙門回來后,剛進門就覺得不對勁,平日里這個點姜子延若是在早早就迎他吃飯了。
難道是出去了?
林昭喊旁邊的下人過來問道:“公子今日出去還沒回來?”
下人不敢抬眼看他,輕聲道:“沒有,公子在家,早早就吃過飯,進屋歇著了。”
林昭更是疑惑了,“這么早就歇著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下人搖搖頭,說不知道。
林昭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倒是陳河剛才從別人口里打聽出了點東西,說道:“大人,聽下人們說,今天崔員外給您送了幾個美婢過來,公子將人安置在了西院,說等您回來自己安排。”
林昭這下總算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真是的,崔員外好好的給他送什么女人?平白讓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高興。
“全都給我攆出去,要是實在沒地兒去,就讓她們回去找崔員外,本官這小院里多一個人都嫌擠!”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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