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匪頭目不敢在這個時候忤逆沈馨，立刻收了腳，退到了一邊。

        沈馨則是推開了身邊伺候的素染，緩步的、慢慢的走近到沈燦燦跟前，看著她一臉血污，滿身狼狽，臉上露出暢快的獰笑，“謝芳菲，你都落到這一步，還敢在本姑娘面前大言不慚？看來你比過去還要蠢，最起碼以前你明知自己不是我的對手，還知道偶有避讓，現在呢？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垂死掙扎嗎？”

        沈燦燦哂笑著，“誰在垂死掙扎還不一定，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你怎么就能判定，最后死的那個人，一定會是我？”

        沈馨慢慢直起身子，圍著沈燦燦踱步走著，“你是將希望壓在皇上的身上吧，別天真了，那間客棧被炸的稀碎，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與肉塊，連一個完整的人骨都找不到；看到那樣的慘狀，你覺得誰還會相信你會活著？”

        沈燦燦捏緊了拳頭，“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用如此慘烈的手段犧牲無辜的人，沈馨，你這么做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報應？哈哈哈哈——”沈馨就像是聽見了最可笑的笑話，抬手擦掉了眼角笑出來的淚，諷刺的看著沈燦燦，“只有失敗者才會叨念著報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勝利者，享受自己成功的成果都來不及，又怎會有那個心思去想什么報應？謝芳菲，你知道為什么到最后是我贏了你嗎？就是因為我從來不信什么神佛，只相信自己的本事，相信命運是攥在自己手中的，只要肯舍得下功夫，人，定勝天！”

        沈燦燦看著狂傲的沈馨，眼底漫上陰霾，“人定勝天這四個字被你用在這里，真是莫大的悲哀。看你這自信的樣子，像是在過去也做過什么了不得的事，而且還被你做贏了，所以才會給你這種虛頭巴腦的自信，讓你狂悖到已經目無法紀、目中無人的地步。叫我猜測一下，我們的沈二姑娘到底在曾經干過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會不會跟三年前沈家長房在乾州被害一事有關？”

        原本還自信滿滿的沈馨突然聽見沈燦燦的話，整個人都一怔，跟著，猛轉過頭，怒視著她，“你到底知道多少當年的事？”

        沈燦燦聽著她的問題，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深，“你的這個問題倒是很有意思，不著急否認，也不敢貿然承認，而是質問我知道多少當年的事？這是不是說明當年沈家長房被害，你亦參與其中，所以害怕我知道的太多？”

        沈馨將捏在手中的帕子用力的絞緊，似是回憶起可怕的噩夢，臉色開始發白，“謝芳菲，好奇害死貓，知道的太多，可是對你沒什么好處。”

        沈燦燦笑出聲來，跟著動了動被綁在身后的一雙手，道，“你看我現在這幅樣子，在你的眼中可不就是砧板上的肉嗎？左右最壞的狀況已經發生了，我也沒什么再顧及、再害怕的了。反倒是你，你這幅見了鬼的表情是幾個意思？你剛才不是還說不害怕報應嗎？怎么現在我只是提了沈家長房四個字而已，你就嚇成這個樣子？沈二姑娘，看來你的心并沒有你的嘴這么硬，最起碼你的身體很誠實，還知道畏懼是什么感覺。”

        “畏懼？本姑娘何曾畏懼任何人？”沈馨咬緊牙關，用力的揮舞了下手臂，帶動著寬大的斗篷在夜風中颯颯飛起，“那一家人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曾害怕半分，難道他們變成了孤魂野鬼，還能找我來索命？呵呵！就算是來了，我也絲毫不怕。”

        “當真不怕？我可是聽說，當年的沈燦燦在戰場上疾風利刃、殺伐果斷，面對這樣一個兇悍的人，你真的不抖上一抖？”

        沈馨稍稍后退了一步，“沈燦燦？沈燦燦？！——哈哈哈哈！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居然會從你的口中聽到沈燦燦的名字，這個連死后都不配被我提起來的名字，今天居然從你的口中聽到？看來你對沈家長房的關注，還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只可惜，你押錯了地方，我可能會畏懼沈家的其他人，但絕對不會去害怕一個膽小怯懦的手下敗將。”

        沈燦燦看著臉上露出詭異笑容的沈馨，抿緊了嘴唇，“二姑娘的目中無人我算是親自領教了，你將沈燦燦視為手下敗將？如此狂妄的念頭，還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她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沈馨神情激動道，“世人在提起她的時候，都會用云州的戰績給她一再地美化，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就是個膽小鬼。當年，沈家長房被害，她帶著沈家軍在云州同北魏鐵騎決戰，她是很了不起，北魏鐵騎號稱天下無敵，可最終還是敗在了她的手中；可是，最可笑的是在贏得了這么大一場勝利之后，她居然在那個傷痕累累、尸橫遍野的戰場上舉劍自刎，親自了解了自己的小命。此舉，至今都沒幾個人知道她為何要這么做？”

        “她功在社稷，與生俱來的領軍才能更是令人羨慕，只要她率領沈家軍回朝，等待她的必定是光宗耀祖、名滿天下，可是這個膽小鬼卻連踏出云州的勇氣都沒有，就像是個可憐無力的孩子，孤零零的讓自己死在了沈家世代鎮守的云州。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是她害了她全家人的性命，她的父母，她兄長的遺孀，還有她兄長留在這世上唯一的獨子，都是被她害死的；她無顏面對這樣的自己，只能以死謝罪。”

        沈燦燦看著神情瘋狂的同自己說這些的沈馨，眼睛里露出了血色，“你胡說，沈燦燦生平最是袒護自己的親人，她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自己親人的事。”

        沈馨笑著抱著自己的肚子，從喉間發出咯咯唧唧的嘲弄，“沒錯，你還真是了解她，她當然不會傷害自己的親人了；是我，將她全家人送上了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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