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儀沒在書房里等多久，就等來了一身酒氣的趙渝。

        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趙渝，趙儀微微擰著眉，親眼瞧著楊福康將兩碗醒酒湯給他灌下去，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開口：“皇兄真是好悠閑，這個時間還有精力在外面喝酒玩樂，當真是讓朕好生羨慕。”

        被灌了兩碗醒酒湯的趙渝總算是在臉色上好了許多，“臣愚鈍笨拙，無法為皇上分憂，但還請皇上為我朝千秋社稷，好好照顧龍體，且勿過于勞累。”

        趙儀瞥了眼桌子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奏折，含笑輕嘆，“這些被快馬加鞭送來的奏折，朕要是不快些看完，只怕又會被朝堂上那些迂腐的老家伙們吵鬧，朕也是懶得聽他們嘮叨，寧可辛苦一點。朕記得，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常常當著太傅的面夸贊皇兄你才智過人，是我們兄弟幾人中最像他的；如此贊譽，足見先帝對皇兄的看重與期望。要不這樣，皇兄，你就別再當什么閑散王爺了，朕給你在朝堂上謀一個差事，你來幫幫朕吧，這樣朕身上的擔子也能輕一些，也有足夠的時間用來陪伴朕的皇后。”

        趙渝像是聽到了笑談，仰起頭就笑出了聲，“皇上，您就別再消遣臣了，臣有什么樣的本事，別人不知道，難道您不知情？當年父皇夸贊臣，也不過是看在臣有幾分小聰明的份上，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伶俐可不敢拿出來在皇上您面前賣弄。皇上你天命所歸，身上的責任與擔子重臣能理解，但萬不可同臣開這樣的玩笑，不然，臣可就真的要當著天下人的面鬧笑話了。”

        趙儀笑道：“皇兄不必妄自菲薄，皇兄的才智，朕可是曾在過去領教過的。”

        趙渝連連擺手，不斷搖頭道：“什么才智，跟皇上您相比，簡直就是高下立現、不值一提；如果皇上想要詢問臣在這京城里哪家酒樓的美酒好喝，哪家食肆的飯菜好吃，臣一定會當仁不讓，拍著胸脯告訴您無人能比臣更清楚了；但要說讓臣在朝堂上某個一官半職，那真的是為難臣了；臣在這里謝皇上的賞識，只可惜，臣在這一塊實在是沒有天賦，恐怕是要辜負皇上對臣的期望了。皇上，您就繼續讓臣當一個閑散的王爺，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這多好啊。”

        趙儀瞧著將游手好閑表現的淋漓盡致的趙渝，眼神里的笑容越來越濃，“聽皇兄這話中的意思是真的甘心只當一個逍遙度日的王爺，只是皇兄啊，你確定你只是對這些感興趣？朕怎么聽說你堂堂寧王身邊養了一批很了不得的人，這些人就像是你隱藏在暗處的眼睛與耳朵，替你打聽著各種事。”

        趙渝臉色一變，當即脫口而出，“皇上，到底是誰在您面前進這種讒言來污蔑臣？這可是要冤死臣啊。”

        “皇兄不必著急著喊冤，朕既然將皇兄請來，其實也是相信皇兄的，愿意給皇兄一個辯解的機會；不然，以朕向來的做事風格，前去請皇兄的人就不會是楊福康，而是御林軍了。”

        趙渝連連點頭道：“是，臣謝皇上開恩。皇上，你萬不可聽小人讒言，此人在皇上面前這樣編排臣，定是想要挑唆我們君臣之間的關系，臣真的是冤枉的。”

        趙儀單手托腮，看著高聲喊冤的同時又恨不能滴出兩滴眼淚的趙渝，“皇兄既然覺得自己冤枉，那就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派人暗中盯著皇后吧。”

        “皇、皇后？”

        趙渝總算是明白過來今晚他為何會被趙儀這小子請來‘做客’了，原來是今天派出去的人被趙儀的人察覺到了，然后又被順藤摸瓜的找上了他。這群廢物，連盯個人都能盯出這么大的漏洞，這不是在給他惹禍是什么？！

        雖然在心里恨不能將不得力的手下抽筋扒皮，但趙渝的神色卻是依舊滿是委屈，將心底的那股怒色遮掩的嚴絲合縫，“皇上，臣并非是派人盯著皇后啊。”

        趙儀似笑非笑道，“哦？難道說皇兄否認那些人是你的人？不急，若皇兄否認，朕就讓唐毅將那幾個人抓來仔細拷問，朕就不信了，以朕的御林軍統領的手段問不出那幾只老鼠的主子是誰；若真的冤枉皇兄，朕就將這些人交到皇兄的手里，讓皇兄親自處決了他們，也算是給皇兄一個交代。”

        “皇上，臣的意思是那幾個不中用的奴才是臣的人，但是臣不是要他們盯著皇后，更不跟讓他們在暗中窺視皇后；而是臣聽說皇后娘娘自在宮中發生了一場變故之后就性情大變，臣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另一方面也是擔心皇上，這才讓身邊的幾個伶俐的下人留意了一下皇后娘娘近日來的動靜。沒想到這些蠢笨的奴才不會辦事，居然惹出這樣的誤會來，都是臣教導無方，還請皇上降罪。”

        看著跪在地上的趙渝，趙儀的眼睛稍稍垂了下去，濃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緒，一時讓人無法判斷他此時心中在想些什么，“按照皇兄話中的意思是，你是關心朕，這才有了讓下人跟蹤皇后的行為，繼而又讓朕產生了誤會？”

        趙渝叩頭謝罪道，“臣知道自己越俎代庖，犯下糊涂的大錯，臣不敢為自己辯駁，只求皇上放過那幾個不中用的下人，他們都是奉臣的命令行事，到底是無辜；若皇上想要對這件事有個交代，一切責罰，臣愿意一力承擔。”

        趙儀聽著這近乎完美的回答，笑了，“皇兄不愧是百姓口中稱贊的‘賢王’，如此體貼自己府中的人，能夠跟隨在這樣善心的主子身邊，可真是這群奴才天大的造化。”

        “皇上謬贊，臣不敢！”

        趙儀朝著立在一側的楊福康看了一眼，楊福康立刻上前，陪著笑，親自將趙渝扶了起來，“王爺這是做什么，皇上只是問王爺兩句，問清楚了就什么都明白了，又怎會真的因為這種小事而降罪王爺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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