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這樣評價趙渝，趙儀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

        “其實，朕知道不該揪著過去發生的事不放，也曉得你當年性子荒唐，記性又不好，恐怕真的干了什么也會不記得。但，牽扯到趙渝，朕就不得不上心；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當年的朕也是險勝與他，朕擔心你真的同他有什么，會影響到我們的將來。他這樣的對手，朕不能小看。”

        沈燦燦看著在對待趙渝的事情上就顯得格外謹慎的趙儀，納悶的開口問，“是我會錯意了嗎？我怎么感覺你才是那個對他十分緊張的人？可根據我重生后回來對你的觀察，我并未覺得你對他有多上心。”

        趙儀抱緊了她，道，“燦燦，你離開了三年，對這三年間的許多事都不清楚；你可知道，當年朕初登基時，趙渝是如何在朕的手中保住他的性命嗎？”

        沈燦燦對于發生在趙儀身邊的事，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畢竟當初她可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弄死他。

        在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后，她道，“應該是在奪嫡之爭中，他顯得尤為低調吧。當年，幾位皇子爭儲的戲碼我可是親身經歷，我們沈家手握重兵，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在民間聲望都很高，那個時候，除了你，大皇子和二皇子可都不止一次的帶著重禮禮賢下士的前來沈府拉攏我父親；就連向來以清心寡欲的趙渝都多次找著機會來沈府晃悠，意圖同沈家交好，那個時候沈府的門庭當真是熱鬧啊。”

        說到這里，沈燦燦就咂摸了兩下嘴，表情中帶著追憶，“雖說最后沈家雖然選擇了大皇子，但因我實在是不喜歡京城里的爾虞我詐，于是就帶著沈家長房遷至云州求個清凈，后來我在云州，對于京城里的消息知道的也不是很靈通；只是聽說那二皇子是個心狠手辣的，多次想要置你于死地，但都被你命大的化險為夷了。”

        “在奪嫡之爭中，當年你同二皇子趙平是真正的交惡，這才導致你對他后來痛下狠手，親自斬下了他的頭顱；至于大皇子，他雖說也削尖了腦袋想要成為儲君，只可惜能力有限，性格也沒有那么靈活狡猾，這才導致他死在了二皇子的算計之中。我重生歸來后曾問過香梅有關于幾位皇子的下場，才知道除了二皇子府被你屠殺個干凈之外，大皇子的子女被你送去封地，也算是有個好結果。在這當中，五皇子趙渝則是被你按例封了王爺，留在了京城當一個富貴閑人。”

        沈燦燦眼睛一瞟，狡黠的撇著眼前將她緊抱在懷的男人，繼續說，“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若真想讓趙渝成為一個錦衣玉食的富貴閑人，大可以也給他賜一塊封地，讓他遠在天邊的逍遙快活；又何必將這樣一個人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給他尊榮，但又像是不太放心他一樣。”

        趙儀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尖，滿眼寵溺，“不愧是朕的燦燦，朕的心思還真被你摸透了一點。沒錯，朕是不放心他，因為當年朕也曾想過賜他封地，但他卻婉拒了朕的好意，偏偏讓自己留在了京城里。”

        沈燦燦沒想到這當中竟還有這樣的變故，“他這是傻了嗎？去往封地當一個土皇帝不好嗎？為什么偏偏要留在你的眼皮底下，處處受你的轄制呢？”

        趙儀諷刺的笑了一聲，“興許，他這是機關算盡了，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走了一步昏棋。”

        “當年，朕多次懷疑朕的這位五皇兄不是個善類，他看似溫潤無害，是父皇口中最閑情雅致、敦厚孝順的兒子，是群臣嘴里未來的大周的明君，更是京城百姓口耳相傳的最賢能的皇子；他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般完美，可有的時候你會不禁想，這樣一個勾心斗角的皇族中，真的能生出如此純潔干凈的皇子嗎？或許，是朕多疑了，但更或許是……他的演技將所有人都騙了。”

        “朕對他有防備，有很多的不確定，直到后來朕坐上了那張龍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將這個人要么除去，要么將其支配的遠遠地。但偏偏在那個時候，湘太妃薨了，而且還是薨在母后的手中，朕看著剛剛失去生母的他心中多少有些歉疚，于是就想再多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離開京城，不必再被這世俗權欲所牽絆，可沒想到他以守孝為名，要求自己留在京城。”

        沈燦燦腦海中浮現出趙渝那張溫文含笑的臉，整個人都跟芒刺在背似的，“想要守孝也不一定要留在京城，他要是真孝順，大可以去守皇陵。可他既不守皇陵，也不離開京城，分明就是還有別的目的。要我說，八成在他的心里早就謀劃著理由賴在京城里不走，偏巧在這個時候湘太妃薨逝，給了他最好的一個借口。”

        沈燦燦輕搖著頭，嘖嘖出聲，“想必湘太妃也沒想到，自己會被親生的兒子利用的這么干凈，連死了，都能無意之間幫他一把。”

        趙儀看著唏噓的沈燦燦，道，“朕也很好奇，他一定要留在京城里到底是何原因，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他；按理說，當年湘太妃的死是母后一手造成，他身為人子，對母后應該十分痛恨，就算是礙于朕的身份他不能為母報仇，但也不應該同母后親近才是。可有意思的是這三年來，他在母后面前表現出來的姿態有的時候竟被朕這個親兒子都要孝順，看著這樣的他，朕都不知該敬佩他，還是該為湘太妃感到難過了。”

        沈燦燦對此事也是略有耳聞，“我也聽宮人們說過，每逢初一十五，趙渝都會入宮向太后請安，如此殷勤，太讓人大跌眼鏡了。”

        趙儀道，“拜他的這番行為所賜，很多人都在背后默默地同情他，就連朝臣們在提起他的時候，都用一副‘堂堂皇子竟活的如此謹小慎微’來看待他；如今京城里的勛貴世家們，對他的印象那可都是既憐惜又頗有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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