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燦燦長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傷過，眼看著那被咬傷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滲血，沈燦燦雖疼痛難忍，但還保持著理智，不愿意動手推開她；但，下一秒沈馨的行為著實將她激怒了。

        因為張口咬她的沈馨明明看出她對她沒有惡意，但依然緊咬著牙齒不松口，并且那雙黑亮的眼睛里竟然還透著一股得意兇狠的勁兒，好像是在反應過來被咬的人是誰后，依然堅持這么做。

        沈燦燦從小就是個皮猴，不管是力量還是拳腳功夫，都有跟家中的護院和從父親那里學到一些；在察覺到沈馨是故意的之后，她二話不說，揚起手就在沈馨的臉上落下了巴掌。

        雖說那時她年紀也不大，可是牟足了全力的巴掌還是當場就打掉了沈馨兩顆牙，沈馨吃痛，自然就松開了口。

        就這樣，與二房一家的第一次見面就見了血；父親素來剛正不阿，看見她動手打沈馨，當場就來呵斥她，只有兄長和母親上前緊張著她的傷勢，她含淚向父親解釋，但父親卻是一句話都不聽，反而轉身去安慰哭的快要將房頂掀掉的沈馨。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她這個堂妹不是個多好的東西，更是個擅長喜歡用眼淚去糊弄人、示弱扮可憐的壞家伙；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的心底悄悄地浮現出一句話，那就是從今往后，若是這個沈馨安分守己倒還好說，但若是她敢再在她面前興風作浪，到時候，就不是只打落她兩顆牙這么簡單了。

        后來的事，就簡單很多。

        父親在祖母的做主下認下了這個弟弟，讓他們一家人都住在沈府，給了他們榮華富貴的生活，而她那個二叔還算是爭氣，因多年來一直都有念書，后經過父親的舉薦也算是在衙門里混了一個官位；就這樣，沈府這兩大家子人便這般看似和睦的一直生活在一起。

        直到沈家長房盡數被殺的噩耗傳到云州，她被逼自刎謝罪，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如今，沈燦燦觀察著沈馨，看著她一身才女的氣度，誰能想到，當年她那副連話都說不全的樣子；果真是一切物是人非，如今的沈家恐怕早已沒有了長房一家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了吧，現在的沈家，儼然是二房獨大，她那個庶出的叔叔搖身一變，成為了禮部侍郎沈大人。

        想到這些，沈燦燦就覺得無比諷刺，更在心中暗自懊惱當年的大意；她早就該心存警惕，當年在被沈馨咬了那么一口之后，她就該明白，這一家子人絕非善類。

        只可惜，他們將這一家子人想的太好了，最終養虎為患，害了自己。

        冷蔑的嘲笑出現在沈燦燦的嘴角，她在盯著沈馨看了許久之后，才慢慢開口，道：“二姑娘的反應還真是有趣的緊，本宮提起那位曾經沈家的嫡女，你怎么一副像聽見鬼故事似的表情？怎么？難道外界的傳言都是假的？本宮聽聞，當年那個叫沈燦燦的對你這位堂妹還算是照顧，而在她慘死在云州之后，你們沈府上下不是還沉痛悼念了嗎？聽說后來為了緬懷自己的親人沈府上下吃了整整一年的素啊，按理說，既然能做到這一步，你們的感情應該很好才對；但為何你露出這樣惹人懷疑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家二爺當年做的那些事，都是用來哄騙世人的。”

        沈馨深知父親和沈府的聲譽對她來說有多重要，面對沈燦燦的質問，她只能強打起精氣神來斡旋，“皇后娘娘真會說笑，我與堂姐感情自然是極好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堂姐是護佑大周朝的女英雄，素來就很擅長拳腳功夫，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堂姐常常保護我、照顧我；后來沈家長房遭遇橫禍，堂姐也因思念親人而舉劍自刎，這些對沈家人來講都是極重的疼痛與過往的傷心；皇后娘娘從不曾經歷過親人的離世，貿然在我面前提起堂姐一家，這不是在揭我心口上的傷疤嗎？娘娘，您雖身份尊貴，但也應該知道避諱二字，沈家長房可是有著皇上欽封的謚號，舉國上下人人尊敬，你這樣張口就冒犯已逝英靈，是不是有些不妥？雖說現在皇上處處照顧體貼與您，但若是將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縱然是有皇上的寵愛，怕是娘娘你也會惹來一頓訓斥吧。”

        沈燦燦冷笑著：“既然是英靈，就不怕被人提起，本宮既然敢提起來，也自然不怕被皇上訓斥；因為在本宮的心里，對沈家長房皆是一片尊敬之意，從來都不敢有丁點的怠慢；倒是二姑娘你，利用沈家長房給本宮施壓，怎么？你是真覺得自己手中掌握的這張王牌是無往而不利的嗎？說起來還真是有意思，這沈家長房一家的命未免也有些太苦了，生前長房痛失長子沈梁，后來又慘遭橫禍，一家子人死了個干干凈凈，雖說有天子的謚號追封，但對已死之人來講，那些追封又有什么用？到底到最后還是便宜了那些活下來的人。二姑娘，你說說看，這些年你們沈家二房靠著沈家長房幾十口人的性命換來的榮耀在這京城里水漲船高，心中可有半點對長房的感激？這長房一家的王牌被你們緊緊地攥在手中，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要聲譽有聲譽，有名望有名望，午夜夢回之事，你們可有做過有關于他們的夢？在夢中，這長房一家是什么樣子？是身首異處、渾身是血慘叫著要找仇人索命的樣子？還是蹦到你們面前，質問這世道的不公，忠良遭人陷害，小人快活于世的模樣？”

        沈馨面對著沈燦燦的質問，幾乎快要坐不穩身下的圓凳，“我、我不知道皇后娘娘此話是何意，親人已逝，我只希望他們能夠瞑目辭世，皇后娘娘，你要是再說這些奇怪的話，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沈燦燦笑著，“瞑目？二姑娘真是愛說笑呢，真正的兇手還未找到，沈家長房一家又怎會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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