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來的真慢啊,中也。”
太宰治身上的血漬早已干涸,眉毛和頭發都被雪染白了。他坐在地上,有些虛弱的開口。柔和的路燈下,顯得異常蒼白。
中原中也將本體放在樹下,隔著十幾步的距離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走上前,輕輕蹲下來,和太宰治平視。
“中也,你這樣不說話,我會懷疑你在異能書里變傻了的。”
可太宰治又說。
“就算變傻了,中也應該也不會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我看吧?”
一句是騙人的,一句是認真的。
或者兩句都是騙人的。
不過不重要了,這家伙總喜歡胡說八道。
中原中也沒有理會他的轉移話題,依舊直勾勾的看著他。他的聲音在雪落下的空曠里顯得很清晰。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計劃這一切的?”
“很早,中也。”太宰治將凍僵的鼻尖湊到對方依然溫熱的脖頸處。
真的太冷了,他幾乎已經失去人的溫度了。
他想起他們都還沒有加入mafia的那個冬天。
那時候,爐壁里吱呀吱呀燃燒著柴木,溫暖蔓延了整個房間。
森鷗外給他們關了燈,蓋上毯子。
他們在昏黃的火光里昏昏沉沉的相互依偎著入睡。
——可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中原中也眼眸里似乎有暗流洶涌的海,有那么一瞬間,太宰治覺得自己要被揍了,但沒有。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
中原中也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聽著這個疑問句,太宰治低低笑了。“因為中也每次都會忘記啊……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每次死去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啊。
我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也無可救藥,但我還是想你接受我的一切。
我抗拒交付一切,但你不可以真的不管我。
“中也,你是不是覺得很累啊。”
像我這樣的破碎的人,你要一片一片把碎片撿起來拼起來愛我,實在很辛苦啊。
中原中也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這家伙,簡直就是天生的混蛋。”
“但是吧,誰讓我運氣不好遇上你了呢?只好管到底了。”
他站起身,踢了踢太宰治的腿示意讓他站起來。
“話說,三島會從異能書里出來嗎?”
“當然——不會,出來的第一個條件是首先明白那個世界是假的。但是他永遠不會知道了,因為在那里,他的愿望實現了,他會永遠陷在他的夢里。”
沒有人能逃離欲望的牢籠,即使發現破綻,但已經失去面對現實的勇氣。再說了,誰說虛幻不是另一個層次的真實呢?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我們的異能可不能讓我們回去。”
“雖然沒有周圍沒有空間異能者,但是三島由紀夫鍛的刀不是還在嗎?”
可以劈開時間與空間的刀刃,也足以幫助他們回去了。
說完,太宰治示意了一下本體的方向,“他在離開前應該交給你了吧?”
中原中也眼神黯了黯,從后腰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大小的刀,是他抱著自己哭的時候塞的。
“要帶他一起回去嗎?”
太宰治問。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一起吧。”
太宰治挑了挑眉,打開了異能書,再次將他包容了進去。
“這次你給他寫的故事里有什么?”中原中也有些好奇的問。
太宰治笑了笑:“月光,露水,和無邊無際的漂亮星空。”
星空啊……那挺好。
他會喜歡的。中原中也想。
但也許是對自己自信過頭了。
他們壓根不知道怎么用那把刀,卻超有勇氣的直接劈了一個大口子。
“往好處想,最起碼我們可以回去。”
時空亂流里,太宰治在顛簸中安慰道。
中原中也拒絕交流,翻給了他一個后腦勺。
而且拜他們所賜,劈開的那個口子不僅通向異能界,而且還在慢慢的讓兩個世界融合。
真是太棒了,兩個進水不犯河水的世界即將融為一體,也不知道會讓上頭那些人有多頭疼,估計想殺了他們的心都有了。
不過……算了,總會解決的。
“中也,你猜,我們會去到哪里?”
太宰治笑著問。
中原中也懶得回答,對此表示:“誰知道啊,反正你跟緊我啊混蛋,不然我回去找你很麻煩的。”
這一次我會帶你回家。
雖然他們離開了,但故事還在繼續。
拍賣會的主人不在,不過拍賣照常舉行。
搭訕過太宰治的金發女人閑著無聊拍下了那把名為“游云”的咒具。
幾年后,她遇到了一個嘴角有傷口的肌肉小白臉,于是她把這個咒具當成禮物送給了他。
不過他們也只是互惠互利的關系,她不關心他來自哪里,也不關心是什么身份。唯一知曉的只是他的名字——伏黑甚爾。
另一邊,夏油杰悄悄將五條悟送回了五條家。
“我們還會再見嗎?”五條悟悶悶不樂的問道。
“會的。”
夏油杰看著他蒼藍色的漂亮眼睛,溫和的回答。
“可我不想這么快回去。”五條悟有些不開心的癟癟嘴,他一點也不想回去看那些老橘子的臉,不想活在那些利用、惡意或者嫉妒的目光里,“我討厭那里。”
“相信我,悟。”夏油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總有一天,你會有值得信賴的同伴,有可靠的后輩。”
“會有人教會你長大,即使方式不值得感謝。”
“也會有人至死去愛你。”
即使你并不知曉。
五條悟沉默了。
夏油杰笑了笑:“那么,再見,悟。”
他消失了,就像來的時候一樣,沒有預兆,沒有痕跡。
五條悟看向自己的掌心的斷紋。
還會再見的吧。
——
七年后
五條悟爭取到了去咒術高專的機會。
同一年,冥冥之中,有人牽引著高專的人發現了一名極其稀有的咒靈操術的咒術師。
五條悟終于脫離了那群爛橘子來到咒術高專,拿著電話對那邊的老頭就是一頓語言輸出:“嘿嘿,老子就是去迪士尼怎么了?老子不坐你們規定的航班怎么了?”
“哎呀,別生氣啊,這么大年紀了你可趁早歇歇吧,萬一氣傻了我會笑死的。”
“什——么,你說什么?我聽——不見,信號不好,我掛了~”
說完一頓操作猛如虎,關機拔電話卡扔小黑屋等等一氣呵成。
躺到床上一陣翻滾,抱著熊本熊玩偶一頓親之后,才忽然發現門口有個黑影。
“……”
在那一瞬間,五條悟的腦子在要不要殺人滅口這個選項中糾結良久。
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
最后還是對方先開的口。
“同學,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夏油杰。”
哦,夏油……夏油杰?!
然后夏油杰就有幸看見這位看上去腦子不太正常的同學,如同青蛙一樣彈跳起來,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如同看見了什么珍惜動物。
“你……你……”五條悟語無倫次,頓了半天,才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說道:“原來你以前劉海就這么奇怪啊。”
本來只是想和新同學打一下招呼的夏油杰:“……”
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第一次初見,以一場干架開始。
熟絡之后,陪著五條悟一起寫檢討書的夏油杰表示——你要不是最強,現在墳頭的草絕對超過一米九。
五條悟表示:“沒關系沒關系,杰明明很喜歡我任性的嘛。”
夏油杰無奈扶額。
“是是是,大少爺,你說的對行了吧——不過你今天甜度超標了,已經第三個蛋糕了。”
“沒有吧。”五條悟裝傻。
夏油杰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被一個低低的女聲打斷。
“夏油,你今天……怎么扎了一個麻花……辮?”
這一屆唯一的女性術師家入硝子倚著門,叼著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問道。
雖然她周圍“仙氣繚繞”,但夏油杰還是清晰看見對方眼里寫滿了:原來你還有這種癖好諸如此類的東西。
夏油杰面無表情的摸了摸頭,然后回頭看向笑的在地上打滾的五條悟。
“哈哈哈哈哈哈……杰……我昨天晚上偷偷……給你……你喜歡嗎?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眼角笑出了淚花,肚子都疼起來。天知道他剛剛和夏油杰說話的時候要忍住不笑費了多大的力氣。
夏油杰額角暴起青筋,努力擠出一個溫柔而毛骨悚然的微笑。
“——悟。”
高專的警報器瞬間劇烈響起,硝子看著打到樓下掀翻了一大片花花草草以及建筑的傻同學,猛吸了一口煙。
最后在教學樓被打出一個大洞后,夜蛾姍姍來遲,一人給了一個愛的鐵拳。
“你們給我寫檢討,三千字,不寫完不準出門!還有,把廁所掃了!”
硝子鼓掌表示老師英明,老師威武。
夜蛾轉頭,看向她嘴里忘記藏起來的煙。
幸災樂禍的硝子:糟了,得意忘形了。
“把煙給我交了,你也去掃廁所!”
硝子:“……”
廁所里,五條悟頂著嘴角的淤青,依然不忘記嘰嘰喳喳。
“杰,硝子,打掃完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檢討還要寫呢。”
“沒關系嘛,明天寫也可以,去啦去啦~”
于是十分鐘后,三個人出現在了喧鬧的大街上。
夏油杰雙手提著各種甜品,看著沒心沒肺玩著娃娃機的五條悟無奈嘆了一口氣。
“怎么,不管管?”
硝子繼續吞云吐霧。
“我管的了?”
夏油杰笑了笑。
恰巧那時五條悟回了頭。
漂亮的藍色眼眸在霓虹燈中依然如此剔透,在記憶中直到好久好久之后依然不曾褪色分毫。
“杰,硝子,看我的hellokitty!”
記憶中的那人抱著從娃娃機里抓出來的玩偶大聲笑著。
夏天的蟬聲響徹了每個炎熱的夜晚,
五條悟像一只超有脾氣的大型貓科動物,在夏油杰的世界里又跳又跑。
“悟,你再鬧我就打你了。”夏油杰揉著額角。
“你以為你打的過我嗎?”
五條悟歡樂的像一個二百五一樣手舞足蹈——然后他就被枕頭直擊面門,墨鏡啪嗒一下落在床上。
五條悟氣急敗壞直接要和他決一死戰。
“你居然敢扔老子英俊的臉!”
“自稱不準用‘老子’,要用‘我’!”
“你管我!”
然后兩人就開始投擲軟綿綿的枕頭,游戲機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零食袋子灑在地上,摔到窗外枯萎的葉子上,打得七零八落噼噼啪啪。
硝子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夏油杰坐在五條悟身上,摁著他不讓他起來,頭發卻被對方揪著,兩人難舍難分的問“你服不服”。
“……”
她究竟造了什么孽,遇上這兩個混蛋。
——
身為咒術師,意味著繁忙和危險。在同齡人還忙著寫作業和瞞著老師家長談戀愛的時候,他們已不知在生死邊緣走過多少回。
不過五條悟總有辦法打破夏油杰以為會平靜下去的生活。
課堂上寫的各種小紙條被扔進垃圾桶毀尸滅跡,課本上寫滿了各種碎碎念和圖畫,有歪歪扭扭的草莓蛋糕,還有一個奇奇怪怪的火柴人,五條悟說那是夏油杰,因為眼睛很小。
說完五條悟就被對方揪到訓練場上一決高下。
打的對方血直流嘴角淤青是常事,每次硝子和兩個鼻青臉腫的家伙一起上課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簡直tm的是唯一的正常人。
宿舍里,五條悟神神秘秘的指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火影忍者面具人的臉,問:“杰,你知道他是誰嗎?”
“斑?”
“不不不。”五條悟一本正經的伸出一根手指,“是帶土哦~”
夏油杰毫無感情的看著他:“還沒播呢,你怎么確定?”
“因為是杰你告訴我的。”
“呵呵。”夏油杰把一大塊蛋糕按到對方嘴里,“是你夢里的我說的吧。”
五條悟吧唧吧唧嘴,艱難的把食物吞咽下去。
“是——未來的杰告訴我的。”
夏油杰笑了笑,只當這家伙又在瞎說。
五條悟則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他想,他絕對不會讓夏油杰露出和當年遇見的那位一樣悲傷而掙扎的表情。
畢竟,他們是最強。
于是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一年夏天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年,星漿體事件。
伏黑甚爾死亡,天內理子死亡,黑井死亡。
半身都是血的五條悟說:“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五條悟又說:“要殺了他們嗎?”
當時他回答了什么呢?夏油杰不記得了,只記得他渾渾噩噩回到了高專。
沖繩的沙灘和海洋館里的鯨魚成為不愿回憶的過往。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
夏油杰隨意披散著頭發坐在宿舍的床上,疲憊不堪的抽著煙。
“杰,杰!”
雨幕中有人在拍窗戶,夏油杰抬頭,看見五條悟像一只壁虎扒在窗戶上,因為無下限的緣故,雨沒有落在他身上,一片狼藉中只有他的眼睛依然明亮。
“杰,最近很辛苦嗎?”
五條悟被夏油杰放進來,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對方的黑眼圈。
夏油杰有些勉強的笑了笑:“苦夏罷了。”
最后五條悟還是不放心,像往常一樣,兩個人擠在了一張床上。
“杰,有事要和我說哦。”
“嗯,會的,放心吧。”
夏油杰輕輕擁抱他,感受對方平穩的氣息,好像只有在這時候,才能縫補他斑駁的傷。
外面是沉昏昏的陰雨天,只有窗戶被雨擊打的聲音,迷迷蒙蒙中,好像天永遠都不會再亮起來。
有時候,夏油杰也會想,要是當初殺了盤星教的人一起逃走就好了,可沒有如果。
終究,只是他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他只能看著五條悟一點點走遠,最終他再也追不上。
你是最強的了,悟。
你會有很多很多同伴,而跟不上你腳步的我,再也不是“我們”。
新宿街頭,夏油杰隔著人群看著他熟悉而陌生的摯友。
五條悟質問著他的離開,手里捏著必殺的咒式。
夏油杰卻一時難以回答。
他對他已經沉默了太久,仿佛已經不知道如何說話了。于是只能用最惡意的語言重傷,覺得這樣就可以斬斷一切羈絆。
清醒著作對,用對方的崩潰當賭注。
你的喜好我知道,你的軟肋我也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味道的甜品,愛喝什么飲料,咖啡加幾包糖我都知道。
我們太過了解彼此,以至于刺向對方的刀都如此致命。
——想殺就殺吧,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這是夏油杰離開前給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五條悟則是愣在原地,周圍人流涌動。
未來無法更改,一切循著命定的軌道前進。
——
火影忍者在夏油杰叛逃后迎來結局。
那個面具男真的是帶土。
被強制勒令一起看的硝子發出疑問:“無限月讀這種東西,真的是碳基生物能想出來的法子?”
五條悟則表示他們一個兩個都有病。
硝子很識趣的沒有去問那“一個兩個”是什么意思。
“我要創造一個英雄不必在墓碑前懺悔的世界。”
當年立志要當火影的小孩在自己曾經的摯友面前如此說道。
雖然聲勢浩大,但后來的結局是大團圓式的。
兩個女性角色都等到了愛人的回頭,鳴人帶回了佐助。帶土迷途知返,在卡卡西的注視中釋然的化為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